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如面,展信佳
2022-06-21林栀
林栀
于我而言,最有仪式感的一个词,是“信”。
平时写信最喜欢用作开头的句子是“展信佳”,结尾落款喜欢带上句号,仪式感从落笔的那一刻就油然而生。信封的封口处被指尖压平、被胶带仔细封好,牛皮纸信封的角落上贴着一张小小的邮票。在双手将信封投进斑驳的墨绿色邮筒的瞬间就开始期待回信,而在某天放学回家的瞬间发现信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封信时,收到信的满足感足够一瞬间扫除所有回家路上的疲惫。
其实我很少和朋友分享这件事。
小时候的我对于这个爱好其实是充满分享欲的,也很欢迎同学和我一起寄信。在我的推荐下,也有同学和我一起写信,结果还没等收到信,就觉得无聊了:“去那个邮筒寄信要走好远呢!”“为什么明明我寄了,别人就是收不到信?”“要等多久才能收到信啊?”我的耳边充斥着这样那样的抱怨,而相比之下,在我眼中收到信时无可比拟的快乐感唤不起他们丝毫的共鸣。久而久之,他们都放弃了继续写信的想法。只有我堅持下来,一个人绕路,在那些时间交错、太阳落山的日暮晨昏之际去独自寻找邮筒寄信。
我也拜托过回家需要经过邮筒的同学代我寄信,尽管我一再强调“邮筒就在你回家会经过的那条路的路边”,但听完我对邮筒位置的描述,她依然很困惑。第二天她充满歉意地把信还给我,说自己没有找到邮筒。直到某次春游,我们去路边等大巴车接送,我终于找到机会拉住同学指给她看:“这个就是邮筒啊,这条路往里走不就是你家吗?”她却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是邮筒?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不走近看我还以为这是垃圾桶。”一些莫名的悲哀突然涌进了我的脑海,我张口,却没再解释什么。
后来认识的朋友不清楚我写信和寄信的过程,总是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你平时是不是不太用社交软件啊?”“如果我们以后不在一个学校,是不是要写信才能找到你啊?”“你没见过那些人的面就给她们写信,不会尴尬吗?”
在她理所当然的语气里,我仿佛是个不食人间烟火、活在没有通讯软件年代里的人。于她们而言,写信这个方式是陌生的,是只有那个没有现代通讯的年代才会有人做的事情。我是她们身边唯一一个通过写信和笔友交流的人,但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这样的事情在我身边时有发生,所以久而久之,有关于信的事情成为了我的独家记忆,很少再和别人分享。
在信息传递很及时的今天,用纸笔书写的信依然带着经历时间的痕迹,就连想要送上的元旦祝福都需要预估好时间卡着点寄出才能按时到达。在这个疾速变换的时代里,我不觉得写信是一种落后。相反,到达时间不定的平信成了我倔强对抗时间的方式。
那些也许我自己都不会记得的琐碎生活小事被我写进信里寄给远方的陌生人。故事藏进慢慢沉淀的墨迹,细节藏进一笔一划的横竖撇捺。动手打字就能传递的信息,远没有静下来写字所能表述的真切。不必担心“书不尽意”,因为即使所写的只言片语只能表达出心中所想的一小部分,但提笔写信的过程于我而言就已经足够美好幸福。
一点就通:
巧用反衬,使主体更突出
作者开篇点题,全文围绕“信”展开。一边是同伴对写信的抱怨、将邮筒误认为垃圾桶、以及对写信陌生的认知,另一边是作者独自寻找邮筒,将故事写进信里的坚持。作者将前者作为次要形象来反衬出后者的珍贵。利用反衬的手法,造成艺术上的回旋,避免了平铺直叙的写法,加深了文章的思想力量,使写信的美好更加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