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及模式创新*

范嘉琪，谭宏旭，张家玮

（1 内蒙古开放大学，呼和浩特 010010）（2 河北农业大学）

我国幅员辽阔，跨越寒、温、热三带，果树资源丰富，品种多样，水果产业是我国继粮食、蔬菜之后的第三大农业种植产业，逐渐成为农民增收的重要来源。改革开放后，在农业政策支持、技术突破创新及市场经济发展的背景下，我国水果产业发展迅速，1993 年我国成为世界排名第一的水果生产大国[1]，截至2020 年，水果产量达28 692.4 万t[2]。在水果消费量方面，我国居民人均鲜果消费量逐年递增，2019 年人均鲜果消费量为51.4 kg[2]。

近年来，全国各地抓牢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发展机遇，依托地方特色和资源，在果业发展上取得了巨大成效，但同发达国家果业发展水平相比，我国果业整体发展水平仍较低，高档优质果产量少，中低档果品存在结构性过剩问题。此外，人均水果消费量与发达国家相比也有一定的提升空间。

总体来看，当前我国果业主要存在以下问题。首先，果业生产标准化程度低。在生产、管理、经营等方面缺少现代化的技术体系，导致产出的果品质量参差不齐。其次，农药化肥不合理施用，造成土壤酸化、面源污染、果品质量安全降低，同时对生态环境和人类健康造成威胁[3]。第三，果业生产成本高。随着劳动力成本上涨，果业生产管理投入费用增幅明显，果品种植效益增长缓慢。第四，品种结构不合理。果品成熟期相对集中，多样化程度较低，大量品种依赖进口，缺乏自主研发培育的优质品种[4]。第五，果业组织化程度较低，发展方式规模较小，经营方式粗放，难以形成产业化链条[5]。第六，灾害应对能力不足。伴随全球变暖，各地自然灾害频发，由于防灾减灾设施储备和技术水平不足，难以抵御突发的自然灾害和病虫害。第七，品牌建设意识薄弱。只关注产量提升，没有利用现代化推广形成地方特色的果业品牌，难以在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

之所以会出现上述制约我国果业发展的问题，是因为我国果业生产主要以家庭为单位，经营分散、规模较小，同时农村人口外流导致目前从事果业种植的农户年龄普遍偏高，受教育程度相对较低，缺乏专业技术和组织性[6]。因此，必须解决好果业分散的小生产和逐步扩张的大市场之间的矛盾，以满足果业现代化发展的要求。在这种背景下，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的建设呼之欲出[7]。

1 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

目前，就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的专门研究较少，以下主要介绍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的发展过程和主要内容。

“社会化服务”首次出现在1983 年的中央一号文件，农业服务公司应运而生。次年，《关于1984年农村工作的通知》提出，要加强社会服务，促进农村商品的生产[8]。1990 年，首次提出要建设“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的口号。2008 年，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提出要加快构建新型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9]。2013 年的中央一号文件强调，要构建农业社会化服务新机制，大力培育发展多元服务主体。2017 年，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构建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生产体系、经营体系，完善农业支持保护制度，发展多种形式的适度规模经营，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健全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实现小农户与现代农业发展的有机衔接。

目前来说，关于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的概念有不同的见解。有学者认为，在家庭承包经营的基础上，为农业产前、产中、产后各个环节提供服务的各类机构和个人所形成的网络构成了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10]。也有学者提出，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是为满足农业生产经营需要，政府、市场和社会三方为农民提供各类生产经营服务所构成的服务网络与组织系统[11]。现在对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较为公认的概念界定是以公共服务机构为依托、合作经济组织为基础、市场龙头企业为骨干、其他社会力量为补充，公益性服务和经营性服务相结合、专项服务和综合服务相协调的，为农业生产提供产前、产中、产后全过程综合配套服务的体系[12]（图1）。在服务内容方面，包括种子、化肥、农机等生产资料的供应服务，品种推广、病虫害防治等技术服务，资金借贷、生产保险等金融服务，农业气象、农产品价格趋势、政策咨询等方面的信息服务，农产品包装、贮存、运输、加工及销售服务，农田水利等基础设施建设服务，农产品质量安全、监管等保障服务等。

图1 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

建设全程覆盖、便捷高效的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是果业发展走向现代化的必然要求，也是推动乡村振兴的重要方式。果业社会化服务的供给，可以高效地把多种现代生产要素融入到小农户的家庭种植经营模式中，提高果业生产管理技术水平，同时在此基础上形成规模化、集约型经营方式，推动果业发展走向专业化和社会化[13]。

2 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及模式创新

伴随农村社会改革的推进和经济体制的完善，我国不同地区的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逐步建立，并呈现出服务供给主体多元化、服务方式多样化、服务内容丰富化的特点，总体服务水平稳步提升。就目前来看，我国已初步形成政府公共服务机构、市场龙头企业、合作经济组织与果农共同发展的多层次服务体系[14]，此外，在服务模式上也有新的突破，形成了土地托管服务模式、智慧果业服务模式、产学研结合服务模式等[15]，极大地推动了我国的乡村振兴进程，提高了果农的生活水平和质量，实现了涉果相关部门及个人效益最大化，下面就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及模式创新进行介绍。

2.1 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

2.1.1 政府公共服务机构+农户

政府公共服务机构是我国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的一个重要主体，主要包括涉农行政管理部门、基层政府、乡镇派出机构、村集体等，主要集中于县、乡镇、村三级[16]。面对分散度高且数量巨大的果农经营者，政府公共服务机构不仅扮演着提供公益性服务的角色，而且承担着对其他服务供给主体的管理监督工作，在整个体系中位居主导地位[17]。政府公共服务机构在果业生产资料供应、果园农田水利设施建设、果业技术推广、果品营销等方面有着无法比拟的优势，能够给果农提供强有力的服务，保障果业快速稳定发展，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眉山市是我国柑橘优势产区，当地政府通过多种渠道服务于柑橘产业发展。在政策方面，印发《眉山市晚熟柑橘产业发展扶持办法》，规范果农种植补偿奖励标准；在财政方面，拿出专项资金用于家庭农场建设；在品牌方面，鼓励并帮助果农进行绿色、有机品牌认证[18]。

2.1.2 市场龙头企业+农户

市场龙头企业指的是以果品生产、加工、贮运、销售一体化经营为主业，并与果农形成利益连结机制，通过多种方式带动果农，其经营指标与规模达到国家认定标准的企业[19]。当前我国果业发展逐步向市场化和专业化迈进，仅仅依靠政府公共服务机构提供的社会化服务往往难以满足果农的需求，市场龙头企业恰恰有强力的市场适应性，能够对市场变化做出快速敏感响应，能够更好地解决当前小农户和大市场之间的矛盾。在服务方式上，市场龙头企业主要通过规范化的购销合同与果农建立一种相对稳定的合作关系，形成利益共享、风险共担机制，同时为果农提供生产技术指导、金融营销服务、市场信息供给等社会化服务，在产业链延伸、技术引领和组织协作等方面起到重要作用，使果农和企业都能获得较为稳定的收益，促进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走向完善。四川省汶川县绿库食品有限责任公司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通过引导果农加强樱桃园管理，推行标准化科学种植观念；此外，还给果农提供免费技术指导、快递、包装、耗材等补贴，强化了利益捆绑，增强了双方的合作意识；并通过提高樱桃收购价格，解决了果农对接销售渠道难的问题。

2.1.3 合作经济组织+农户

农村合作经济组织主要指从事于农业生产、加工、流通等活动的个人或组织，基于共同利益，通过一定的合作机制形成的特定经济体，如农业合作社、农业协会等[20]。有了农村合作经济组织的引领，果农可以抱团进行管理和决策，在市场中逐步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自身利益能够得到保障[21]。合作经济组织＋农户的模式主要有以下特点：一是不以营利为目的，把为果农提供服务作为宗旨；二是组织由从事同类果品生产的果农形成，便于相互交流帮扶[22]；三是能够较好地满足果农服务需求，在政府公共服务机构之外对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作出补充。伴随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本模式受到果农的青睐，发展前景较为广阔。山东省沂水县就本模式作出了积极探索，依托当地的苹果基地建设，培育农村合作经济组织，培养百余名“农民经纪人”，通过民间购销队伍营销的苹果占到了全县的80%，极大提高了苹果产销过程的组织化水平，带动了地方经济发展。

2.2 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模式创新

2.2.1 土地托管服务模式

为追求更高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多的农民选择外出务工。据统计，2021 年中国外出务工农民总量超过2.9 亿人，同比增长2.4%，很难实现农忙季节的“工”“农”兼顾；此外，大多数农民不懂生产、不善营销，通过务农得到的收益较低[23]，在这种情况下，土地托管服务模式诞生。果农与专业合作社签订合同，在保持其联产承包责任、土地使用权关系、受益权和国家惠农政策享有权不变的前提下，将土地委托给专业合作社管理，实现果业生产和经营集约化。这种服务模式的优势在于管理科学专业。产前，提供栽培方案和高质量的树苗；产中，提供科学的配方施肥方法、有效的病虫害防治手段、标准化的灌溉培养流程；产后，提供畅通的水果销售渠道等，从而更好地降低生产成本、提高水果种植效益。广东省高州市是中国金牌龙眼之乡，当地的合作社推出了龙眼果园托管服务，为果农提供矮化复壮、药物疏花等各类服务，降低了劳动力投入、生产成本，提高了产量和果农收入。

2.2.2 智慧果业服务模式

信息化、数字化的发展给果业带来新的发展思路和途径。智慧果业社会化服务模式指的是将互联网融入到果业生产的各个环节，综合线上线下资源、集成智慧果业全链条服务。智慧果业服务模式能够充分发挥互联网技术透明性、即时性、可追溯的特点，打破地域限制，将匹配的服务第一时间提供给需要的果业生产和经营主体[24]。在技术服务方面，与互联网、物联网结合的果业生产管理更加标准化、精细化，在种植、栽培、采收、运输、销售等各个环节，通过信息收集、数据分析，实现果业精准调控。在品牌宣传方面，互联网拉近了果业经营主体与消费者的距离，经营者可以通过互联网开展文字、图片、视频、VR 展示等多样化的宣传，提升消费者的购买兴趣。近几年，不少政府部门尝试邀请网络主播、微博大V 等对当地果业进行全面宣传，取得了显著成效。在产销对接方面，果业电子商务平台为果业销售提供了便捷途径，购销双方能够实现迅速精准匹配，提高效率[25]。通过上述几个方面，在“开放、有序、合作、共赢”的原则下，通过智慧果业社会化服务模式带动果业全产业链蓬勃发展。

2.2.3 产学研结合服务模式

产学研结合服务模式强调的是科研教育机构的作用，科研教育机构积极参与到果业生产发展实践中，在农村地区开展生产、教学、科研三者结合的活动，为果农提供所需的服务。通过这种模式，果农能够获得科研教育机构第一手的先进经营管理理念和科学生产、销售技术，解决在实际生产中遇到的问题；而科研教育机构则可以促进科研成果切实落地转化，让理论扎根于现实的土壤，真正实现理论与实践、科研与推广、创新与服务的紧密结合[26]。近几年，各大农业高校纷纷与地方政府、龙头企业等建立合作，以引导农民进行高效生产，探索现代农业可持续发展之路为目标，为农民提供“零距离、零门槛、零时差和零费用”的服务[27]。中国农业大学在蓬莱市推出的“苹果科技小院”产学研结合服务模式，让研究生与科技人员驻地研究，为当地果农生产活动提供一站式保姆化服务，指导和帮助当地苹果产业完成技术更新、改造和科学发展，提供了一条科学家与农民深度融合的创新服务模式，给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注入新鲜血液[28]。

3 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存在的问题

3.1 服务供给主体协同程度低

在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中，单一的服务供给主体往往很难有充足的人力、物力、财力同为果农提供全方位服务，迫切需要各服务供给主体之间协同配合。从现有情况看，各政府公共服务机构之间大多根据职能进行分工，采取“表面一家，背地分家”的服务策略，配合程度低；而市场龙头企业过于关注自身经济利益，往往很难让利于其他主体；农村合作经济组织自身管理运行水平较低，协同配合难度大[29]。各服务主体无法形成协同机制，难以构筑完善、科学的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长此以往，会给服务供给主体带来一定的资源浪费，虽然投入成本巨大，但成效甚微。

3.2 人才和技术支撑不到位

人才和技术力量是推动果业发展走向现代化的重要力量，也是促进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的关键。当前，随着农村年轻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农村出现了年龄结构老化、整体素养偏低的问题[30]，迫切需要有专业技术的人才对果农提供社会化服务支撑。然而，由于农村条件艰苦、相应待遇偏低等因素，很难吸引专家长期进驻，现实中往往出现服务人员综合素质偏低，技术培训与政策解读推广不系统，使果农无法将所学技术运用于生产实践中去，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果业经济发展和社会化服务体系的构建。

3.3 政策制度及监督评价体系不完善

当前，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政策制度和监督评价体系方面存在如下问题。其一，扶持政策僵化。很多政策多年一成不变，难以适应最新的发展形势，对于土地托管、智慧果业、产学研结合等创新的果业社会化服务模式支持和引导力度较小。其二，缺乏有效的绩效激励政策。给予社会化服务供给主体及服务人员的物质奖励少，社会化服务供给主体及服务人员工作热情低。其三，缺少一套完整科学、可操作实践的评价及监督体系。造成部分果业服务机构运行不规范，甚至出现没有签订合同就提供服务的现象，势必会导致服务质量低下[31]。

4 推进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措施

4.1 创新服务供给方式，鼓励服务供给主体抱团发展

为了更好地为果农提供社会化服务，需要不同服务供给主体互相融合，形成合力，构建完备的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32]。在政府层面，不同部门机构应当加强沟通协作，提升服务效率。在企业层面，应当适当让利于果农，结成利益共同体，促进共同发展。在合作经济组织层面，应当积极同政府及企业交流沟通，形成协同合作机制，取长补短，更好地服务于果农生产。基于此种“抱团发展”理念形成的服务供给组织，能够吸收不同果业经营主体、科技人才、营销专员等的加入，同时随着组成类别的不断丰富和机制模式不断细化，最终能够实现从提供单一生产性服务向复合型服务供给的跨越式转变。

4.2 加强人才队伍建设，强化科技支撑

在人才引育上，一方面要加强果业服务供给主体及农村一线专技人员的培训，提升综合素质和服务水平；另一方面要培育新型技术型果农，促使普通果农向职业果农转变；此外要引进相关果业专家，给予适当的优惠政策，如开放技术入股的方式，加入果业合作社实现分红增收，提升积极性，不断强化农村果业服务队伍建设[33]。在科技支撑上，要聚焦果业种植管理关键技术，投入相应的研发资金促进成果产出，同时要注重科研成果的转化落地，让知识真正成为推动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要力量。

4.3 健全相关政策制度，完善监督评价体系

良好的政策制度和监督评价体系是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要保障。一方面，要分析研判果业种植、管理、经营、销售的发展变化趋势，适时对既有政策做出调整优化，对新型服务模式加大引导扶持力度，丰富服务体系的内容[34]。另一方面，要明确落实有关部门的职责分工，完善果业社会化服务监督评价机制，对体系建设情况作出督查，根据实际考核情况，及时发现不足，并采取措施完善改进，持续推动服务体系优化。

5 小结

加快建立健全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是促进果业发展和果农增收的重要举措，也是现代化农业的必然要求。目前我国果业社会化服务已初步形成了政府公共服务机构、市场龙头企业、合作经济组织与农户共同发展的多层次服务体系，同时创造性地建立了土地托管、智慧果业、产学研结合等服务模式。但果业社会化服务仍然存在着服务供给主体协同程度低、人才和技术支撑不到位、政策制度及监督评价体系不完善等问题。在今后的发展过程中，既要创新服务供给方式，鼓励服务供给主体抱团发展，也要加强人才队伍建设，强化科技支撑，更要健全相关政策制度，完善监督评价体系。通过不断创新完善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实现小农户和现代农业有机衔接，最终为我国乡村振兴发展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