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保护，是一场人与城的双向奔赴

记者 丁云

时光匆匆，岁月荏苒。走过2500多年的苏州古城，小桥流水人家，名园古迹星罗棋布，风貌依旧。但城市发展已一日千里，人们串街走巷的步履中有了底气，望向前方的眼神中带着自信。

今年是苏州获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40周年。年初，苏州召开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咨询会，国内外规划、建筑、历史文化保护等领域知名专家齐聚一堂，共商苏州古城未来40年乃至更长时期发展保护大计。

城市有机更新，更加注重整体保护

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委员会委员、同济大学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主任阮仪三肯定了苏州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卓有成效。在保护传统的历史街区时，对传统居住区也做了很好地保护，保护了风貌，改善了居住环境，增加了古城内的很多基础设施，做到了“整旧如故，以存其真”。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院长王凯说，历史文化名城、历史文化街区、历史文化地段、历史建筑的整体性保护和利用，本质就是一个文脉的系统传承，空间结构的系统认识，老百姓生活圈层的系统谋划。在历史文化街区里面，要植入更多弥补现代生活和老百姓日常生活的设施和功能。

2020年，中张家巷29号传统民居完成修缮。这套一路三进的典型传统苏式民居，此前已濒临毁坏。被以传统手法修缮后，按照规范安装了防雷设施，实现了防潮、隔音、防白蚁，一楼地面安装地暖，整个房屋安装中央空调系统、新风系统、智能化系统、烟感报警系统、监控系统等。院落空间设计了三个不同的景观天井，内部空间又按功能分为门厅、中堂、茶室、餐厅、书房、卧室等，使用功能大大加强，老宅就活了。

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历史文化名城学术委员会委员、同济大学城市规划系教授张松说，“城区街巷宅”是一个有机的生命体。法国建筑科学院院士、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副理事长伍江说，城市更新更多在城市细胞层面的更新，而非部件层面的更新。

伍江指出，城市更新持恒，大部分情况下不太容易被觉察到，城市更新还应在最佳的更新节点上。“而肌理保护中的‘肌理’，更重要的是人走进去的尺度感受。”

中国城市规划学会常务理事、南京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局长叶斌说，对于苏州量大面广居住类的古城背景型地域景观，除双棋盘格局以外，遵循“落”和“进”构成的古城肌理，非常重要。

位于大儒巷48号的端善堂潘宅，坐北朝南，五路七进，是著名黄河水利专家潘镒芬的故居。2011年底，端善堂潘宅修复项目列入苏州市政府首批古建老宅保护修缮工程。修缮保留整个建筑的原有框架，复原老宅中的雕花门楼与石库门，参照苏州古典园林建筑，一一还原庭院内回廊、半亭、假山、门楼等苏式景观。改造后，端善堂作为拥有11间客房的分散式精品酒店对外开放，房客身在平江历史街区“城区街巷宅”，即可切身感受其中的肌理与尺度。

城市活力再造，产业定位看得更远

伍江教授认为，城市风貌是当下生活场所的外在展现及城市建设的整体面貌。城市活力让城市历史空间活在当下。经过更新后的历史空间，不能让这个活力即城市里面存在的烟火气、市井味消失。

江苏省住建厅厅长周岚说，建成环境的保护和有机更新，应与文化的挖掘、经济的重塑、社会活力的重塑联动。

平江路25、26号民居坐东朝西，二路三进，在组织平江路保护修缮工程时被收为国有资产。2009年，猫的天空之城创意书店（猫空）在此创办，开启了国内图书售卖与文创产品相融合的书店运营新模式。作为猫空的第一家书店，其结合平江路的环境氛围以及江南文化的特色，充分利用文物登录点的历史元素、对书店空间布置作了精心策划，“寄给未来”的明信片墙、苏州手绘地图等都是其吸引往来平江路的年轻游客的一大卖点。一座普通民居成就了一个文化品牌。

张松教授说，城市“活力”并不只是人流聚集，有比较安静的生活，有创新创意的活动，有国内国际的文化交流等，这些都是城市活力的表现。伍江教授也指出，建筑、城市，物质的空间价值就是在于使用。“合理利用”是保护优先。对于城市而言，历史空间真正的合理利用，要在产业转型上动脑筋，给历史空间一个更好的产业定位。

曹沧洲祠是纪念一代名医曹沧洲的祠堂。2020年5月启动整体修缮工程，采用传统工艺、传统手法，消除了安全隐患。同时，根据其历史文化属性，中华老字号“雷允上”签约入驻。场馆布置由文物陈列展览、吴门名医坐堂问诊、中药古法技艺场景复原等板块组成，反映吴中医学深厚文化底蕴的同时，助力吴中医学发展。犹在当下，全面振兴中医药发展已成为国家发展战略。

城市文化精神，奔向未来的精神寄寓

“苏州的心脏永远是在老城，江南文化不仅仅是小桥流水人家，更是在当时生产力的条件下把精致生产生活方式发展到极致。”周岚厅长说。

全晋会馆建于清代，是苏州现存公所会馆中规模最大、保存最为完整且具有代表性的古建筑群。其以传统戏曲舞台场景为内容的砖雕、木雕，内容丰富，雕工细腻。继1982年苏州市政府对全晋会馆启动全面整修工程，1986年苏州戏曲博物馆在全晋会馆馆址成立。2003年，经文化部批准，在全晋会馆筹建中国昆曲博物馆，使之成为全国唯一集昆曲的历史、文化、艺术于一体，以陈列、展演、保藏、利用、研究为宗旨的专业艺术博物馆。作为中国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和昆曲“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的双遗产基地，这座古老的建筑如今吟唱着古老的戏曲。

著名美籍华裔设计师、贝氏建筑事务所总裁贝建中回忆，他父亲贝聿铭始终认为一个好的建筑设计在实现使用功能的同时，应该还原这个国家、这个城市的精神气质，并可以作为对未来的展望。

钮家巷3号是清乾隆五十八年状元潘世恩的宅第，2011年被列入苏州市政府古建老宅保护修缮工程。2014年在原宅西路基础上设立的苏州状元博物馆正式开放。2021年，保护区、姑苏区名人故居文化展示项目，以多种形式集中展示潘世恩名人文化、潘氏一门深厚底蕴。文旅集团古城公司在馆内为小朋友们打造“夜游博物馆”研学之旅，并举办“江南小剧场·太傅第”暨沉浸式喜剧《金榜题名时》等精品演艺。借由潘世恩的宅第展现江南状元文化，凸显苏州“崇文重教”的城市精神，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