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回应

【苏】比安基 译/沈念驹

注意！注意！

今天是6月22日，夏至日，是一年中白天最长的一天。今天，我们《森林报》编辑部将举行一次各地的无线电通报。

开始呼叫：沙漠、森林、草原……

这里是北冰洋群岛——

黑夜？哪里有什么黑夜啊！

现在我们这里整天都是白昼——整整24个小时啊！太阳像个乒乓球似的，蹦上蹦下，大海就是不能把它吞下去，于是，一直是白天——得持续差不多3个月！

因为这里总是阳光明媚，所以这里的植物都疯了似的往上长，简直一小时就一个样。枝繁叶茂，花团锦簇。沼泽里是厚厚的苔藓，连石头上都被五颜六色的花覆盖了。

大地苏醒了！

成群的蚊子在嗡嗡地飞着，它们可高兴啦，因为这里没有著名的捉蚊专家——蝙蝠。蝙蝠只能在傍晚和夜里捉蚊子，可是我们的夏天根本没有黄昏和黑夜呀！

岛屿上的野兽不多，只有白兔、北极狐、驯鹿，以及和小老鼠一样的旅鼠。难得有大白熊从海里游到我们这儿来，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捉小兽吃。

不过，我们岛上的鸟儿可真多极了！有各种各样的鸣禽：角百灵、北鹋、雪鹀、鹡鸰，还有鸥鸟、潜鸟、鹬、野鸭、雁、管鼻鹱、海鸟，以及模样滑稽的花魁鸟……各种稀奇古怪的鸟儿，说起来你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到处都是鸟儿们的身影，成千上万的鸟巢一个挨一个，连光溜溜的岩石上都被抢占了，歌声、叫声，热闹得很！这时候，如果有猛禽胆敢来捣乱，那么就会有一大群鸟飞起来，像一张网似的朝它扑去，叫声震耳欲聋，尖利的鸟嘴雨点般地啄下去——再厉害的猛禽也受不了啊！只有落荒而逃。

我们的岛屿可真是鸟的天堂啊！

你一定要问了：没有黑夜，难道鸟兽们都不睡觉吗？它们真的几乎不睡觉呢——最多打个盹罢了。因为太忙了，筑巢啊，孵蛋啊，喂孩子啊，忙得不可开交。它们必须抓紧时间做这些工作，因为我们的夏季太短了！

睡觉嘛，冬天再睡也不晚。

这里是中亚细亚沙漠——

这儿可正好相反，一切都在沉睡。

毒辣辣的太阳底下，草木都枯黄枯黄的。带刺的骆驼草，只有半米高，它的根却钻到地下五六米深——为了吸吮到地下水。还有很多灌木和小草，没有叶子，却长满了绿色的细毛，这样就可以减少水分的蒸发了。为了生存，它们可是想尽了各种奇招。

刮风的时候，燥热的沙尘被卷到空中，遮天蔽日，还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咝咝声，仿佛有成千上万条蛇在叫。

蛇在哪里呢？它这会儿正钻到沙子底下呼呼大睡呢。其他的小兽也在睡觉。细腿的金花鼠，搬一块土疙瘩堵在洞口，不让阳光照进来。它整天睡觉，只在大清早才出洞找吃的。黄色的金花鼠索性钻到深深的地下，它要睡过整个夏天、秋天、冬天，直到第二年春天，它才出来游荡。

蜘蛛、蝎子、蜈蚣、蚂蚁也不喜欢火烧火燎的太阳，纷纷躲到石头底下、地下、背阴处，只在夜里才爬出来。动作敏捷的蜥蜴和行动迟缓的乌龟，也都不见了。

为了离水源近一点，野兽们把家搬到了沙漠边缘。鸟儿们也都飞走了，只有山鹑还待在那里。山鹑可以毫不费力地飞过100多公里，可以飞到最近的小河边喝水，还能带回一嗉囊水来喂小鸟。不过，小鸟长大后，它们也会离开的。

是的，沙漠的夏天是寂静的，动物们都在太阳底下进入了梦乡。夜黑沉沉的，不过也只有在这时，那些受尽太阳折磨的小生命才能透一口气。

这里是乌苏里原始森林——

我们这里的森林真的很特别：既不同于西伯利亚的原始森林，也有别于热带的雨林。这里的森林树种十分丰富，有松树、枞树，还有被带刺的葎草和野葡萄藤紧紧缠绕的阔叶树。

这里的野兽也很多，驯鹿、印度羚、普通棕熊、西藏黑熊、兔、猞猁、虎、豹、灰狼、棕狼等，应有尽有。

鸟类也不少，有毛色朴素的灰松鸦和鲜艳美丽的野雉，有苏联灰雁和中国白雁，有普通的野鸭和漂亮的鸳鸯，还有长嘴的白头朱鹮。

现在，鸟儿们产下了蛋，有的还孵出了小鸟。渐渐长大的野兽宝贝们则在加紧学习捕获猎物的本领。

森林里，高大树木的枝叶交结在一起，形成一个绿色的大顶棚，连阳光都照不进来，即使是白天，树下也很阴沉灰暗。夜里，更是漆黑一片。

这里是库班草原——

这里田野平坦，无边无际，收割机在忙着收割庄稼，又是一个丰收年啊！我们的玉米源源不断地被运到莫斯科和列宁格勒。

此刻，在收割完毕的农田里，昔日狡猾的庄稼盗窃者——老鼠、田鼠、金花鼠、仓鼠，已经无处遁形，雕、兀鹰和游隼在高空盘旋，替人们惩治这些讨厌的小窃贼。其他的野兽也不甘落在猛禽身后：狐狸也在麦茬地里捕捉小动物，白色的草原鸡貂也在追捕那些啮齿动物。

这里是阿尔泰山脉——

低洼的盆地深处，又闷热，又潮湿。早晨太阳刚一出来，就是很热烈的感觉，露水一会儿就消失了。晚上，草场上空烟雾弥漫，水蒸气上升，滋润着山坡，冷却后变成了白云，一朵一朵飘浮在山顶上。你看吧，在天亮之前，山顶总是云雾缭绕的。

白天，艳阳高照，把水蒸氣变成雨滴，洒落下来。

山顶的积雪不断地融化，只有那最高最高的峰顶，还是永恒的白色。那里躺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和寒冰，还有大片的冰原、冰河。这些地带是那样的冷，即使是夏天正午的太阳，也不能晒化厚厚的冰雪。

不过，多数的山峰下，都可以看见一股股雨水和雪水顺势而下，汇集成一条条小溪，沿着山坡咆哮着、奔腾着，还有的从岩石上直泻下来，成为瀑布。这些水头也不回地一直朝山下的江河里奔驰。河里的水太多了，就暴涨起来，漫出了河岸，在盆地上泛滥。

我们这儿的山上，真是应有尽有：最下面的山坡上是原始森林;往上一些是肥沃的高原草场;再往上，就像北冰洋沿岸的苔原一样，长满了苔藓和地衣;最上面是永远的冰雪地带，跟北极一样，覆盖着积雪和寒冰。

在最高的山顶上，既没有飞禽栖息，也没有野兽穴居，偶尔飞到那里的只有強悍的雕和兀鹰，它们居高临下，用锐利的眼神搜寻可能存在的小动物。可是在低一点儿的地方，就好像是高楼大厦似的，住满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居民，它们有条不紊，各自占着一层，谁该住多高的地方，就住多高的地方。

高高的光秃秃的岩石堆里，雄野山羊在那儿住，下面一层是雌野山羊和小野山羊，还有和雌火鸡一样大的山鹑。在肥沃的高山草场上，住着一群群长着犄角的山绵羊——羱羊，它们喜欢吃那儿的草。肥壮的旱獭也聚居在这里，鸣禽也来这里凑热闹，雪豹也跟着来了——为了猎取食物。再往下，就是原始大森林，里面住着松鸡、雷鸟、鹿、熊等等。

从前，只有在盆地里才种麦子。现在，我们的耕地越来越向更高的山上扩展了。不过，那样高的地方，不能用马来耕地，而是用披着长毛的高山牦牛。我们费了很多的劳力，希望我们的土地能获得大丰收。我们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这里是海洋——

我们伟大的祖国三面环海：西边是大西洋，北边是北冰洋，东边是太平洋。

我们乘船从列宁格勒出发，穿过芬兰湾，横渡波罗的海，来到大西洋。在大西洋上，我们经常看到许多外国的船只，比如英国船、丹麦船、瑞典船、挪威船，其中有商船、游船和渔船。渔船主要是捕捞鲱鱼和鳕鱼的。

我们从大西洋来到北冰洋，沿着欧亚两洲的海岸航行。这是一条特别的北方航线，是由勇敢的俄罗斯航海家开辟的。以前，人们认为这条路是无法打通的，因为这里到处都被厚厚的冰层覆盖着，随时有叫人丧命的危险。但是现在，我们的船长指挥着船队，用力大无穷的破冰船开路，循着这条航路顺利地航行着。

在这荒凉空旷的大海上，我们发现了很多奇迹。开始我们经过的是大西洋暖流。在那儿，我们看到了许多漂浮的冰山，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亮闪闪的耀眼光芒。我们在那里捉到了许多鲨鱼和海星。再往前去，这股暖流转向了北方，流往北极。我们在那儿看到了更大的冰原，在水面上慢慢浮动，一会儿裂开，一会儿又合并。我们的飞机在天空侦察，随时指挥船只怎样行驶才能畅行无阻。

在北冰洋的岛屿上，我们看见了成千上万只大雁。它们正在脱毛，翅膀软弱无力，飞不起来了。龇着大牙的海象从水里钻出来，正趴在冰块上休息。我们还看见了各种各样的海豹，还有一种大海兔，能够突然把头上的大皮囊吹鼓，仿佛戴了一顶钢盔似的！还有很多凶猛的逆戟鲸，细长的嘴巴里长着锋利的牙齿，正追逐着其他的鲸鱼和它们的孩子，真不愧是“海上霸王”啊！

不过，关于鲸鱼的话题，咱们还是下次再谈吧！等到了太平洋再说，那儿的鲸鱼更多。

好了，夏季的祖国各地无线电通报到此结束。

（平林月摘自中信出版社《森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