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公园语境下森林公园游憩价值感知评估及优化——以马蹄寺森林公园为例

李兰莉,杨阿莉,王纪云

(西北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兰州 730070)

2017年国务院出台的《建立国家公园体制总体方案》指出:国家公园的首要功能是重要自然生态系统的原真性、完整性保护,同时兼具科研、教育、游憩等综合功能。[1]

游憩是人们在闲暇时间进行的以自我满足、休闲娱乐为目的的具有生态、文化、康养或娱乐等功能的活动的总和[2]。游憩价值是游憩资源所能提供的能够满足旅游者个人偏好与需求的价值总和[3],游憩价值由经济、生态、社会价值等构成[4]。国外学者对游憩价值评估的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最早由Bultena等[5]提出,最早的实证研究始于Driver等[6]。2000年,联合国千年生态系统评估将游憩服务价值纳入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中,游憩价值评估开始成为学界关注的热点。国外游憩价值评估研究较为成熟,已形成一套较为完整的研究理论体系,评价体系构建与公共需求测度是国外近年研究的热点领域[7-10]；国内关于游憩价值评估的研究进展相对较晚一些,大部分研究集中引用国外现有的理论与统计方法进行游憩价值评估[11-13],旅行成本法、选择实验法以及GIS空间技术等定量方法的应用成为研究的前沿思路[14-16]。近年来,国内学者的研究重点也逐渐由游憩服务供给的单维度价值转向游憩需求感知与游憩服务供给双维度影响下的游憩价值[17],但基于国家公园全民公益性这一新兴语境下的游憩价值评估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因此,有必要通过国家公园试点区游憩价值评估,探析国家公园游憩利用中需重点关注的问题,为实现游憩价值最大化和彰显国家公园公益性提供思路与参考。

游客感知起源于心理学领域的感知概念,是游客基于在目的地获得的刺激与经验,对旅游目的地属性中超出既定旅游期望部分的认知、反馈与评估过程,包含不同倾向的态度与总体评价[18]。国内关于游客感知的研究主要是对游客感知影响因素以及游客感知评价范式的探索,并将游客感知的研究拓展到不同的语境下进行测算与探讨[19-21]。不同语境下游客感知维度既存在共通之处,也因情境的独特性而存在感知维度的差异。在国家公园全民公益性语境下,游客作为国家公园重要的利益相关者,其感知成为明晰国家公园游憩利用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视角。

本文以祁连山国家公园内的马蹄寺森林公园为案例地,基于游客感知视角,通过构建游憩价值感知评估体系,对其游憩价值进行评估,分析其游憩利用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并提出相应的对策措施,以期更好地发挥马蹄寺森林公园的游憩功能,实现全民公益性价值,不断推动祁连山国家公园高质量发展。

1 研究区概况

马蹄寺森林公园位于祁连山山脉北麓,在甘肃省张掖市肃南裕固族自治县马蹄藏族乡境内。根据《祁连山国家公园总体规划(试行)》(1)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国家公园管理局).祁连山国家公园总体规划(试行),2020.,马蹄寺森林公园处于祁连山国家公园试点区的规划范围内。马蹄寺森林公园于1992年成为省级森林公园,1996年被选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4年入选省级风景名胜区,2005年被批为国家AAAA级景区。

马蹄寺森林公园规划面积109.78km2,其中核心面积13.85 km2。马蹄寺森林公园内主要有森林、草原、草甸等植被群落；平均海拔2 400～3 000m,气候属于湿润山地草原气候；原始森林资源丰富,是祁连山水源涵养林的重要组成部分。马蹄寺森林公园内野生动物资源丰富,珍贵动物种类较多,建有祁连山野生驯养繁殖中心。马蹄寺森林公园是集中展示祁连山国家公园自然风光原生态的大型活态博物馆,是最能够体现祁连山国家公园游憩价值的游憩空间之一,具有较强的代表性。

2 研究方法

2.1 游憩价值评估指标体系建构

关于游憩价值评估,国内学者已进行了较充分的研究,如:亢楠楠等[22]在探讨仙人台国家森林公园时,构建了由景区资源、可进入性、基础设施、社会管理构成的属性指标体系；敬峰瑞等[23]针对西安灞桥湿地公园构建了由景观体验、生态体验、服务体验、设施体验、娱乐体验等多个维度构成的公园游憩价值指标；李双容[24]基于游客凝视提出的由自然环境游憩价值、历史文化游憩价值、基础设施游憩价值、服务设施游憩价值等4个因子构成的湿地公园游憩价值评价体系。通过借鉴学者们关于游憩价值评估的研究成果(表1),结合祁连山国家公园试点建立后,肃南裕固族自治县马蹄寺森林公园所提供的游憩服务的实际情况,构建了马蹄寺森林公园游憩价值评估体系(表2)。本文构建的马蹄寺森林公园游憩价值评价指标体系,包括资源赋存游憩价值、生态系统游憩价值、交通网络游憩价值、基础设施游憩价值、公园管理游憩价值等5个价值因子,并细化出共20个评价指标,以供游客对其进行游憩价值感知评价。

2.2 问卷设计与发放

基于游憩价值评估体系进行问卷设计,以正在马蹄寺森林公园内进行游憩活动的游客为调查对象。问卷总体架构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调查对象基本信息,涉及到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职业、客源地以及家庭人均年收入。第二部分为游憩价值感知李克特量表,量表设置了20个题项,分别与游憩价值评估指标体系评价指标层的20个因子相对应；游客根据自身实际感知情况对量表进行打分,游客感知赋分表示游客感知到的马蹄寺森林公园的游憩价值；量表赋值范围为1～5分,分别对应游憩价值非常低、较低、中立、较高、非常高。

表1 马蹄寺森林公园游憩价值感知评价指标选取参考体系汇总表

表2 马蹄寺森林公园游憩价值评价指标体系

调研为期5天(2021年7月16日到2021年7月20日),以实地调查面对面问卷发放形式展开。共发放问卷150份,回收150份,问卷回收率100%。去除存在作答不完整、作答信息前后矛盾等问题的无效问卷,最终获得有效问卷119份,问卷有效率79.33%。调查对象基本情况如表3所示。

从表3中可以看出,在调查样本中,男性为65人,女性为54人;受教育程度集中分布在高中学历及以上类别,且分布较均匀,对应占比分别为27.73%,29.41%和20.17%；旅游者遍布各行各业,以学生和企事业单位居多,分别占到31.09%和27.73%。可见,此次调查样本数据一定程度上能够代表总体游客情况。

表3 样本人口社会学统计表

2.3 信度与效度分析

在分析样本人口社会学基本特征基础上,运用SPSS Statistics 17.0对游客游憩价值感知评估数据进行进一步信效度分析。

运用克朗巴哈α系数(Cronbach′s alpha)进行信度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各游憩价值评价指标的克朗巴哈α系数为0.968(>0.7),题项一致性高,能够客观真实地反映游客感知情况。

表4 克朗巴哈α系数信度检验

对李克特量表选取的20个评价指标进行KMO和Bartlett球形检验,以验证量表中游憩价值评价指标和调查数据的结构效度。如表5所示,检验指标KMO的数值为0.823；Bartlett球形检验显示显著性数值(Sig.)为0,低于显著性水平值0.05,结构效度达标,表明量表所选取的指标间的相关性较强,量表能够系统性反映马蹄寺森林公园的游憩价值。

表5 KMO 和 Bartlett 的检验

3 结果与分析

3.1 游憩价值评估权重分析

运用主成分分析法将李克特量表评估结果数据集标准化,对标准化后的数据进行因子分析。结果显示,累计方差贡献率达到76.187%,超过60%。因此,本文设置的5个维度20个指标能够准确反映马蹄寺森林公园的游憩价值,能达到整体游憩价值评估要求。

使用方差最大化旋转,得到各评价指标层的因子得分系数(表6)。评价指标层的因子得分系数表示评价指标层因子对目标层指标的影响程度。将得分系数归一化,得到评价指标层和准则层各因子在目标层因子中所占权重ωi,Hi；而评价指标层因子在准则层所占权重Pi为ωi与Hi的比值。

表6 游憩价值评估指标权重

如表6所示,准则层因子在整体游憩价值中所占比重Hi由大到小排列依次为基础设施游憩价值(0.349 2)、资源赋存游憩价值(0.203 7)、公园管理游憩价值(0.176 9)、交通网络游憩价值(0.158 9)和生态系统游憩价值(0.111 3)。这反映了准则层因子对马蹄寺森林公园游憩价值的影响程度。由此,得到马蹄寺森林公园的游憩价值(Y)与准则层5个因子价值(Fi,i=1,2,3,4,5)之间的关系式((1)式)。

Y=0.2037F1+0.1113F2+0.1589F3+

0.3492F4+0.1769F5

(1)

3.2 游憩价值感知得分分析

在确定准则层因子和评价指标层因子所占权重后,对各维度游憩价值得分进行测算。根据问卷样本数据计算,可得各评价指标得分平均值,结合评价指标层因子权重Pi,最终得到游客对各维度游憩价值感知综合得分。

根据Tosun[32]的研究结果,李克特量表的指标得分均值为1.0～2.4时表示负面性感知,2.5～3.4为中立性感知,3.5～5.0为正面性感知。如表7所示,游客感知下,马蹄寺森林公园生态系统游憩价值(4.071)>资源赋存游憩价值(4.032)>基础设施游憩价值(3.557)>公园管理游憩价值(3.503),且均处于3.5～5.0范围内,属正面性感知；交通网络游憩价值(3.427)居于末位,且趋向于中立性感知。

将游客各准则层游憩价值感知综合得分值(Fi,i=1,2,3,4,5)代入(1)式,计算可得马蹄寺森林公园综合游憩价值得分为3.681分。由此可知，游客对于马蹄寺森林公园整体游憩价值为正面性感知。

3.3 游憩价值感知特征分析

3.3.1资源赋存游憩价值

从表7中可以看出,游客们对资源赋存游憩价值的评分相对较高(4.032),这反映了游客对马蹄寺森林公园的自然与文化资源的强烈需求。马蹄寺森林公园拥有独特的民族风情和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旅游资源丰富,同时,公园着力打造“祈福胜地 灵秀马蹄寺”旅游品牌,这都使得游客对于公园的资源赋存游憩价值的各项指标均趋向于正面性感知。

表7 游憩价值感知评分

3.3.2生态系统游憩价值

数据显示,游客对生态系统游憩价值的评分为4.071。其中,游客对森林公园生物多样性和生态保护工作的单项评分均较高,分别为3.941和4.071。国家公园试点成立后,当地生态系统对游客有了更高的吸引力,而落实到细节的生态保护举措也让游客对于马蹄寺森林公园的生态系统有了更高的期待与评价。

3.3.3交通网络游憩价值

交通网络游憩价值方面,游客整体感知评分为3.427,游客对于公园可达性与可进入性为中立性感知,仅有2.933。这反映了马蹄寺森林公园在可达性与可进入性方面存在的问题。公园周边交通道路以国道、省道为主,对自驾游会比较方便,但是公交车等公共交通尚未建设完善；公园内,日常禁止车辆进入,步行道漫长且狭窄等问题都会使游客游憩活动受限,因此,游客对景区可达性与可进入性的评分较低。马蹄寺森林公园距离张掖市甘州区65km2,张掖市是河西走廊重要的旅游城市和物流枢纽,对外交通建设较为完善,但限于外地游客对当地的认知程度较低,因此游客对马蹄寺森林公园交通区位的评价趋于中立性感知,为3.403。

3.3.4基础设施游憩价值

游客对基础设施游憩价值的感知评分为3.557,总体趋于正面性感知。调研发现,游憩设施、标示牌和环保设施的游客感知价值较高,分别为4.034,4.185,4.168,均为正面性感知;而对于餐饮设施、住宿设施、便民设施等的评分仅为2.941,2.882,3.193,均为中立性感知。公园一些基础设施的建设正处在不断完善中,但是仅限于一般意义上的游憩活动,餐饮、住宿等配套设施的建设尚处于初始阶段,造成游憩价值转化效率低下,游客游憩体验单一。

3.3.5公园管理游憩价值

游客对公园管理游憩价值的感知评分为3.503。游客对森林公园智慧旅游和公共安全的价值感知评分较低,仅为3.277,2.924,为中立性感知。这反映了森林公园智慧旅游建设方面的欠缺和游客秩序管理方面的问题。马蹄寺森林公园游憩活动具有明显的季节性,5—10月为旺季,游憩人数较多时,森林公园管理人员紧缺以及环境承载力较低的问题就会格外突出。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1)由资源赋存游憩价值、生态系统游憩价值、交通网络游憩价值、基础设施游憩价值和公园管理游憩价值等5个因子及20个指标组成的游憩价值感知评估体系能够较好地反映游客对马蹄寺森林公园游憩价值的感知情况。

2)游客所感知的5个准则层游憩价值因子对马蹄寺森林公园游憩价值的影响程度由大到小排列依次为基础设施游憩价值(0.349 2)、资源赋存游憩价值(0.203 7)、公园管理游憩价值(0.176 9)、交通网络游憩价值(0.158 9)和生态系统游憩价值(0.111 3)。

3)游客对于马蹄寺森林公园整体游憩价值为正面性感知,得分3.681。游客感知下,生态系统游憩价值(4.071)>景观资源游憩价值(4.032)>基础设施游憩价值(3.557)>景区管理游憩价值(3.503),且均处于3.5～5.0范围内,属正面性感知；交通网络游憩价值(3.427)居于末位,且属于中立性感知。

4.2 讨论

国家公园作为提供国民游憩服务的国家级公共开放性区域,其游憩价值受到各方利益相关者的关注[33]。作为祁连山国家公园区域内的游憩空间,马蹄寺森林公园游憩价值的评估有利于明晰祁连山国家公园局部游憩利用情况。在国家公园语境下,马蹄寺森林公园游憩利用需重点关注以下问题:一是要始终坚持国家代表性、全民公益性和最严格保护的国家公园理念,高度重视马蹄寺森林公园山水林田湖草生态系统与民族文化、石窟文化、宗教文化等文化类游憩资源的监测、保护与修复工作,让游客可以共享更丰富、更具原真性的游憩资源；二是要厘清国家公园与周边社区关系,合理布局马蹄寺森林公园与肃南裕固族自治县,乃至周边省市的交通网络、数字网络,为游客提供更加便捷的区域空间互通网络与更加高效的信息交流平台；三是要加快完善国家公园基础设施建设专项方案,完善马蹄寺森林公园内餐饮、住宿等的配套基础设施,提升国家公园局部游憩服务质量,让游客在公园有更好、更多样化的游憩体验；四是要探索创新马蹄寺森林公园特许经营体制机制,在政府主导下促进各利益主体规范有序地协同管理经营,高质量满足游憩者丰富的游憩需求。

本文的研究:范围仅限于马蹄寺森林公园,今后可尝试构建针对祁连山国家公园试点区的游憩价值评估框架；研究方法以定量方法为主,未来可运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研究方法,增强游憩价值评估体系的科学性与全面性；研究主体为游客,不同利益主体对国家公园游憩价值的感知存在差异,未来的研究中可尝试进行社区居民、管理者等不同利益相关主体感知的对比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