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针缓解肠易激综合征患者结肠镜检查疼痛临床研究*
2022-06-08薛峰寇媛贺海峰付晓君
薛峰 寇媛 贺海峰 付晓君
(陕西省中医医院,陕西 西安 710000)
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diarrhea predominant irritable bowel syndrome,IBS-D),是临床常见的功能性肠病,表现为反复发作的与排便相关的腹痛,伴随排便习惯和大便性状主要为松散(糊状)粪或水样粪的改变[1],是肠易激综合征(irritable bowel syndrome,IBS)的临床常见亚型。IBS-D的诊断需排外肠道器质性疾病,电子结肠镜作为目前临床上大肠疾病最常用的检查方法,具有直接、可靠、有效的优势,可为IBS提供诊断依据。但IBS-D患者多存在肠腔扭曲、肠腔粘合现象,并由于肠道敏感性增加、痛阈减低及焦虑情绪,患者在结肠镜检查过程中常伴有明显疼痛感、耐受性差的情况,从而使检查进镜困难、时间延长、完成率下降,患者痛苦增加。
无痛结肠镜虽可解决患者检查中的腹痛、腹胀不适,但其有着明确的适应症和禁忌症,加之可引起呼吸抑制、呼吸暂停、循环抑制、心动过缓和复苏期恶心呕吐等不良反应[2],从而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临床运用。本研究在肝气乘脾证IBS-D患者进行电子结肠镜检查时给予颊针干预,可显著改善患者在检查中的疼痛不适及紧张情绪,提高检查耐受力、完成率,缩短进镜时间。
1 资料与方法
1.1一般资料 2018年4月—2020年1月就诊于陕西省中医医院脾胃病二科,行电子结肠镜检查的肝气乘脾证IBS-D患者120例,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平均分配至治疗组和对照组。治疗组男28例,女32例;年龄18~53岁,平均(33.25±8.92)岁;病程6~48个月,平均(32.15±9.6)个月。对照组男26例,女34例;年龄18~52岁,平均(35.42±9.13)岁;病程6~54个月,平均(34.88±11.24)个月。2组间年龄、性别、病程、病情严重程度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IBS-D病情严重程度分级采用IBS-SSS量表评测,两组患者病情严重程度比较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病情严重程度比较(n)
1.2诊断标准 (1)西医诊断标准:IBS-D罗马Ⅳ诊断标准[1]:反复发作的腹痛,近3个月内平均发作至少每周1日,伴有以下2项或2项以上:①与排便相关;②伴有排便频率的改变;③伴有粪便性状(外观)改变:>1/4(25%)的排便为松散(糊状)粪或水样粪,且<1/4(25%)的排便为硬粪或干粪球。诊断前症状出现至少6个月,近3个月符合以上诊断标准。(2)肝气乘脾证诊断标准[1]:主症:①腹痛即泻,泻后痛缓;②发作与情绪变动有关。次症:①肠鸣矢气;②胸胁胀满窜痛;③腹胀不适。舌脉:舌淡红或淡暗,苔薄白;脉弦细。证型确定:具备主症2项加次症1~2项,或主症第1项加次症3项,并参考舌脉进行诊断。
1.3纳入标准 ①符合IBS-D诊断标准;②符合肝气乘脾证中医证候诊断标准;③年龄18~60岁;④患者签署知情同意书。
1.4排除标准 ①由炎症性肠病、病毒及细菌感染或乳糖不耐受等其他原因引起的腹泻。②存在IBS的报警征象,包括:年龄>40岁新发病患者、便血、粪便隐血试验阳性、贫血、腹部包块、腹水、发热、体重减轻、结直肠癌家族史。③有高血压病史。④近2周内曾服用非甾体抗炎药、抗焦虑抑郁或其他可能影响内脏敏感性的药物。⑤有精神系统疾病患者。⑥妊娠、哺乳期或合并其他严重疾病。
1.5检查与干预方法
1.5.1电子结肠镜检查 电子结肠镜采用奥林巴斯290电子胃肠镜系统。肠道准备:患者于检查前一日进食易消化无渣饮食,检查当日禁食。检查前一日19∶30~21∶00口服一盒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Ⅳ)(生产企业:舒泰神(北京)生物制药股份有限公司;批准文号:国药准字H20040034),6袋A剂+6袋B剂溶于750 ml温水中,30 min服完,半小时后同前法服完剩余的6A+6B;检查当日6∶00~7∶30同前法口服一盒复方聚乙二醇电解质散(Ⅳ);当日11时前冲服二甲硅油散2.5 g。当日下午完成电子结肠镜检查。
1.5.2干预方法 ①治疗组:于电子结肠镜检查开始前约10 min给予颊针干预,并在检查过程中留针。颊针取穴:头穴:颧弓中点上缘向上一寸;上焦穴:下颌骨冠突后方与颧弓下缘交叉处;中焦穴:上焦与下焦穴连线中点处;下焦穴:下颌内角前缘处。针刺方法:患者平卧位,常规消毒后,取双侧三焦穴(中焦穴加强1针)、头穴,按颊针三焦“左升右降”原则斜刺进针。②对照组:常规行电子结肠镜检查,不给予特殊干预。
1.6疗效观察 ①电子结肠镜检查完成率:以电子结肠镜镜身前端到达回盲部为进镜成功。②进镜时间:从电子结肠镜镜身插入肛门开始至到达末端回肠的时间。③视觉模拟疼痛评分(visual analogue scale,VAS):于结肠镜操作结束后,由患者对检查过程中疼痛严重程度进行VAS评分。④血压、心率:检查前测量记录心率、血压,检查过程中心电监护、血压监测,记录心率、收缩压、舒张压最高值。
2 结果
治疗组中60人均完成电子结肠镜检查(完成率100.00%),对照组中54人完成电子结肠镜检查(完成率90.00%),治疗组检查完成率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两组患者在进镜时间、VAS评分、心率、血压方面比较,治疗组均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表3。
表2 两组患者完成例数、进镜时间、VAS比较
表3 两组患者心率、血压比较
3 讨论
颊针疗法为王永洲教授创立的一种微针疗法体系,在临床运用中,颊针对各种原因引起的腹痛、腹胀等腹部不适症状及焦虑情绪具有快速、良好的治疗作用。本临床观察研究发现,颊针干预可缓解肝气乘脾证IBS-D患者在电子结肠镜检查过程中的疼痛及紧张焦虑情绪,提高结肠镜检查完成率及耐受力,缩短进镜时间,并可改善检查过程中血压、心率的波动。而且颊针疗法属于面部微针疗法,方便操作,同时不影响电子结肠镜检查治疗的进行,拓展了针灸使用、研究的范围与思路。
IBS-D是由多种病理生理机制所引起,包括内脏感觉高敏、脑-肠轴功能异常、社会心理障碍、肠道动力异常、肠道菌群紊乱和遗传、环境因素等[3]。IBS-D是典型的心身疾病之一,患者常伴有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同时心理问题也会导致病情加重,呈现慢性或反复性发作[4]。在中医学中,IBS-D属“泄泻病”范畴,肝气乘脾证是其临床常见证型。中医学始终重视“心身合一”的原则,是“形-气-神”一体化的医学模式,认为情志因素是疾病发生的病因病机之一。
颊针疗法基于“大三焦理论”和“心身理论”,通过“调气、治神”达到“心身同治”。“大三焦理论”是对脏腑功能的高度整合,三焦是元气、津液、水谷升降出入的通道,具有调节、沟通人体五脏六腑、五志七情、五官九窍、四肢百骸的作用。“心身理论”认为社会心理障碍可引起躯体器质性疾病和功能障碍,导致心身疾病。颊针通过调畅三焦及周身经脉,调和全身气血阴阳,使得阴平阳秘,达到“心身同治”,即“五脏安定,血脉和利,精神乃居”,从而缓解了患者在电子结肠镜检查过程中的不适症状。
现代医学认为,内脏高敏感性是IBS-D最主要的病理生理特征,脑-肠轴功能异常被认为是IBS-D患者内脏高敏感性的主要原因。脑-肠轴是肠神经系统和中枢神经系统之间双向的信息交流复杂通路,包括中枢神经系统(central nervous system,CNS),自主神经系统(autonomic nervous system,ANS)的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分支,肠神经系统(enteric nervous system,ENS)以及胃肠道微环境中各种各样的细胞,其将大脑认知、情感中枢与肠道功能联系起来[5]。目前研究认为,5-羟色胺(5-hydroxytryptamine,5-HT)是引起疼痛感觉的调节和传递介质[6],主要由肠黏膜的嗜铬细胞释放,其通过激活5-羟色胺能受体直接参与脑-肠轴中化学信号的异常,并可与肠黏膜上皮、黏膜下层或肠肌间神经丛的5-HT受体相结合,进一步影响胃肠动力和内脏敏感性,研究表明背脊5-HT3受体处的5-HT信号增加是内脏超敏的原因[7]。同时5-HT水平的升高与焦虑状态[8]、抑郁状态[9]相关,并且5-HT对情绪的影响亦可能与脑-肠轴相关[10]。
张卫华等[11]研究发现,针刺治疗可降低疼痛模型小鼠外周血中5-HT水平,提示针刺可通过降低5-HT发挥镇痛作用。多项研究表明[12],通过针刺治疗可降低IBS-D模型大鼠结肠5-HT水平,其作用可能与抑制5-HT分泌、加快5-HT再摄取速度降低局部5-HT水平和升高5-HT4受体水平等机制相关。同时研究表明,颊针疗法可提高疼痛模型家兔的即时痛阈,升高脑脊液中β-内啡肽含量,抑制八肽胆囊收缩素的释放而发挥阵痛作用[13]。既往在疼痛与针刺镇痛方面的研究表明,针灸可提高痛阈、增加疼痛的耐受力、降低疼痛的敏感性[14-15],并且针刺具有调节与脑-肠轴相关的交感神经、中枢神经系统在内的多种神经信号传导途径的作用[16]。
综上所述,颊针疗法作为一种全新的微针灸疗法体系,具有安全、便捷、无痛及无药物不良反应的优势。颊针疗法在肝气乘脾证IBS-D患者电子结肠镜检查过程中,可针对IBS-D的内脏感觉高敏、脑-肠轴功能异常、社会心理障碍等病因,通过多种作用途径,发挥良好的镇痛及缓解紧张情绪的作用,从而提高检查耐受力、完成率,缩短进镜时间,减轻患者结肠镜检查过程中的痛苦与不适。相信其在中医理论的指导下与现代医学的结合、运用,将会为患者治疗疾病、提高生活质量做出突出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