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稳步推进中印关系

2018年，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首次载入联合国安理会决议。毫无疑问，中国提出的这一理念反映了其当下外交政策的特点以及积极参与全球治理的态度。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国际场合多次阐述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内涵。联合国决议对这一理念的认同，引发了国际关系问题评论家对“中国崛起”或者至少是“中国崛起意愿”的热烈讨论。有人甚至认为这是自冷战结束形成以美国主导的单极世界之后最为重要的地缘政治话题。

中印关系的理论视角

守成大国会如何应对新兴大国的挑战？新兴大国如何实现和平崛起？专家和学者们对这些问题做了大量的研究。有人认为在短期内守成大国和新兴大国有很大可能性会相互合作，尽管这可能不符合守成大国的最大利益；同时有学者从“进攻性现实主义”理论的角度出发，撰文称中国为了应对其所面临的威胁，有成为亚洲地区主导者的动机。在许多专家和学者撰文讨论中国“全球雄心”的同时，印度也是南亚地区一支不可忽视的新兴崛起力量。作为亚洲邻国，中国和印度在边境地区不时发生对峙和冲突，尤其是在2020年6月两国边防部队之间发生的加勒万河谷冲突事件中，双方均有伤亡。

然而，中国崛起导致的地缘政治形势变化并非是引发其与邻国冲突的主因。美国知名国际关系理论家肯尼思·华尔兹提出的“防御性现实主义”经典理论，认为一个国家可以通过谋求力量制衡来实现自身安全。目前，中印之间的地缘局势有所缓和，人们不禁要问：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中印两国在何种情形下可以进一步改善双边关系？

机械加工是指人类利用机器将木材、石头、金属等原材料加工成设计样子的过程。为了提高成品的精密度，人们使用“五轴联动”数控机床来加工产品，这种机床可以从五个方向活动，从而更具灵活性和可操作性。在现代世界，我们也可以通过类似操作实现和平与繁荣。那么，中印两国可以采取何种“五轴联动”的方式推动双边关系发展呢？

以“五轴联动”的方式推进中印关系

基础设施建设对南亚地区至关重要，这是“五轴联动”的第一轴。中国推动实现共同繁荣的路径之一就是通过“一带一路”倡议加强基础设施联通。亚开行此前发布的一项报告称，2016年至2020年，南亚国家年均需要的基础设施投入为2940亿美元，而这一期间它们的资金缺口总计为1600亿美元。很明显，印度仅靠参与中国在南亚地区开展的公路联通项目，便能获取巨大的好处，更不必说如果它能够参加整个“一带一路”倡议。

近日，印度阿达尼集团赢得斯里兰卡科伦坡港口一个集装箱码头项目的建造合同，这可能会导致印度西海岸喀拉拉邦同期在建的维津詹姆港口项目延缓工程进度。尽管斯里兰卡科伦坡港口另一集装箱码头由中国投资修建，但该码头建成后，将极大便利印度商品的出口。事实上，印度已经从科伦坡港口项目中获益，该港口高达83%的货物吞吐量来自印度。

南亚区域经济一体化以及东亚—南亚经济一体化不可或缺，这是“五轴联动”的第二轴。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世界经济版图的制造重心便转移到亚洲地区，而欧洲和北美地区则成为消费重心。中国作为世界第一制造大国，成为引领全球经济的重要引擎。在南亚地区，印度和孟加拉则紧随中国的脚步，成为当地制造业中心。然而，南亚同时也是世界上一体化程度最差的地区之一。从2014年之后，印度便未与其他国家达成任何自由贸易协定，尽管目前它正在和英国、澳大利亚、阿联酋进行自贸谈判。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于2021年发布的一项报告显示，与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前相比，印度的进出口总额下降2%，而巴西、马来西亚、越南等发展中国家的外贸额则从2019年開始显著增长。中国占亚洲外贸总量超过三分之一，即便印度对华贸易仍存在逆差，扩大与中国的贸易伙伴关系无疑仍然有利于印度经济发展。不少印度初创企业由中国投资，目前印度30家独角兽公司中的18家具有中国投资背景。印度在利用来自中国的资金方面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中印关系发展的第三轴在于环境方面的双边合作，具体来说是气候变化领域的合作。中国和印度均是世界碳排放大国。西方国家一直以此为由，向中印挥舞大棒，要求两国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承担更多的义务。然而，发展中国家一致主张，如果没有气候公平和正义，那么应对气候变化便无从谈起。中印两国有望带领发展中国家，呼吁国际社会从消费层面而非生产层面来衡量碳排放。基于这一观点，发达国家由于消耗了大量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产品，因此应该比通过生产来提升自身经济的发展中国家承担更多减排责任。

避免在印度洋地区的对抗是中印关系发展的第四轴。海洋安全可能是中印竞争的核心问题之一。如果双方能够就避免在印度洋地区形成对抗达成共识，将有利于中印两国共同发展，防止浪费有限的资源。

边界争端仍是中印关系面临的主要挑战，这是中印关系发展的第五轴，也可能是最难以解决的问题。很多学者在发表的文章中提到了强权政治引发的悲剧。令人欣慰的是，在加勒万河谷冲突发生后，中印双方仍坚持军事对话，继续发展双边贸易。当下，缓解边境紧张局势的唯一出路是中印重建军事互信。从长远来看，两国需要超越传统思维，为解决包括划定实际控制线等棘手问题寻求解决方案。

作为占世界人口三分之一的两个大国，如果中印能够推进上述“五轴联动”，将有望实现稳定的双边关系。

本文作者罗西斯·乔蒂什（Rohith Jyothish）是印度政治经济学家和南亚事务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