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居民外貌水平对个体幸福感的影响
2022-06-14付雪莹
付雪莹
摘 要:幸福是人类几千年来追求的目标。本文使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 2018)数据,研究我国居民外貌水平与个体幸福感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外貌对个体主观幸福感和未来信心有显著正向影响,而对社会地位感知方面没有突出表现;对比于女性,外貌对男性的影响更加明显;对于不同收入阶层和教育水平的人群,外貌的影响存在明显差异。由此可知,在我国居民的日常生活中,外貌条件已成为影响个体幸福感的重要因素。未来应当注重引导大众形成正确的价值观和审美观。
关键词:外貌;幸福感;性别差异;受教育水平
中图分类号:C913;B8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22)02 — 0103 — 04
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人类的一切活动的目的一般都在于幸福。如今,随着我国人民物质生活的逐渐提高,人们的基础物质需求得到满足,精神领域的因素对人们幸福感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人们对优越外貌的追求逐渐成为日常生活的重要一部分。优越的外貌能够帮助人们获得更多的异性关注,更多的工作机会,甚至是更高的工资水平。尽管“外貌”已经成为普遍影响大众生活幸福度的重要因素,但国内针对外貌影响个体生活的研究较为匮乏〔1〕。鉴于此,本文使用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进行实证分析,探究外貌水平对个体幸福感的影响情况。对比于以往的研究,本研究的边际贡献在于将个体幸福感划分为主观、心理和社会幸福感三个维度进行分析讨论,进一步地深入探索了外貌对多方面幸福感的影响效果。结果表明,外貌水平确实正向影响着大众的现阶段幸福度和对未来的信心水平。
幸福感是幸福和生活满意度的科学术语,即个体认为自己的生活进展顺利〔2〕。幸福感是一个多维结构,涉及主观幸福感、心理幸福感和社会幸福感三个维度〔3〕。幸福感的决定因素大致可以分为个体因素、生活方式和社会因素〔4〕。其中个体因素,例如性别、婚姻、收入等是幸福感研究的重点。如女性较男性更易产生消极情绪而幸福感变低〔5〕;已婚群体比未婚或离异群体更加幸福〔6〕;稳定的工作和丰厚的收入能够正向影响个体的主观幸福感〔7〕。
也有学者关注到了外貌对个体幸福感方面的影响。外貌从社会、心理和经济等多方面影響着一个人的社会交往、工作获得和收入水平。一些心理学家将被试者的幸福感与他们自评的外貌水平联系起来。在已有的研究中,人们的外貌主要通过两种途径影响他们的满意度或幸福感。一方面是直接途径,拥有美貌的个体首先通常能够自我感知到自己优于他人的外部条件,而获得愉悦感。另一方面是通过其他渠道来间接影响,即通过在劳动力市场和婚姻市场谋得更理想的结果来提升幸福感。
通过对相关国内外文献的梳理表明,外貌水平确实会在不同程度上对个体的生活产生影响。但大部分研究都集中于关注外貌与个体劳动力市场表现之间的关系,在幸福感方面的探索较少。而且相当一部分研究是采用身高、体重等身材方面的数据来评估外形对个体幸福感的影响,缺乏对个体外貌水平的直接分析,我国针对于此的研究也为数不多。因此,本文将利用CFPS最新一期的公开数据探究外貌水平对我国居民个体幸福感的影响,对国内文献进行相应的补充。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项目(CFPS)数据库中2018年的调查数据。此调查涵盖了全国25个省、市、自治区。调查数据覆盖了个体和家户统计特征信息、情感认知信息等多种维度。2018年的调查共有14218户样本家庭的37354名居民接受了访问,具有全国代表性。本研究主要应用了CFPS2018年调查数据中个人问卷及家庭经济问卷的部分内容。此外,本文还会用到前一期即CFPS2016年的外貌数据作为工具变量。
(二)变量测量
将幸福感作为因变量。幸福感是指一种稳定、温暖、舒适的心理状态,在日常生活中获得足够的快乐和愉悦而感到满足。本文基于过往的研究将幸福感分为主观幸福感、心理幸福感和社会幸福感。其中主观幸福感对应问项为“您有多幸福”,“1”表示最低;“10”表示最高;心里幸福感对应问项为“对自己未来信心程度”,“1”表示没有信心,“5”表示很有信心;社会幸福感对应问项为“您的地位”,“1”表示很低,“5”表示很高。
本研究选取CFPS2018中的“受访者外貌”指标〔8〕作为解释变量,该指标将外貌水平从低到高分为7个等级,得分越高代表外貌水平越高。本研究参照以往的研究,将人口和家庭特征等引入控制变量。其中,人口特征涵盖年龄、BMI、教育水平、婚姻情况、工作情况和健康状况;家庭特征方面选用家庭人均收入和房贷情况。
本研究的估计模型可能存在有内生性问题。一方面,是双向因果问题。除了颜值对个体幸福感的影响,个体幸福感越高也可能会导致更佳的精神面貌,即在外貌上表现为更具吸引力。另外,当次的访员对受访者颜值的评价具有主观性。访员的个人审美会对颜值评价结果造成影响。因此本研究选择CFPS2016的受访者外貌评分作为工具变量来解决内生性问题。CFPS为跟踪调查数据,临近两年内的颜值水平有较高相关性,但2016年的颜值水平不会直接影响2018年的幸福感水平。根据数据选取规则除掉缺失信息的样本,最终保留了15519个观测值,其中女性8575名,男性6544名。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情况如表1所示。
(一)Ordered Probit回归
因为个体幸福感的数据代表着其感知程度,即数据排序是有意义的,因此本研究选择排序的Probit模型进行估计。根据以往的研究得知,外貌对幸福感的影响在不同性别组有较大的差异表现,因此本研究将分男、女不同样本进行分析,如表2所示。如结果所示,不论男性还是女性,更佳的外貌表现显著提高了个体的幸福感和未来的信心,但对个体的社会地位感知的影响不是十分显著。总体说明外貌不仅影响个体当期的幸福感,也会提升个体对长期发展的乐观水平。
年龄与幸福感和男性对未来的信心之间均存在着明显的“U”型关系,已有研究认为造成此结果可能是因为人到中年需要承担更多的家庭和事业的压力〔9〕。理所当然的,健康情况、更高的家庭人均收入能够带来更高的幸福度感知,但房贷则随着数额的增加而降低个人幸福感。工作显著的负向影响了女性的幸福感感知程度,但男性没有这样的表现。这可能来源于我国传统观念中对女性回归家庭的呼吁。但无论男女,拥有工作都能提升其对自身社会地位的感知程度。婚姻基本上在全方面的幸福度感知上均有着显著的正向影响,但是对男性的社会地位感知没有突出表现。教育水平在未来信心和社会地位感知方面都有着显著的负向结果,我们认为,个体的教育水平越高,对其未来的预期也会随之升高。接受过高层级教育的群体通常会对自己的未来、社会地位有更高也更难以达到的期望,因而也更容易对自己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产生不满和忧虑心理。
(二)工具变量回归
由于可能存在内生性问题,为了验证结果的可靠性,本研究采用CFPS2016年的外貌水平作为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最小二乘法估计。结果显示,在使用工具变量后,(1)不同性别的样本的外貌水平仍旧在主观幸福感(β女=0.471,p女<0.001;β男=1.061,p男<0.001)和未来信心(β女=0.149,p女<0.05;β男=1.061,p男<0.01)方面有着显著的作用,但在社会地位感知方面没有突出表现。(2)相比于表3,加入工具变量后外貌的估计系数有了相当的提升,这表明OProbit估计低估了外貌带来的幸福效应。(3)外貌带来的幸福感增加对于男性样本更加明显。
(一)分收入阶层估计
本研究根据家庭人均收入高低将全样本数据分为四组,分析不同收入阶层个体外貌水平对幸福感的影响。四组结果分别为收入阶层处于0%~25%的群体(β=0.648,p<0.05)、处于25%~50%的群体(β=1.073,p<0.01)、处于50%~75%的群体(β=0.652,p<0.01)和处于75%~100%的群体(β=0.38,p>0.1)。结果显示,颜值水平对于主观幸福感的影响仅存在于中低等收入阶层,即收入在75%以下的阶层,尤其对中等收入水平(25%~50%)之间的群体影响更甚。对于高收入人群,颜值水平对于幸福感没有显著影响效果。关于颜值对于个体未来信心的影响效果与主观幸福感一致。对于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方面,因为高收入水平本身也是难以获得的稀缺资源,它能够极大地提升个体的生活幸福指数,增强个体在劳动力市场上竞争力,甚至是婚恋市场上的竞争力,而弱化颜值对于幸福感的影响作用;另一方面,对于收入水平处于底层阶级的群体来说,过于拮据的生活限制了他们的生活范围,即无法接触到更好的教育资源、工作机会,甚至是择偶区间,以至于他们的颜值资源无法获得更好的发挥。因此对比于中层收入群体而言,颜值的影响水平有所下降。
(二)分教育水平估计
本研究根据个体教育水平情况将全部样本划分为三组进行估计分析,包括小学及以下(β=0.966,p<0.01)、中学(β=0.450,p<0.05)和大专及以上(β=0.264,p>0.1)。估计结果显示,颜值对幸福感的作用效果在中低等教育群体中更加显著,尤其是对没有接受过基础教育或仅上过小学的初等教育群体的影响更加明显。而对于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个体来说,颜值对于提升他们的幸福感没有明显效果。这是由于随着教育水平的提高,个体将在社会上拥有更广阔的竞争平台。对比优秀的外表,更佳的职业能力和专业技能才是真正决定他们事业与未来发展的核心竞争力。而对于只有初等教育以下学历的群体而言,出众的颜值就成为了他们手中重要的筹码之一。
在现在物质生活逐步提高的时代,大众对于外貌的追求也在不断增加。与美颜、医美、整形等相关的经济模式也已經逐步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本研究基于当前社会背景及研究现在,利用CFPS2016和2018年的数据从性别、收入阶层和教育水平三方面研究了外貌对于个体幸福感的影响。研究发现:(1)不论男性和女性,外貌都对个体的幸福感有显著的增加作用,而且外貌对男的幸福感影响更大;(2)外貌除了对个体当前的幸福感有提升,对未来信心也有显著的促进作用;(3)相比于高收入、高学历人群,外貌对于低收入、低学历群体的影响更加显著。本研究还存在一些局限有待完善:(1)本研究选取的测量幸福感的数据均来自于单一提项,未来的研究中可以应用其他更为科学的测量手段,获取更精确的测量结果;(2)本研究仅讨论了不同性别、收入和教育水平的影响效果,未来的研究中可以扩展分析其他个体条件和环境因素对外貌幸福感的影响。
本研究证实了个体颜值对于主观幸福感和未来信心的作用和价值。在当今这个注重“颜值”的时代,个体应该正视自己的外貌优势,利用该特长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工作或恋爱机会,以获得更好的生活体验。虽然外貌条件很大一部分决定于基因遗传,但个体通过关注仪容仪表,维持干净整洁的形象同样能够表现出更加优良的精神风貌。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颜值的优势不是万能的,过硬的职业能力和教育水平才是长远发展的必要条件,切不可顾此失彼,因小失大。另一方面,美容产业快速发展,随之而来的是产品服务的良莠不齐,美容医疗事故、虚假宣传、未成年人过度整容等事件时有发生。相关部门应制定严格的行业监督管控制度,让当代年轻人树立正确的审美观、价值观。
〔参 考 文 献〕
〔1〕Andreoni J, Petrie R .Beauty, gender and
stereotypes:Evidence from laboratory experiments〔J〕. Journal of Economic Psychology, 2008, 29(01):73-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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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gical Bulletin, 1984, 95(03):542-575.
〔3〕Keyes C L M . The mental health continuum: from languishing to flourishing in life.〔J〕. Journal of Health & Social Behavior, 2002, 43(02):207-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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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Russo N F, Green B L, Knight G. The relationship of gender, self-esteem, and instrumentality to depressive symptomatology〔J〕. Journal of Social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1993, 12(02):218-236.
〔6〕Carr D, Freedman V A, Cornman J C, et al. Happy marriage, happy life? Marital quality and subjective well‐being in later life〔J〕. Journal of Marriage and Family, 2014, 76(05):93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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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周广肃,孙浦阳.互联网使用是否提高了居民的幸福感——基于家庭微观数据的验证〔J〕.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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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