京津冀协同发展视阈下的经济流强度与隶属度分析
2022-06-25李砚忠
李砚忠,王 涛
(河北农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河北保定071001)
京津冀协同发展是重大国家战略,京津冀城市群是继长三角、粤港澳大湾区后的第三大城市群,作为我国北方第一大城市群,对于北方的经济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城市群是指以中心城市为核心向周围辐射构成的多个城市的集合体,以特大城市为核心的城市群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占据重要地位,城市群的空间布局主要体现在经济结构、社会结构、等级规模结构在空间地域上的投影,反映城市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影响[1]。京津冀协同发展,对于三地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也是推进全国经济发展一体化,促进全国区域经济发展均衡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京津冀地区作为北方经济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对于带动北方经济的发展,辐射周边地区城市产业的升级都会产生良好效益,但是其前提则是京津冀城市群本身的协同发展达到一定高度。经济流对于城市间经济联系的强度和各城市间经济的依赖性具有直观反应,能够为分析城市群各城市间的经济联系问题提供重要的参考。城市间经济联系的强度和各城市间经济的依赖性对于区域城市群的重要性就如同古代军队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具有基础性作用。因此,对京津冀区域经济流的分析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和促进京津冀城市群整体协调发展。
关于经济流对城市的影响,学界对于此方面联系的测度,广泛使用引力模型。该模型是根据牛顿的万有引力公式演变而来,将其用于学术研究最早是由凯里(Carry)在其研究中提出的[2]。此后,迄今为止100 多年的时间里,诸多学者使用类似的模型进行学术研究。引力模型在20 世纪80 年代引入国内,国内学者根据国外已有研究成果,将引力模型应用于城市经济联系领域。刘承良等从城际客运流、人口迁移流、信息流、资金流等经济社会要素流,揭示了武汉都市圈的空间结构特征[3];徐旭在经济流的视角下,运用引力模型分析云南省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强度[4];罗守贵等建立了人流量、物流量、信息流强度与城市GDP 总量的多元回归方程,跟踪揭示了大都市圈中心城市与周边城市之间的联系线索和经济意义[5];顾雯娟等从经济流、交通流、信息流的动态角度,运用相关数学模型,借助ArcGIS 软件,对长三角城市群各城市间的要素联系和空间结构进行定量分析和空间表达,并对城市群的空间布局发展提出了引导意见[6]。有关经济流对京津冀城市群发展的影响,国内亦有学者对此进行研究。丁波等利用引力模型,通过经济流的强度和方向,研究了京津冀城市群13 个城市的空间相关性,分析了京津两大经济增长极与河北省城市的空间关系[7];郝修宇等通过百度指数和引力模型,对京津冀地区的城市网络进行对比研究,反映了城市群内部城市之间流动的强度以及等级分布[8];郝大江等以要素的不完全流动性为视角,对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的路径选择的可持续发展问题进行研究[9]。阎东彬等采用赋值法对经济流、交通流、信息流总量进行打分,然后按照空间层次划分城市群的核心城市、核心区和影响区,并提出了对京津冀城市群空间发展布局的指导和规划[10]。
综上可以发现,国内学者关于经济流对城市的影响方面的研究成果颇丰,可见经济流对于分析城市间的经济联系、空间联系等方面具有可应用性。京津冀协同发展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期,让京津冀城市群的发展更具活力,实现全面可持续发展,进而带动周边地区前进,是当前的首要任务。通过梳理文献可以发现,以往学者关于经济流与城市间的相关研究,主要是依据对经济流的研究,进而对城市空间布局的结构提出建议,少有学者从经济流的视角下,基于跟踪研究,对京津冀城市群各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强度进行历史阶段比较分析。本文基于经济流视角下,通过对2014—2019 年京津冀城市群各市的经济流强度以及各城市间对经济增长极的隶属度进行汇总计算,从而得到京津冀城市群各城市经济协同程度以及历年来的发展变化趋势,并通过研究经济流计算公式,根据本文数据分析结果,发现对京津冀城市群各市经济流强度以及各城市间经济隶属度的影响因素,以便最终“对症下药”,基于数据分析结果以及发展趋势,提出相关建议,以期为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深度推进和广度拓展提供参考,使京津冀城市群成为更具活力和竞争力的世界级城市群。
一、模型构建和数据来源
(一)模型构建
经济流的运动可以从经济流的强度和方向来研究。经济联系强度反映了中心城市对周边城市的经济辐射和周边城市接受中心城市辐射的能力[11]。两个城市之间的经济隶属度是指全要素流量低的城市对全要素流量高的城市的经济依赖程度。值越大,高经济流量城市的对外联系程度越高。值越小,则外部联系程度越低。城市间的经济联系基本通过劳动力、资本、信息、技术等要素的流动来实现,因此城市间经济联系的强度也反映了城市间经济流动的频率。因此,本文借鉴牛顿引力公式,构建经济联系强度模型,综合考虑人口、GDP 和城市距离三个因素,得出经济联系强度和经济联系总强度。经济隶属度是根据以上计算结果得出。
分析公式:
其中,Eij表 示城市间经济联系强度;Ei表示城市经济联系总强度;Pi和Pj表示两个城市的人口数;Gi和Gj表示两个城市的GDP;Rij表示两个城市之间的距离;Wij是研究的两城市的经济流强度占i 城市经济流总强度的比重,表示j 城市对i 城市的经济隶属度。
(二)数据来源
京津冀城市群包括北京市、天津市两大直辖市,河北省的张家口市、承德市、秦皇岛市、唐山市、沧州市、衡水市、廊坊市、保定市、石家庄市、邢台市、邯郸市等11 个地级市。北京市人口、GDP 数据均由北京市统计局发布的统计年鉴得出。天津市人口、GDP 数据均由天津市统计局发布的统计年鉴得出。河北省各市人口、GDP 数据,均来自各市统计局中各市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各市间距离,来自高德地图两地人民政府间最短距离。
之所以选取2014—2019 年的数据,是因为2014 年是习近平总书记正式提出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的开端之年,对整个京津冀协调发展史意义重大,是标志着京津冀协调发展进入新阶段的一年;同时由于各市本年度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往往次年才会公布,因此除去部分城市,目前仅能从统计年鉴全部获取各城市至2019 年的官方数据。本文希望基于多年数据进行分析,并从经济流视角下了解从京津冀协同发展战略提出以来到2019 年京津冀城市群各城市间协同发展的协同程度,因此经过斟酌决定选取2014—2019 年的数据。
二、京津冀城市群协同发展下经济流强度和隶属度分析
(一)经济流强度分析
根据经济联系模型和相关数据,可计算出京津冀城市群各城市的经济总流量(见表1)。为了方便直观地观察各城市的经济流占比以及总体排名情况,根据表1 内容可以得到京津冀城市群各城市经济流占比及排名(见表2)。以2019 年的经济流量数据为例,可以发现京津两市是京津冀城市群的两个经济增长极,两市的经济流量总量分别位列前两位,两市经济流总量约占城市群经济流总量的50.13%,超过河北省各市经济流总和。廊坊市则是历年来河北省中经济流强度最高的城市,经济流总量占比为16.10%,由于廊坊市距离京津两大经济增长极距离相对其他城市更近,因此能够更好受到京津两市的辐射和带动。反观衡水市、承德市、张家口市、秦皇岛市四市,2019 年经济流总量不足1000,除唐山市与廊坊市外,河北省其他城市经济流总量都未超过2000。总体来看,2019 年河北省总体经济流仅仅勉强与京津两市经济流总量持平,而其他年份中,总体比例情况也与2019 年相差不大。仅有个别年份中,河北省个别城市的经济流排名出现浮动,如邯郸市与邢台市在2014—2015 年经济流总量的排名、保定市与沧州市在2018 年的经济流总量排名等,其他城市经济流排名均较为稳定。
表1 2014—2019 年京津冀城市群各城市经济流总量
表2 2014—2019 年京津冀城市群各城市经济流占比及排名
根据图1,可以直观地了解到京津冀城市群各城市经济流的增长与降低情况。可以发现,2014—2019 年,只有北京市、天津市、廊坊市三市经济流总量有较明显的增长,河北省其他各市经济流增长幅度较小。可见,京津是京津冀城市群中经济最发达、最活跃的城市,同时这一现象也直接反映了京津冀城市群经济发展的两极分化。京津两地,与河北各市在经济流总量上存在断崖式落差,这一问题亟待解决。
图1 2014—2019 年京津冀城市群各市经济流总量发展趋势图
(二)经济流隶属度分析
经济流隶属度能够反应城市间的经济联系程度。根据经济流隶属度计算公式可以计算出京津冀城市群城市间的经济隶属度,假设计算2014 年城市A 对城市B 的隶属度,即用2014 年城市AB 间的经济流强度,除以B 城市2014 年的经济流总强度。通过以上方法,计算经济流总强度排名前两位(北京与天津)的城市的经济隶属度,如下表3、表4 所示。
由表3 中的2014 年数据可以发现,京津冀城市群中,廊坊市是对北京经济隶属度最高的城市,其对北京市的经济隶属度高达37.68,其次为天津市,其对北京市的经济隶属度也达到32.09,排名第三位的唐山市则只有10.43,排名第四位的保定市也只有6.12。秦皇岛市、邯郸市、邢台市、衡水市四市对北京市的经济隶属度不足1,可见四市与北京经济联系强度很弱。而2019 年的数据显示,京津冀城市群中对北京市隶属度最高的城市依然为廊坊市,隶属度达到40.78,隶属度排名第二位的城市为天津市,隶属度为31.77,第三位是唐山市,隶属度为9.37,与前两名相差较远。反观倒数几名,秦皇岛市、邯郸市、邢台市、衡水市四市对北京市的经济隶属度依旧不足1,且都有下降趋势,只有廊坊市对北京市的经济隶属度逐年渐进上升,与北京市的经济联系越发密切。总体而言,河北省各市,除廊坊市外,对北京市的经济隶属度总体较低,廊坊市对北京市的经济联系程度远远超过其他城市,北京市对除廊坊市外河北各市经济辐射效应并不显著,京冀经济协同发展效果并不理想,京津冀协同发展,几乎演变成了“京津廊”协同发展。但是这并非我们所期望的,因为作为河北省省会的石家庄市、河北省经济中心的唐山市以及在河北省具有重要政治地位的保定市与京津的经济联系程度都不及廊坊市,这一现状有待于做出改变。
表3 2014—2019 年京津冀城市群各市对天津的隶属度
同样以2014 年数据为参考,由表4 可知,京津冀城市群中对天津市经济隶属度最高的城市为北京市,隶属度高达46.17,接近各市对天津市经济隶属度的总和;第二名为沧州市,其对天津市的经济隶属度为14.01,与第一名相差甚远;第三名为唐山市,经济隶属度为13.91,与沧州市对天津市的经济隶属度较为接近;第四名为廊坊市,隶属度为11.40。而秦皇岛市、邯郸市、邢台市、张家口市、承德市五市,对天津市的经济隶属度均不足1,与天津市经济联系程度极低,保定市、衡水市、石家庄市三市对天津市的经济隶属度分别为6.45、1.29、2.49,虽然超过秦皇岛市等五市,但总体联系度仍旧很低。2019 年数据显示,北京市仍为京津冀城市群中对天津市经济隶属度最高的城市,并且相较2014 年,隶属度提高了3.09。第二名仍为沧州市,隶属度为12.74,第三、四名依旧为唐山市和廊坊市,唐山市对天津市的经济隶属度呈降低趋势,降低了1.47,廊坊市虽有所提升,但也仅提升了0.89。秦皇岛市、邯郸市、承德市等五市对天津市经济隶属度仍不足1,且亦有降低的趋势。京津冀城市群中,唯有北京市对天津市经济隶属度有明显的上升;北京市对天津市经济隶属度过高,其他城市则大多对天津市经济隶属度过低,呈现两极分化态势。
表4 2014—2019 年京津冀城市群各市对北京的隶属度
总体看,2014—2019 年河北省各市对北京与天津的经济隶属度变化并不明显,只存在小范围波动。例如,各市对北京市经济流强度中,总体最高的为廊坊市,廊坊市对北京市的经济隶属度最高为2018 年,隶属度是40.87,最低则是2014 年,隶属度为37.68,极差为3.19。总体对北京经济隶属度第二为天津市,其对北京市的经济隶属度,最高为2015 年的32.11;最低为2017 年的31.31。二者极差仅有0.8。邢台市总体对北京市经济隶属度最低,其对北京市的经济隶属度最高为0.69,最低为0.66,极差仅有0.03。各城市对天津市的经济隶属度中,经济隶属度最高的城市为北京市,极差为3.09;经济隶属度最低的城市为张家口市,极差为0.07。
综合上述分析内容,可以发现,纵向间各城市对京津两大经济增长极的经济隶属度对比差距明显,两极分化严重。横向来看,各个城市2014—2019 年对京津经济隶属度变化并不明显,整体趋于稳定,个别城市甚至出现对京津两市经济隶属总体低、不增长的情况。例如承德市、沧州市、石家庄市等市。可见,近年来京津冀城市群中,各城市对京津两大经济增长极经济联系总体并不紧密,经济贸易壁垒仍存在,与真正的经济协同发展还有一定距离。
三、经济流视角下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渐次发展路径
根据以上分析结果,可以发现,从经济流的角度,当前的“京津冀”协同发展,在实践中更多地呈现为“京津廊”的协同发展,河北省内其他城市都成为了“配角”和“看客”,参与到“京津冀”协同发展的真正融入程度较低。而要解决这一困境,不宜一蹴而就。笔者认为,想要真正实现“京津冀”的协同发展,应因时、因事、因势制宜,循序渐进,由当前的“京津廊”协同发展,逐步转向“京津雄”协同发展,再实现真正的“京津冀”协同发展。通过这样一种渐次发展路径,从实际出发,稳中求进,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京津冀”协同发展。
(一)从“京津廊”到“京津雄”
河北雄安新区的建立,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的重大历史性战略选择,是千年大计、国家大事。雄安新区位于河北省中部,距离北京市、天津市直线距离都只有140 公里,交通便捷,区位优势明显。根据《北京市城市总体规划(2016—2035 年)》,要构建北京市“一核一主一辅、两轴、多点、一区”的城市空间布局和雄安新区的规划建设。国务院对上述文件的批复指出,在北京市的规划、发展和建设中,要深刻把握“舍”与“得”、“都”与“城”的关系,疏解与提升“一核”与“两翼”的关系,履行好首都的基本职责。从优化首都功能的角度看,一核两翼重点是把握好核心区与北京城市副中心、雄安新区的关系,要通过高水平建设北京城市副中心、全方位支持雄安新区建设,带动非首都功能与人口疏解,实现首都可持续发展。可见,上层领导对于雄安新区建设的重视程度,因此由“京津廊”到“京津雄”的过渡,具有可行性。
当前京津两市与廊坊市的实际经济联系远远超过与河北省其他城市的联系程度,这与领导层面所设想的“京津冀”协同发展存在很大距离,因此想要解决这一问题,可以利用雄安新区在河北省以及国家层面的特殊地位,着力加强京津两市与雄安新区在各层面的经济联系强度和隶属度。“十四五”期间,李克强总理把高标准、高质量建设雄安新区写入“十四五”规划。京津冀协同发展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丛亮也表示,“十四五”期间,要严格落实雄安新区规划政策,推进一批基础工程长期受益,加强项目实施政策保障,加快建设北京非首都功能中心。因此,要统筹利用雄安新区的区位优势,建立与京津两市关于产业、交通、民生等方面的紧密联系,有效有序承接北京非首都功能,既缓解北京的“大城市病”,又带动雄安新区及周边城市的经济社会发展。需要注意的是,雄安新区的发展定位为创新驱动引领区。对此,习近平总书记强调,不能把雄安新区建成产业集聚区,更不能建成以传统产业和房地产为主的集聚区。要致力于创新,成为改革的先行区。因此,雄安新区的发展需明确产业重点侧重方向,对于北京市向外转移的产业,不能全盘照收,而是应根据新区的发展定位,选择一些高端高新产业的转移,尤其是高校、科研院所,为新区提供良好的创新环境。雄安新区的发展步入正轨后,依靠自身实力以及国家层面的支持,就可以真正实现与京津两地的协同发展。
(二)从“京津雄”到“京津冀”
雄安新区开发建设是中央支持河北发展的重大战略举措,是缩小河北与京津发展差距的重大突破。正如中央政府预期的那样,雄安新区未来将成为带动河北乃至京津冀发展的新兴增长极,真正成为继深圳经济特区、浦东新区之后又一个具有国家意义的新区[12]。雄安新区是河北提高与北京市、天津市协调发展能力的重要平台。事实表明,京津冀之间协调发展的困难不仅体现在京津之间建立清晰有效的分工和城市合作的职能分工方面的困难,也反映在京津冀的经济发展和公共服务方面。河北省与北京市和天津市在经济水平上有很大的差距。雄安新区的开发建设和未来发展,不仅将增加河北省经济总量,而且将带动河北省其他地区深入贯彻落实五大发展理念,可以预见,随着雄安新区未来发展成为深圳、浦东等国家级新区,河北、北京、天津的发展差距将大大缩小,三地的协调发展将显著提高,呈现良性互动、深度融合、融合发展的新格局。
自2014 年起京津冀地区协同发展就已提出,然而预想中的京津冀协同发展并未实现,河北省反而与京津两地的发展差距逐渐明显,这与三地间的行政壁垒和市场壁垒存在很大关系:北京天津作为两大直辖市,其领导层面与河北省省级领导层级相同,而河北省各市的领导则低其一等,因此在领导层面河北省各市就无法与京津“平等对话”。此外,在当前“分灶吃饭”的财税体制下和“经济锦标赛”的政绩考核体制下,京津冀三地“各自为政”的现象仍无法避免。在这样的背景下,雄安新区的出现则显得意义非凡:身为河北省“本地人”的它,与河北省各市间的经济联系自然要更加便利,而雄安新区又能够与京津两大经济巨头同频共振发展,因此,“京津雄”的协同成果,便可以通过雄安新区有效转移到河北省各市。因此,“京津雄”协同发展实现后,产生的辐射效应,会在纵深层面推动京津冀高质量协同发展。在这一过程中,雄安新区的作用就像是一个纽带,完美地将京津两市与河北省各市联系到一起。雄安新区发展完善后,会成为河北省内的“小北京”,各层面与都将不落后于北京。如此一来,河北省不仅自主创新能力会在雄安新区的带动下产生质变,各市经济的发展亦会在雄安新区的带动下蓬勃发展。河北省的沿海城市,如秦皇岛市、唐山市、沧州市等,可与雄安新区建立合作,作为雄安新区的进出口港口;北部承德市、张家口市两市,旅游资源丰富,雄安新区发展完善后,河北省交通网络必然再上一个台阶,对于促进张承两市的发展助推强力;河北省中部及南部的城市,如邢台市、衡水市、邯郸市等,亦可以雄安新区为纽带,进一步加强与京津两市的联系。如此一来,从目前的“京津廊”协同发展,到“京津雄”协同发展,再到“京津冀”协同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可行的。
四、经济流视角下京津冀协同发展困境分析
笔者认为,要实现上述由“京津廊”到“京津雄”再到“京津冀”的渐次发展路径,应该从产业、交通和民生等方面入手。第一,产业是影响经济的主要因素之一,而经济流强度的影响因素是GDP、常住人口数量以及城市间的距离等,分析经济流强度计算公式可以发现,影响因素中各城市间的距离是固定的,因此影响经济流强度的因素中能够产生变化的只有GDP 和常住人口数量。注重产业转移转型,是要让雄安新区作为纽带和桥梁的必行之策;经济协同发展和产业转移转型,更是提升GDP 的手段;第二,交通设施建设,既影响经济发展,又影响人口数量:城市间的交通设施建设,是带动城市间联系,促进协同发展的关键;城市内部的交通设施建设,则能提高居民出行方便程度,增加居民幸福度,进而增加当地的常住人口数量;第三,民生福祉改善是增加常住人口数量的关键,能够有效促进京津冀人流的合理均衡,切实提升城市的经济流强度。因此,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京津冀”协同发展,需要解决当前京津冀协同发展在产业、交通和民生方面存在的困境。
(一)产业转移不顺利
疏解北京市非首都功能,促进京津冀经济协调发展,推进产业转移升级,是京津冀协同发展的重要任务。然而,京津冀地区存在产业异质性和趋同性两种趋势。一方面,产业异质性明显未能建立起紧密的内在联系。在北京市,资本服务化、技术精细化趋势明显;天津市则趋向于高端产业,具有航天、石化、电子信息等八大优势,工业化优势明显;而河北的优势产业中,以工业为主导部分,两高一低(即高能耗、高污染和低附加值)的传统产业居多,再加上产业异构因素未能有效建立紧密的产业关联机制,从而形成了各自隔离、互相独立的产业分工体系,区域产业协调效益不显著。此外,由图2、图3 可以发现,2016 年北京市第三产业占全市产业比例已高达80.3%,而到2020 年,本该向外转移的北京市第三产业,在北京市总产业中占比不降反增;观察天津市2016 年与2020 年的产业结构比例对比,亦是如此。河北省第三产业虽然增加了9.99%,但是变化幅度并不明显,因此,京津冀产业转移还存在一定困境,产业对接方面并未顺利进行。
图2 2016 年京津冀产业结构对比图
图3 2020 年京津冀产业结构对比图
(二)交通设施不完善
就城际交通网络而言,京津冀城市群交通发展存在明显的区域差异。京津两市是城市群中的一级节点城市,二者交通网络建设水平高,交通网络发达,城市公共交通网络建设全面,与河北省其他城市的交通联系也十分密切。其他城市的交通网络建设水平不同,尤其是北部的张承两市。承德市到北京市的高铁2021 年1 月份才正式开通,张家口市铁路系统也只与北京联系密切,与城市群内其他城市联系强度很低,每天仅有2 班次左右。这说明京津冀城市群交通网络综合实力水平存在较大差异,严重影响城市群交通网络建设的整体水平。在图论中,可达性是指在图中从一个顶点到另一个顶点的容易程度,因此可以用来衡量一个地区的交通设施水平的高低。由图4 可见,京津冀地区铁路网络可达性存在显著差距,京津廊地区铁路网络可达性较强,而河北省北部及南部地区则较弱。要想提升城市的经济流强度与城市间经济联系程度,交通是重要的影响因素。廊坊市距离北京市最近,仅有54 公里,河北省内与北京距离第二名的城市唐山市,与北京市距离则有155 公里,超过廊坊市101 公里,结合表3、表4 的隶属度数据分析结果,说明廊坊市与北京市的经济联系密切,距离优势是最大的影响因素,其与北京市的经济联系程度远超河北省其他城市,甚至超过了天津市。但是观察表4 可以发现,除却北京市,河北省各市中对天津市经济流隶属度超过10%的有三市,分别为唐山市、沧州市和廊坊市,其隶属度分别为13.91、14.01、11.40,三市与天津市距离分别为134 公里、111 公里和98 公里。可见,三市与天津市的距离差异并不明显,因此对天津市的经济联系程度亦较为接近。据此,距离对于经济流总量以及经济联系程度的影响可见一斑。尽管距离是自然固定的,但是近距离带来的优势可以通过交通的便捷来弥补,因此,完善京津冀城市群的交通网络势在必行。
图4 2020 年京津冀地区铁路网络可达性格局
(三)民生福祉待提升
观察经济流计算公式可以发现,人口数量是影响经济流强度的一大因素。经济流强度计算结果表明,人口数量对经济流强度的影响切实存在。京津冀城市群中,常住人口最多的两市是北京与天津,且通过数据可以发现,这两市的经济流强度近年来一直排在京津冀城市群的前两位。即便抛开京津两市不论,仅观察河北省的城市,亦可发现人口对于经济流强度的影响:经济流总量较高的城市,如唐山市和石家庄市,都拥有较多的常住人口,超过七百万,甚至过千万。而经济流较低的城市,如承德市、张家口市等,常住人口则仅有三四百万。由此可见,人口数量对经济流的影响较为重要。而居民幸福指数是衡量民生福祉的重要因素,一个城市只有民生福祉得到提升,人们才愿意居住在此。姜树涛等在研究中根据居民幸福指数的指标体系建立了层次模型,并运用德尔菲法求出了各指标对居民幸福指数的权重,综合考虑家庭经济收入、身心健康、生活环境、工作环境等因素,最终发现保定市、石家庄市、廊坊市的居民幸福指数较高,河北省其他城市居民幸福指数则相对较低[13]。可以发现,以上居民幸福度较高的城市,其经济流强度在京津冀城市群中排名亦较靠前,如石家庄市、保定市、廊坊市三市,是河北省各市经济流排名较为靠前的城市。这与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基础设施建设、社会福利保障等具有直接联系。河北省内居民幸福指数较低的城市,由于经济发展总体水平落后,导致社会福利、乡镇区县基础设施建设、卫生医疗服务水平、市内道路交通设施等与居民的需求水平存在一定落差,居民幸福指数较低也是由此导致,最终则会导致常住人口的流失。观察表5 可以发现,近年来河北省11 市中,有7 市存在人口流失问题,河北省内城市人口流失严重。要想提升经济流强度,就要想方设法增加常住人口数量,也就是想方设法提升民生福祉。数据来源:河北各市统计局,由于保定市未公布近两年数据,故选取2017年数据
表5 河北省常住人口/户籍人口数据对比
五、经济流视角下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对策分析
(一)发挥北京辐射作用,促进京津冀产业转型协同
一方面,强化京津两地合作联动,提升区域经济联系紧密性,推动建设面向全球竞争的京津冀世界级城市群中心城市,进一步发挥京津两地在区域协同发展中的高端引领作用,同时,加强与河北雄安的联系,辐射带动城市群各区域性节点城市提高综合承载能力和服务能力,为构建世界级城市群培育多层次多类型的支点,并向世界级城市群尽快过渡。另一方面,依靠市场与政策手段双轮驱动,高水平规划建设北京城市副中心和河北雄安新区,扩大京津溢出效应,降低京津对河北省的虹吸效应,示范带动非首都功能疏解,提升“一核两翼”的整体竞争力,并推动城市群融合、均衡发展,以实现区域发展整体协同。
此外,在搞好顶层设计的同时,更重要的是需要围绕京、津、冀三地进行产业升级和产业的有机协同。因此,必须打破各自“一亩三分地”观念,注重产业协同发展和资源合理配置,顶层统筹规划三地利益,发挥金融资本作用推动产业升级。首先,在京津冀产业转移升级中,既要着重考虑各地区产业互补性,也要注重产业发展的生态性,尤其是对于京津冀地区严重的大气污染问题,发展循环经济显得尤为重要。其次,应基于京津冀各自突出的比较优势,形成一个完整体系,即北京以服务业主导,天津以加工业主导,河北以资源型主导,三地协同发展,各自获取利益,互不冲突。
(二)完善交通基础设施,构建区域经济联系网络
交通设施的完善,是促进城市间经济联系的根本,河北省北部的城市,如承德市与张家口市,地处高原山区,由于地势以及经济条件所限,交通设施的建设与平原地区具有较大差距,而交通又是影响城市间经济联系的重要因素。因此想要改善当地交通设施不完善的现状,唯有政府层面加强重视,增加投入。此外,改善交通基础设施,提升区域一体化综合交通能力,有利于减少协同发展的资金成本与时间成本,吸引投资,促进经贸往来,缩短城市之间经济距离,提高经济联系程度。在现有通道格局的基础上,构建区域城市发展主轴,推动“单中心辐射式”通道格局向“四纵四横一环”网络立体格局转变。同时加快构建现代化津冀港口群,打造国际一流的航空枢纽,拉近城市空间与时间距离,促进城市间互融互通,有效支撑和引导区域空间布局调整和产业转型升级。特别是加快河北较偏远城市张家口市、承德市、秦皇岛市、邢台市、邯郸市内部以及与周边城市的交通建设,提高城镇化率和与外部的经济联系。此外,京津冀一体化进程中,除了完善高速公路、高速铁路等交通干线外,还要不断强化轻轨交通的建设,通过轻轨将京津、京保、京石、京张、京承、京唐等联系起来,轻轨能够让乘客感到更加方便,轻轨交通网络在增加交通便捷程度的基础上,还能够产生异地同城化的效果。轻轨应该是京津冀一体化进程中交通网络的主导方向[14]。
(三)提升居民幸福指数,促进人流合理均衡
常住人口数是影响地区间经济联系强度的重要因素之一,人口数量的基数是决定高中低端劳动力供给的重要因素,与经济发展情况息息相关,但是过高的人口数量也会导致居民幸福指数负增长,增加城市就业压力,引发土地资源、水资源、城市空间资源等方面的危机。因此应促进由北京天津等城市的常住人口向河北省内常住人口数量较低的城市转移。以2019 年数据为例,北京市以京津冀区域面积的7.5%承载了京津冀城市群19.4%的人口,天津市以京津冀区域面积的5.5%承载了京津冀城市群14.1%的人口;而承德市、张家口市等地分别占京津冀城市群总面积的18.2%、16.7%,但常住人口却分别仅占3.2%、4.0%。由此可见,当前京津冀人口分配并不合理。对此政府层面应加强重视,竭力促进相关地区基础设施建设、社会福利保障、就业创业机会等方面的提升,以改善当前人口分配失衡的问题,以此促进城市间经济联系。
六、结语
京津冀协同发展,是党和国家发展的重大战略。研究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实质进程及成效,同时分析当前协同的现实境况,能够起到导向作用,指引京津冀协同发展的前进。本文在京津冀协同发展步入新时期的背景下,在引力模型的基础上,通过构建经济联系模型,结合2014—2019 年京津冀城市群各市的GDP、常住人口以及城市间距离,对京津冀城市群中各城市的经济流强度以及各城市对北京与天津两大经济增长极经济联系强度进行数据量化分析,最后结合实际,发现当前京津冀协同发展,更多地只是“京津廊”协同发展,要打破目前的局面,需要由“京津廊”过渡到“京津雄”最后再到“京津冀”。而京津冀城市群间现存产业转移不顺利、交通设施有缺陷、民生福祉待提升等问题。要实现上述目标,应从发挥京津雄辐射作用,促进京津冀产业升转型协同、完善交通基础设施,构建区域经济联系网络、提升居民幸福指数,促进人口在城市间的转移几方面进行困境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