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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时代下非遗文化的传播及再建构

2022-06-24李嘉慧

大观 2022年5期
关键词:非物质文化遗产新媒体

李嘉慧

摘 要:新媒体在非遗文化的传播与再建构上发挥着重要作用。现如今,依托于线上线下双重渠道,属于当代人的非遗文化传承阵地由此形成,传统的传播、传承模式也根据时代发展需求的变化而有所变化。哔哩哔哩作为一个青少年群体高度聚集的网络交流平台,其中由非遗相关视频、弹幕和线上活动构成的互动场,体现出我国当代青少年独有的文化传承模式,为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提供了支撑,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同时也为完善非遗发展方式、营造和谐网络文化空间提供了思路。

关键词:新媒体;非物质文化遗产;哔哩哔哩

哔哩哔哩(以下简称“B站”)作为2009年成立的ACG(即Animation、Comics、Games)视频网站,是国内青少年群体高度聚集的网络互动交流平台之一,近些年来对非遗文化的传播起到了重要作用。2016年,B站引入非遗纪录片《国艺人生》,引起了非遗文化爱好者的小范围反响。随后,各大up主(视频上传者)在平台上陆续发布了非遗相关视频、专栏创作。全新的非遗展示模式使得年轻一代也开始关注非遗。而在2018年后,B站上有关非遗文化的作品数量呈几何式增长,作品质量也不断提升。非遗在这一平台上结合新媒体交互性、个性化、超时空性的特点,通过镜头展现出其本身的传统美,又兼顾视觉文化需求增长背景下独特的时代美感,在新媒体语境下得以传播、重构,乃至成为人们日常社交过程中的热点话题,其中的经验值得我们深入思考与解读。

一、非遗保护的现状:“线下”与“线上”并行

2021年,我国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申报完成后,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名录已达1557项,省、市、县级非遗项目及保护基地更是不胜枚举。目前,我国作为全球范围内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最多的国家,在挖掘、保护非遗文化的同时,已经形成了相对稳定协调的管理体系,并且在不断完善法律体系。

然而,仅仅依靠官方立项立法、学界供给理论知识来保护发展非遗文化,并非万全之策。一方面,有些非遗受自身特点所限,历来是由群体创作的,导致传承人并不明确,传承谱系模糊甚至出现断裂,进而使得申报非遗项目遭遇阻碍,并且如今国内非遗项目众多,倘若单一依靠政府及专门机构进行维护,不重视对传承群体培养工作的跟进,一旦得不到官方重视,这些民间文化瑰宝就可能会蒙尘;另一方面,在全球化、城市化势头迅猛的当前,代表着“缓慢”“绵延”的传统文化无疑与快节奏的时尚潮流相悖,虽然国内已经出台了多种扶持传统文化传承的政策,但在部分人眼中,非遗依旧是“扁平化”的,是“旧时代的遗产”的标签。是以,非遗文化若想吸引年轻群体的视线,就必须找到一种与现代节奏相契合的方式来更新自己,而与新媒体的合作,正是一种有效的途径。对于保护与传承非遗文化的个体及组织来说,由于新媒体时代的到来,其在获取非遗知识、保证非遗存续的过程中,无疑拥有了更为多元的渠道以及更加便利的方式。对于非遗自身来说,其在拓宽传播渠道的同时,也获得了一定的反哺力量。在这一背景下,传承非遗文化的主体要响应时代号召,借助新的渠道,在保留非遗文化核心理念的基础上运用全新的方式去呈现。建构适应当代人需求的新时代非遗文化。

二、新媒体时代下非遗文化传播:

“历时”与“共时”交融

人类与文化之间应当是互相成就的关系。人作为行动主体去创造文化,同样也作为接收主体去吸纳文化。文化就是在如此循环之下,不断更新成人民群众所熟悉的模样。而“文化必有一主体,此主体即民族”[1]。文化主体的民族性始终是我国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过程中关注的焦点,而非遗文化正是一个国家与民族的灵魂。

倘若说新媒体时代的到来为非遗文化的传播提供了新形式,那么B站的非遗传播则是其中的典范。B站作为当今国内最大的年轻人网络聚集地之一,无论是动态的非遗实践展演,还是静态的非遗工艺制品,都有着相当数量的作品展出。对比非遗文化在抖音、小红书、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渠道的零散式传播,非遗文化在B站已经形成了相对有组织性、有规模的传播体系。在这里,非遗之美通过纪录片、科普短视频以及弹幕等形式展示出来,使得新一代文化传承者能够在互动间形成的场域中体验和传承非遗文化。

(一)从非遗纪录片谈新媒体时代下的文化自觉

非遗纪录片始于以视频形式对非遗制作、展演等过程的记录,一般以非遗传承人或观众为主视角,突出表现传承人的经历或是创作非遗作品的理念[2]。在B站,非遗纪录片存在不同的上传者,即官方机构与非官方的个体或组织两类。官方的非遗纪录片往往会有专业的文案设计及旁白配音,运镜巧妙,叙事手法相对成熟。非官方的非遗视频作品更多的是非遗微纪录片,其在B站又可分为科普展示型和融合型两种。前者在内容上与传统纪录片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时长上有所精简,多是对非遗和非遗传承人相关内容进行讲述,记录非遗重要的制作过程。后者则侧重将传统非遗工艺与青少年的热点话题进行融合创新。

以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的三种文化传承模式(即后象征文化、互象征文化和前象征文化)进行总结发现,非遗文化在新媒体时代下的传承无疑充满了代际冲突。老一辈所积攒的经验已经不再能够吸引新一代人,而新一代人對传统文化的传承方式也无法为老一辈所完全理解和接受[3]。显然,如何实现新、老一辈人之间的沟通,如何促使代际关系最终和解,是新媒体时代更好发展非遗文化的重要议题,而新一代人文化自觉的体现便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无论是从非遗视频在B站获得的良好播放量来看,还是其经过B站传播后的“出圈”程度来看,我们都可以发现,在以青少年为主要用户群体的B站,传统非遗文化是被人们所接受的,甚至得到了人们的积极传播。可以说,文化传承并非在新时代断裂,而是转变成了新的形式,即利用新的渠道来实现。年轻一代拥有对非遗文化的独特见解,他们拥有文化自觉性,即费孝通所说的“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4]。全球化所形成的文化开放态势给予了新一代人更加开阔的视野,该以何种姿态面对社会变迁,以何种方式传承传统之精华,当代青少年对此心知肚明。非遗爱好者可以根据自己的选择结成相关兴趣团体和组织,扩大非遗影响力,实现非遗文化的再生产。这种归属感是新媒体时代所给予的,更是青少年的文化自觉性所给予的。

(二)从非遗视频弹幕看新媒体时代下的文化自信

在以往的传统媒体时代,要想欣赏“动态”的非遗,除了通过日常生活中身边所能够接触到的非遗来实现外,就只有通过观看电视上的相关节目来实现了。然而即便是较为直观的电视节目,其也无法及时获得反馈来完善自己,主要原因在于传统媒体信息传播的单一性。并且,由于节目时长的限制,信息的传播也是不完整的、线性的。接收者既不能获知其他相关信息,又不能按照个人需求重复收听和观看,而被动地接收信息往往降低了受众想要参与其中的热情。这就是非遗纪录片在传统媒体时代无法引起很大反响的重要原因之一,而新媒体的出现则改变了这一现象。

弹幕,在游戏领域多译为弹出屏幕的评论。B站最初就以弹幕为主要特点,面向青少年用户,将自身打造成专业的弹幕视频网站。非遗相关弹幕由于近几年来B站兴起的“传统文化热”而开始大规模出现,可以将其看作非遗纪录片和短视频的衍生品。常见的非遗相关弹幕有三种,分别是科普类弹幕、抒情类弹幕和提问类弹幕。科普类弹幕通常是专业人士或非遗爱好者针对视频内容根据情况科普非遗的历史、分布地域、传承人等知识,为视频内容提供更进一步的补充。抒情类弹幕一般是针对非遗技艺、传承人、视频制作方抒发的感慨。而提问类弹幕则是对前两项内容产生疑问,也是对非遗本身的提问。无论哪种弹幕,最终都会与用户和视频形成一个非遗文化互动场。视频往往借由弹幕互动来传达其深层次含义。

《我在故宫修文物》中有这样一句话:“玉就是一块石头,它能有什么德行啊,但中国人就是能从上面看出德行来。”而非遗中的“德行”在于它的“遗”字,也在于“遗”字背后的传承,这种传承要求群众拥有文化自觉,更要进一步坚定文化自信。“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5] B站的用户群体对传统文化表现出期待与渴望,愿意主动承担起将非遗文化传承、发展下去的责任,这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年轻一代对民族、对传统文化的认同。

由此可见,新媒体为大众提供了便捷的、能够与他人进行在线讨论的平台,使即时弹幕和评论具有的共时性与视频中记录非遗过程、传承人心路历程的历时性相交融。在这一过程中,青少年由具有文化自觉逐步递进为具有文化自信,共同建构出属于新媒体时代的非遗文化交流网。

三、新媒体时代下非遗文化再建构

2022年2月,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中指出,截至2021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32亿,较2020年12月增长4296万,互联网普及率达73.0%[6]。以B站、抖音、快手等为主力军的网络平台,为文化传承者提供了文化传播、文化创新的新渠道,直接影响着非遗文化的再建构。

(一)新媒体带来新的视觉需求

过去,非遗文化在大多数人眼中代表着“传统”“旧时代”,是名副其实的“遗产”,非遗纪录片也倾向于从传统的视角切入。新媒体时代的到来,进一步激发了大众对于可视化信息的追求。用海德格尔的话来讲就是:“从本质上来看,世界图像并非意指一幅关于世界的图像,而是指世界被把握为图像了。”[7]世界开始被图像入侵,视觉化产品成了传递信息的主要途径。因而,非遗也要不断进行自我更新,顺应受众需求,只有这样才能在视觉需求泛滥的如今吸引更多的人将非遗继续传承下去。

(二)新媒体带来新的技术手段

非遗文化的传承本身就包括去陈迎新的内容,迎合时代转换传承模式是必然的选择。非物质性的工艺技术及制作理念决定了非遗的传承注定带有“连绵”“缓慢”的特质,但非遗制作工艺也不是完全不变的,它需要融入新的血液来完善自己。

在互联网连接全球的时代,我国非遗文化的传统制作方式通过网络展现在我们面前,而其他地区、民族和国家的优秀技术理念以及工艺技巧也基于各大搜索引擎为我们所熟知。新一代传承人往往会结合时代特征,为非遗注入新的发展理念。

(三)新媒体带来新的文化模式

我国传统的文化模式可以称得上是一种集体主义的文化模式,大众通常拥有浓厚的家族观念,重视伦理道德,在非遗的制作与传承上讲究地缘传承、亲缘传承和业缘传承。相较来说,西方的文化模式是个人主义的,而中国的非遗在传承上则更具公开性。信息时代到来后,由于文化全球化的影响,新的文化模式已经通过多种渠道进入我国,使大众视野更为开阔,而“遗产”的资源化趋势也反映了当代人对于传统文化价值的认可。

在人们的传统印象中,非遗是一种“已逝的曾经”。单向的、固定的传承方式会使非遗文化与现代社会存在二元对立之嫌。然而,新媒体将非遗文化呈现在大众的眼前时,打破了人们对非遗文化的固有印象。目前,B站热播的传统文化题材影片在开场部分或评论区总会出现一些概念性的介绍。用户群体通过点赞、投币等行为对这些非实体的知识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更有一些个人用户上传了非遗保护相关的讲座、演讲视频等,并提出了自己对非遗文化的理解,对全球非遗挖掘、保护进程的展望。

综上所述,非遗文化的保护与发展在新媒体的助力下已经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然而,实现稳定、可持续的传承目标依旧需要各个民族、国家的共同努力。在当代人通过新媒体展示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背后,文化焦虑同样存在。很多非遗相关视频、公众号会选择使用如“再不保护就晚了”“这项非遗现在已经被别国抢走”“那些早已逝去的非遗,回头看为时已晚”这类带有一定“引战”和“夸张”意味的题目,从而贩卖焦虑,使观众产生自家文化被抢走的感觉。如此撰写固然有激励大众保护非遗的作用,但方法是激进的,容易引发歧义,并且容易导致非遗文化发展呈现出商业化趋势。因此,如何改善新媒体的运作方式,营造出更好的网络空间,完善非遗文化传播、传承的现代性关系网,是一个需要所有人反复实践、推敲的问题。

参考文献:

[1]钱穆.民族与文化[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2:1.

[2]王林栋.非遗纪录片传播的困境与突破:以B站爆款非遗纪录片为例[J].出版广角,2021(23):82-85.

[3]尹新瑞,吴帆.文化传承与沟通行动理论:和谐代际关系建构的理论视角与方略[J].湖南社会科学,2019(5):53-60.

[4]费孝通.反思·对话·文化自觉[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3):9.

[5]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EB/OL].[2022-03-21].https://www.12371.cn/2017/10/27/ARTI

1509103656574313.shtml?from=groupmessage.

[6]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2022-04-25].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

bg/202202/t20220225_71727.htm.

[7]孙周兴.海德格尔选集[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6:899.

作者单位:

贛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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