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省环境空气质量改善“三步走”战略的思考

王 聪，贺光艳，罗 彬，向 柳，陈优帆，赵域圻，周 鑫

(四川省环境政策研究与规划院，四川 成都 610000)

1 引言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能源消耗和碳排放国家，中国面临着改善环境空气质量的巨大压力[1～3]。自“九五”以来，中国开始对主要污染物排放实施总量控制[4～6]，通过不断探索和实践，大气污染防治目标已从污染排放量总量控制发展到同时关注排放总量与空气质量[7]。“十三五”时期污染防治攻坚战全面开展，生态环境质量获得了较大的改善[8]。与此同时，四川省完成了“气十条”的任务和获得了“蓝天保卫战”的胜利，蓝天、白云、雪山已成为四川优质空气质量的代名词，美丽四川建设实现大步迈进。但空气质量改善成效不牢固，部分城市部分指标存在反弹，部分区域仍未达标，重污染天气仍未彻底消除，距离建成美丽四川仍有较大差距。

《四川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十四五”期间全省生态环境持续改善，展望二〇三五年，美丽四川建设目标基本实现[9]。在该背景下，熟悉目前空气质量改善的形势与挑战，做好政策设计，明确工作重点，将大气环境管理融入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建设中，为进一步推动空气质量根本改善夯实基础。

2 形势与挑战

2.1 大气污染现状

“十三五”期间四川省优良天数比例明显提升，良、轻度、中度和重度污染天数比例逐年下降，整体水平优于全国。2020年，全省优良天数比例90.7%，其中严重、重度、中度、轻度污染天数比例分别为0.0%、0.1%、1.1%、8.0%(图1a)。较2015年，四川省优良天数比例上升5.5%，重污染天数比例下降1.7%。同时，在“十三五”期间PM2.5、PM10、SO2、CO浓度大幅下降，NO2浓度总体下降，O3浓度呈上升趋势(图1b)。2020年全省PM2.5、PM10、SO2、NO2和CO第95百分位浓度分别为31 μg/m3、49 μg/m3、8 μg/m3、25 μg/m3、1.1 mg/m3，较2015年分别下降26.2%、26.9%、50.0%、7.4%、21.4%，而O3第90百分位浓度为135 μg/m3，较2015年上升12.5%(图2)。

虽然四川省在“十三五”期间PM2.5浓度大幅降低，但是距发达国家、世界卫生组织标准仍然有巨大差距[10～14]，2020年，四川省环境空气中PM2.5浓度大致是欧美国家当前水平的2.1～3.8倍，是世界卫生组织基于健康影响的准则值的3.1倍(图3)。PM2.5、PM10为首要污染物天数持续下降，但O3作为首要污染物的天数急剧增加，2020年O3为首要污染物天数为90 d，较2015年增加29.5 d，增幅18.5%(图4)。因此，在未来的时间里，还需要进一步降低PM2.5浓度，遏制并改善O3污染，减少污染天数，提升优良天数比例，使环境空气质量得到彻底的改善。

2.2 大气污染减排

在降低PM2.5浓度的同时，遏制O3浓度的上升是目前环境空气质量改善工作的重要内容[15～18]。诸多研究指出，我国O3浓度上升的主要原因包括VOCs和NOx未做到协同减排、PM2.5浓度降低为O3生成提供了有利的大气环境和污染气象条件地频繁出现。虽然在“十三五”期间四川省通过一系列减排措施，例如推进结构调整、完善环境监管体系等，使主要大气污染物排放量大幅减少，环境空气质量有所好转。但要使环境空气质量得到进一步改善，仍需付出更为艰巨、更为艰苦的努力[19]。

图1 四川省环境空气质量级别天数比例

图2 “十三五”四川省污染物浓度变化趋势

图3 2020年四川省PM2.5浓度均值和欧美的比较

在结构调整方面，四川传统资源型产业占比高，化工、钢铁、有色金属等六大高耗能行业占工业总能耗的比重高达77.2%，高于全国近7%，且呈逐年上升趋势。以公路货运为主的运输结构没有根本转变，2019年全省公路货运量占比92%，铁路货运量占比仅4.4%，低于全国水平近6%。新能源汽车占比仅为3%。

在污染减排方面，随着火电行业超低排放改造、工业炉窑专项整治、“散乱污”企业动态清零、燃煤小锅炉淘汰等重点任务的基本完成，大量粗放式的排放得到有效的控制。未来亟待从非电行业超低排放改造、工业炉窑深度治理、燃气锅炉低氮改造、VOCs综合治理、新能源车大力推广等方面的源头减排、工程减排、政策减排和管理减排上进一步挖掘潜力。

图4 “十三五”四川省首要污染物天数变化趋势

在环境监管方面，新形势下打好大气污染防治攻坚战是一场现代化的战役，从科学研究到技术装备都需要完成从粗放式向精细化转型。但目前大气环境监管仍存在技术、人才和能力短板，科技治气“最后一公里”现象突出，科学研究与行政管理没有实现深度融合。环保部门单打独斗的局面依然普遍存在，监测、执法水平急需提升，地区之间差距较大。

深处西部内陆的盆地地形决定了四川省污染气象条件是全国最差的区域之一，盆地内城市的空气质量均未摆脱“气象影响型”，成都、自贡、宜宾等城市大气污染物排放总量超过其环境承载能力的1倍以上，一旦出现不利污染气象条件，易出现大面积、长时间的PM2.5和O3污染。因此，只有采取更大的减排力度、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实现空气质量的改善。

3 “三步走”战略

为达到2035年基本建成美丽四川的战略要求，充分考虑经济社会发展、能源变革和技术发展等因素，推动钢铁、水泥等高耗能产品产量尽早达峰，加快煤炭清洁化替代进程，持续推进非电行业、移动源和VOCs重点行业污染治理工作，加大源头治理力度，提升可再生能源比例，本文构建了碳达峰和碳中和背景下四川省2021～2035年排放情景，并提出了四川省空气质量改善“三步走”战略。

第一步“十四五”空气质量持续改善：全省空气质量实现全面达标，优良天数比例从90.7%提升至92%左右，重度及以上污染天基本消除，PM2.5平均浓度从31 μg/m3降至约29 μg/m3，O3浓度稳中有降；第二步“十五五”空气质量显著改善：全省空气质量实现稳定达标，优良天数比例进一步提升至94%左右，重度及以上污染天彻底消除，PM2.5平均浓度从29 μg/m3降至约27 μg/m3，O3浓度有所下降；第三步“十六五”空气质量根本改善：全省空气质量实现深度达标，优良天数比例提高至96%左右，PM2.5平均浓度从27 μg/m3降至约25 μg/m3，O3浓度显著下降(图5)。

图5 四川省空气质量改善“三步走”战略路线

4 实现“三步走”战略的政策建议

4.1 建立基于降碳治气协同增效的政策体系

空气质量改善“三步走”战略的实现需依靠强有力的减污降碳措施作为支撑，以2025年空气质量持续改善、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和2035年建成美丽四川为目标，建立“三步走”减污降碳协同增效政策库。

“十四五”时期，突出源头防治、综合施策，煤炭消费达峰后稳步下降，持续推进大气污染防治攻坚行动，以PM2.5和O3协同控制为主线，加快补齐O3治理短板，强化以VOCs减排为主、NOx减排为辅的多污染物协同控制和区域协同治理。“十五五”时期，突出降碳治气并轨，不断强化产业结构、交通运输结构、能源结构调整政策，力争实现油品消费达峰，实现降碳政策对环境空气质量改善的有效接力，推动VOCs和NOx减排并重的多污染物协同控制和区域协同治理。“十六五”时期，降碳提气双赢，力争天然气消费早日达峰，碳排放进入稳定下降通道，NOx进入快速下降通道。

4.2 构建绿色低碳循环发展产业体系

“十四五”期间，强化“三线一单”约束管控，严禁新增“两高”产能，加大落后产能淘汰力度，持续清理6000余家“散乱污”企业，完成全省超过80%钢铁产能和超过50%水泥产能超低排放改造，推动8000万t平板玻璃产能实施深度治理，推进80%燃气锅炉实现低氮燃烧改造。“十五五”“十六五”期间，加快推进绿色化改造，产业低碳化水平大幅提升，第三产业增加值占比约70%，战略性新兴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超过30%。

4.3 建设清洁低碳安全高效能源体系

“十四五”期间，推动煤炭减量替代和清洁高效利用，重点推动“以气代煤”，煤炭消费总量减少6%以上，控制在5600万t以内。推进“三江”水电基地建设，有序推进凉山州风电基地和“三州一市”光伏基地建设，新增投产水电装机规模2500万kW，可再生能源装机达1.25亿kW左右。单位地区生产总值能耗下降10%，电能占终端能源消费比重达到35%。“十五五”“十六五”期间，全面推动电能替代，形成清洁、安全、高效的新型能源消费体系，成都平原地区电气化率超过50%。

4.4 建设绿色交通运输体系

“十四五”期间，大力推动交通运输结构“除旧革新”。淘汰100万辆以上老旧车船，推广100万辆以上新能源汽车。内河主要港口岸电使用率达到50%以上，机场岸电使用率达到95%以上。公路货运量占比降至90%以下。“十五五”“十六五”期间，力争公路货运量占比降至70%以下。老旧车船基本淘汰，新能源车船占比大幅提升，城市交通基本实现新能源化，新能源汽车销售占比达到50%以上，成都市达到80%以上，燃油车船保有量及碳排放量进入下降通道、污染物排放量进入快速下降通道。

4.5 构建绿色空间体系

“十四五”期间，实施重点生态功能区生态系统保护与修复重大工程，建设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城市群生态廊道和长江干支流“两岸青山·千里林带”沿江生态廊道，林草碳汇项目总规模力争达到3000万亩。加强绿色低碳建筑材料、建造方式、建筑用能的供给和节能改造，提升节能和绿色建筑占比，营造绿色人居环境。全省城镇新建建筑50%达到绿色建筑标准，成都市所有城镇新建建筑达到绿色建筑标准。大力发展绿色低碳循环农业，提升秸秆、畜禽养殖等农业废弃物综合利用水平。“十五五”“十六五”期间，持续深入推进“绿化全川行动”。

4.6 抓住协同减排的关键密钥

PM2.5和O3协同控制的关键是NOx和VOCs协同减排。“十四五”期间应以减排VOCs为主，治本之策是推动低无VOCs原辅材料替代，大力推广使用水性、高固体分、无溶剂、粉末等低VOCs含量涂料。提升末端治理效率是当前VOCs控制的有效手段。完成万t级及以上原油、成品油码头油气回收治理，推动企业规范开展泄漏检测与修复(LDAR)工作，开展现有VOCs废气收集率、治理设施同步运行率和去除率排查，实施分类整治，全面提升治理设施“三率”。取消非必要的旁路，加强非正常工况废气排放控制。

4.7 提升大气治理的现代化水平

全省及各地制定“十四五”空气质量改善行动计划，未达标城市编制限期达标规划。完善监测网络，加强超级站、国标站建设，建设港口、机场、铁路货场及全省城市路边交通空气质量监测网。加强PM2.5和O3协同控制科技研究，构建复合污染机理成因、监测预报、精准溯源、深度治理、智慧监管、科学评估的闭环支撑体系。动态更新污染源排放清单，加强重点行业领域管控政策和治理技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