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柔情

李聪

开封博物馆藏冯玉祥将军遗物三件，分别为狮纽“焕章书画”石印、“冯玉祥”石印和冯玉祥铜镇纸。经专家鉴定，狮纽“焕章书画”石印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冯玉祥”石印和冯玉祥铜镇纸被定为国家二级文物，这些文物有较高的历史艺术价值，是冯玉祥将军爱好读书习字的重要见证物，为研究冯玉祥将军的生平历史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这三件文物为河南省周口市扶沟县村民赠予开封市博物馆。捐赠者在冯玉祥督豫期间在扶沟入伍，1921年至1941年在冯玉祥警卫部队手枪营任职，其间负责保管这些物品。1935年，冯玉祥以蒋介石答应实行抗日为条件，在南京出任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他被选为警卫员之一，追随其前赴南京。1939年，又追随冯玉祥到了重庆。后来，他随身携带这些物品回到了老家扶沟县。直至1984年9月，他将冯玉祥的这些遗物赠予开封市博物馆，并永久收藏。

方 寸 之 间

狮纽“焕章书画”石印（图1、图2），通高11厘米，印面尺寸为长6.4厘米，宽5.5厘米，重740克。印材为寿山石，石质润腻。印纽圆雕一只大狮，周围环绕四只幼狮， 雕刻精美，刀法娴熟，大狮神情威武，目视前方，幼狮紧贴大狮身旁，温驯可爱，憨态可掬，十分生动。在民间，狮子历来就带有吉祥如意、平安祥和的寓意。这里的大狮、小狮又可谐“太师”“少师”之音，寓意世世代代高官厚禄，象征步步高升，官运亨通。印面为四字双行阳文篆书“焕章书画”。印身一侧刻有行书边款“中华民国十有七年十二月十八日，碧如，抚古”。这枚石印上的款识“中华民国十有七年十二月十八日”，即1928年12月18日，这时的冯玉祥恰好是在开封任河南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兼任河南省国民政府主席。

“冯玉祥”石印（图3、图4），通高6厘米，印面尺寸为长3.2厘米，宽3.3厘米，重195克。印材为青田石，石质润腻。石印整体纹饰简洁。印顶浅浮雕蟠虎纹。印身四面顶部刻有两圈纹饰，上刻一圈浅浮雕双兽戏钱纹，双兽刻画线条简单，两兽头部相对，做张口状，中间刻一枚方孔圆钱；下刻一圈阴线“T”字形几何纹。在民间，双兽戏钱纹饰有富贵之意。印身一侧在纹饰下方还刻有行书边款“戎生刻”。印面为阳文篆书两行三字“冯玉祥”。

冯玉祥铜镇纸一对（图5），呈长条板状，长26厘米，宽4.2厘米，厚0.4厘米，重420克。黄铜质。上刻行书楹联，上联为“指挥能事迴天地”，落有上款“总司令冯同志钧席”；下联为“训练强兵动鬼神”，落有下款“何其巩书此句于北平”。这副对联出自杜甫的《奉寄章十侍御》，是赞扬淮扬章彝擅长指挥作战训练强兵之才能。何其巩将其赠予冯玉祥将军，可见其对冯玉祥将军军事指挥才能的敬佩。这里的何其巩，原本是《正言报》记者，后弃笔从戎，在西北军冯玉祥部下做了文书。在做文书期间，得到了冯玉祥极大的赏识和信任，于1926年任国民军第二集团军司令部秘书长，1927年至1928年任豫南行政长官兼民团军军长，后历任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总司令部内防处处长、中国国民党河南省党部整理委员、国民政府顾问、中央政治会议开封分会委员等职务。1928年6月，北平特别市成立，何其巩被任命为国民政府统治下的北平市首任市长。

这三件文物都是比较常见的文房用品，也是冯玉祥一生爱好读书习字绘画的重要见证物。他一生爱好习字赠字，流传下来了诸多墨宝，但是从目前流传的冯玉祥书画作品来看，这两枚印章并非常用之物，市面上所见的冯玉祥书画多钤印“冯玉祥印”“焕章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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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祥（1882—1948），本名冯基善，字焕章，安徽巢县人，是我国近代历史上著名的爱国进步将领、军事家和民主人士。12岁时在淮军里补入军籍，一生戎马战场，取得了卓越功绩。周恩来曾在冯玉祥六十寿辰贺词中这样写道：“焕章先生六十岁，‘中华民国’三十年。单就这三十年说，先生的丰功伟业，已举世闻名。自滦州起义起，中经反对帝制，讨伐张勋，推翻贿选，首都革命，五原誓师，参加北伐，直至张垣抗战，坚持御侮，都表现出先生的革命精神。”这些贺词全面、中肯地评价了冯玉祥的精神和为人。

他家境贫寒，弱冠从军，只读过一年多私塾，便被迫辍学，但他清醒地意识到知识的力量，对读书和练字格外勤奋用功，一有闲暇时间就会读书习字，极其用功，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并取得了一定的造诣。他把读书写字作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还曾给自己定下生活作息表，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民国十年十月五日，早起，到青年会，听胡廷樟先生讲道，以圣灵圣经祈祷为题，予颇受感动。予立志定作一死而复活之人，决不再为死人。兹定表如下：早六点起床，先祈祷，再看圣经。七点，内省己之不是。八点，查阅官兵。八点半，早饭毕，办公事。十点半，会客。十二点以后，写字。下午二点半，办公。三點半，看道理丛书。五点至七点，运动游戏。七点后，看英文，写日记。九点半，祈祷，就寝。信神者，言报应；不信者，言凑巧。此言极为有见。”可见他对自己要求的严格，仔细规划，工作、学习、运动皆求不误。他认真刻苦，不浪费任何空暇时间。1929年，他任国民政府行政院副院长兼军政部部长被阎锡山软禁在山西省建安村时，仍旧坚持练字，埋头读书。“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习大字数页，虽能敏捷，却欠圆匀，火候未到也。习字本为一种技艺，熟极自能生巧，应趁此暇日，于此道三折肱也。”他还曾在自题诗《我》中这样写道：“平民生，平民活，不讲美，不求阔，只求为民，只求为国，奋斗不已，守诚守拙，此志不移，誓死抗倭，尽心尽力，我写我说，咬紧牙关，我便是我，努力努力，一点不错。”字里行间以朴素的语言表达了他不畏艰苦，坚决抗战，爱国爱民，勤奋好学的精神气概。

关于冯玉祥读书习字也有许多逸闻趣事。据说，冯玉祥在当兵时，一有空就读书、习字，有时甚至彻夜不眠。在其担任旅长时，为避免闲人打扰自己读书、习字，他还特意在门外挂上一块牌子。上面写“冯玉祥死了”，拒绝外人进入；待到学习完毕，再把门上字牌换成“冯玉祥活了”。

他平日喜欢练习书法，博采众长，尤擅写行书和隶书，所写书法，刚健中含秀逸，古拙中见流畅，工整严谨，干净利落。还常常以他书写的对联、横幅、条屏等抒发自己内心的感受和志向，劝诫别人，律己而利他。他的日记有很多关于这样的记述。“民国十二年四月二十二日，八点写对联一副，赠与浦化人，文为‘穷经安有息肩日，学道方为绝顶人’。下午四点半，又为小儿写对联一副，文为‘欲除烦恼须无我，历尽艰难好作人’。”这副对联最早为清代军事家、诗人彭玉麟的诗句，他将其送给即将出国的儿子冯洪国，就是希望他不要妄求，才能排除一切烦恼，要坚信艰苦的生活能够磨炼人的意志，提高人的能力。借以自勉，以及勉他。“民国二十三年五月二十日，阴，真正久远的事业须知细胞不死之理，身体的是无论如何必须死的。如把此理清楚，则革命勇气定加万万倍矣。为戚武毅公祠作对字（子）一副：‘先哲捍宗邦，民族光荣垂万世。后生驱劲敌，愚忱惨淡继前贤。’”“民国二十四年四月十三日。……王讷先生寄来写字法一书，甚好。……四月十五日，晴……午后，写对字（子）及信件，约九点多钟完。刘定五先生明日早车走，往广东。赠以川资二百元、鲁绸十匹，信数封，字数幅。”

此外，他还虚心求教，善于听取别人的建议，博采众长。“民国二十三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晴……午后二点，赵亦云由南京回来，谈见陈定民的老母亲及薛德育先生、张玉如先生的事，并说到见（李）协和先生，说我写字仍以写隶为好的话。” “民国二十四年五月一日，晴，天气太旱……午后，同王先生在研究写字法甚久。大字、小字，各有不同之法。”

冯玉祥将军是一位杰出的爱国将领和民主人士，他一生追求真理，奋斗不懈，为中国的民主革命特别是新民主主义的革命事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一生酷爱读书，数十年如一日，靠着在军旅生活中孜孜不倦、锲而不舍地学习，终成佳绩，成了一位学识渊博、文武双全的将军。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在《追忆冯玉祥将军》一文中写道：“冯将军的一生，每天每时都在学习，不断地学习，切切实实地学习。”他的读书之道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作为新时代的我们，应该更加珍惜韶华，潜心读书，敏于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