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死亡教育

黄琦

人生无常，该如何陪伴支持少年儿童面对亲人朋友的离世？《爷爷变成了幽灵》等绘本温和而敞开地谈说生死，让死亡变得不再可怕——接受丧失，走过哀伤，扬起生命风帆去珍惜、去闯荡、去体验……

接受亲人朋友的离世，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容易，对身心尚處发展中的少年儿童尤为艰难，震惊、害怕、悲伤、愤怒、孤独、焦虑、愧疚、无助、绝望……每一个丧亲者都会经历哀伤的过程，然而问题往往不是丧失，而是拒绝面对。生命的无常，倒逼着我们必须要开展有关丧失的心理辅导，表达情感，重建链接，探索生命意义，心怀有爱，走向未来。

每个人成长过程中都可能会遭遇丧失，尤其当学校发生同伴意外死亡事件时，教师必须协助学生处理哀伤，开展以班级为单位的团体心理辅导，面向全体，激发同辈间情感支持和价值认同，同时观察个体表现，评估其情绪、认知、行为和社会功能受损程度，筛査出需重点关注人群，进行个体心理辅导与干预。

关于丧失主题的团体心理辅导大致有四个步骤：

第一，面对现实：确认和理解丧失的真实性，增强现实性检验，接纳丧失的客观事实。

第二，情绪宣泄：表达对丧失客体的爱恨，表达哀伤、愤怒、恐惧、绝望、忧郁等情感体验。

第三，回顾和告别：感受与丧失客体之间的关系与认同，在告别仪式中完成对话与分离。

第四，自我修复：内心趋于平静祥和，对新生活做出规划和承诺。

《爷爷变成了幽灵》，2007年由湖北长江出版社出版，作者[丹麦]金·弗珀兹·艾克松/图[瑞典]爱娃·艾瑞克松，译者彭懿。讲述了男孩艾斯本的爷爷突发心脏病去世，他难以接受，不相信父母说的爷爷会变成天使或泥土。一天晚上，爷爷变成幽灵回来，要找回忘记做的事情。艾斯本和爷爷一起回顾一生，寻找那件重要的事。

“鬼故事”的结尾让人意想不到，原来爷爷忘记的是对艾斯本说再见，这个巧妙构思把死亡和离别诠释得细腻而温暖。很多人觉得和孩子谈论“死”很难，往往会投射自己的死亡焦虑，“没关系、不要哭、要勇敢、少想过去”看似宽慰，其实是压抑了哀伤。艾斯本爷爷提醒大家“告别”是多么重要。与亡者告别不仅是一个仪式，还是在释放哀伤，追忆缅怀，关系从现实链接过渡到意义链接，完成分离，开始新生活。就像绘本描述，祖孙俩郑重告别，都获得了心灵的释然与慰藉——爷爷去见奶奶了，艾斯本去上学了，并找到了和爷爷亲近的方式——心中珍藏着记忆，时常想念，不再悲伤。

选用绘本故事构建丧失主题的团体心理辅导模式，谈论死亡不再冰冷，青少年可以在故事中投射自我、觉察自我、表达自我，在安全、接纳、温暖的团体氛围中，面对生死离别的现实，体验超越时空的情感，探索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第一环节：共读绘本。教师采用ppt展示的形式朗读绘本，也可依据实际上课需要进行选编，留下与主题相呼应的内容，引导学生感悟艾斯本在“得知爷爷去世、参加丧礼、初见幽灵、重温记忆、最后告别”不同阶段的所思所想所感，讨论“为什么告别是重要的事”，在绘本中感受死亡对生活的现实影响和心理意义。

第二环节：最美回忆。在“时光灯”（哆啦A梦《时间帮补》中可以使人看到时光流逝的道具）照射下，回顾生命中重要客体（可以是人、事、物等）的离去，追忆与ta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讲述一件印象最深刻的故事，可以通过画画、写诗等方式表达对ta的情感。

第三环节：深情告别。将心形卡片沿对称线对折，在一边写下自己想对ta说的话，另一面写下ta可能最想对你说的话，然后六人围坐一组，中间放一把空椅子，假设ta坐在对面，先对ta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然后再坐到ta的位置上，体验ta的感受，说出ta最想说的话。

第四环节：生命列车。全体同学围成一圈，将双手搭到前面同学的肩上，形成一列生命列车，绕着教室前行。在行驶过程中，在不同的站点，可能有上下车，可能有高低坡，但在身边的爱和陪伴越来越多，走向未来的脚步越来越坚定。

《小鲁的池塘》， 2010年河北教育出版社，作者[美国]伊夫·邦廷。小女孩和小鲁是邻居、同学、好朋友，小鲁因心脏病去世，把悲伤留给了小女孩和同学们，大家一起寻找可以纪念小鲁的方式，在失去中怀念，走出内心的创伤。此绘本可运用于学校同伴死亡后的班级心理危机辅导，可参考“丧失团体心理辅导四环节”设计辅导内容，需注意的是在“面对现实”环节避免公布或讨论死亡细节，避免对死亡事实的含糊其辞，要明确简单告知，重点放到哀伤表达和告别仪式环节。

《獾的礼物》，2008年明天出版社，作者[英国]苏珊·华莱。讲述了獾准备死亡和离别礼物的故事，让我们在温情的文字和图画中，理解死亡和分离，以及如何应对处理丧失带来伤痛，让人不禁思考生命的意义在哪里，离开时会为周边的人、为世界留下什么礼物。

《爸爸的围巾》，2009年21世纪出版社出版，作者[日]阿万纪美子，以第一人称叙述一件件与爸爸的围巾有关的事，围巾让小主人公变得坚强勇敢，其实爸爸早去世，但爱从未远离过，无言的陪伴化解了失去的悲伤，从中我们学会该如何接纳和应对人生中的丧失。

《再见了，艾玛奶奶》《爷爷有没有穿西装》《象老爹》《活了100万次的猫》《当鸭子遇见死神》《祝你生日快乐》等绘本，用“哀而不伤”的感觉将死亡娓娓道来，让我们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体会到失去的哀伤和对生命价值的感悟，让丧失成为生活的一种体验、一个部分，让人生更加丰富——死亡其实不尽是冰冷和失去。

编辑/张春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