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中国氢能产业技术发展现状及未来展望

2022-06-07赵苑瑾

天然气工业 2022年5期
关键词:制氢氢能燃料电池

张 智 赵苑瑾 蔡 楠

“油气藏地质及开发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西南石油大学

0 引言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以下简称发改委)和国家能源局在《能源技术革命创新行动计划》中明确指出中国要在2030年建设清洁低碳、安全高效的现代能源体系[1]。

氢能具有来源丰富、应用广泛、燃烧热值高、清洁绿色等特点,其燃烧热值远高于其他燃料,燃烧产物只有水,是目前最有潜力替代传统化石资源的“未来”能源之一[2]。在全球向低碳、绿色转型的“第三次能源革命”大背景之下,以氢能为代表的可再生清洁能源正迎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世界各国都在氢能领域进行了积极探索,氢能的发展将成为“十四五”期间中国能否引领世界经济“绿色复苏”的关键因素。聚焦中国氢能发展现状和未来方向,笔者总结了近年来各国政府制定的氢能相关政策和战略发展目标,从氢能产业及科研成果等方面探讨了中国氢能发展现状,展望了中国氢能产业未来发展方向,以期为相关研究提供参考。

1 国际氢能发展战略简况

1968年,氢能以燃料电池的形式首次应用于美国Apollo号宇宙飞船中,掀起了氢能的发展序幕。但由于其成本和技术门槛较高,直到21世纪初期,氢能相关产业都未引起较大重视[3]。而随着人类环保意识的觉醒,减少CO2排放、推广绿色新能源应用等逐渐成为新时代发展的主旋律,尤其在2015年,197个国家通过了《巴黎协定》,提出了减小碳排放的目标,发展氢能就是实现该目标的重要途径之一[4-5]。图1为BP公司预测的2050年世界能源消费终端结构,可知在快速转型模式(通过增加碳排放成本的方式降低碳排放)下,氢能占比为7%;而在净零模式(在快速转型模式基础上提高社会对清洁能源的使用比例)下,氢能占比为16%[6-7]。

截至2021年,多个国家都先后推出了氢能发展战略(表1)[8-14],体现了全球对于发展氢能、推动燃料电池应用、实现“碳中和”及能源绿色化的共识和决心。

在这些政府政策的扶持下,兴起了一批国际氢能相关产业,部分氢能相关产业及其发展方向见表2。世界各国氢能发展的技术方向较为一致,但不同国家氢能产业发展方向存在差异,在美国、日本等氢能技术较为成熟的国家,其氢能产业更加侧重于推广普及氢能在日常交通中的应用,实现氢能社会的建设目标。而另一部分国家侧重于利用氢气制备的化学物品的出口。

表1 多个国家氢能发展战略表

表2 国外部分氢能相关产业及其发展方向表

2 国内氢能发展的形势与挑战

中国作为一个能源大国,氢能在其能源结构中的占比也呈现逐年升高的趋势,如图2所示,预计在2049年将达到10%,可以实现7×108t (CO2)的减排[15],由此可见,氢能的发展既是满足中国能源需求的必要条件,也是促进中国实现“双碳”目标的有效途径。

图2 中国氢能的能源比重柱状图

2019年,国际年产氢量约6 300×104t,而中国年产氢量达2 200×104t,占世界产氢量的约1/3[21];同时《中国氢能源及燃料电池产业白皮书》显示,中国氢气产能可达4 100×104t/a,产量约3 342×104t/a,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产氢大国[15]。笔者将从氢能相关的产业发展、科研成果及在燃料电池的应用3个方面简要分析目前中国氢能的发展形势与挑战。

2.1 氢能产业遍地“开花”,但能否“结果”还需观望

2020年9月22日,中国在第75届联合国大会上正式提出“双碳目标”后,加速了传统化石能源向绿色可再生能源的转型,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扶持以氢能为代表的新能源行业,目前已经形成京津冀、长三角和珠三角3大氢能发展重点区域,其中京津冀地区依托残奥会和冬奥会等国际赛事,计划于2025年前,实现氢能累计产值超过1 000亿元,减少碳排放量200×104t[22];长三角地区具有成熟的工业副产制氢技术,聚集了大量研究氢能的科技人才,发展优势明显,但由于工业副产制氢过程的碳排放无法避免,其绿色制氢技术仍存在瓶颈[23];珠三角地区的佛山是中国最早开始发展氢能的城市,在2009年便修建了云浮氢能产业基地,是中国氢能发展的“急先锋”,但仍需加强氢能产业规划,从而推动珠三角地区不同城市在氢能方面的合作交流[24]。近年来,中国开展了多个氢能产业园的建设,部分见表3[25-31],但这些园区仍面临着巨大的挑战:①部分氢能园区仍处于前期建设中,基础建设薄弱且投资较多但仍无收益;②氢能园区的发展受制于入驻企业的发展,存在不确定性。

表3 中国部分氢能产业园简况表

同时,政府工作也是氢能产业能否健康发展的一大关键因素,政府不仅需要对氢能园区的发展提供财政支持和宏观调控,还需要加强对氢能产业的监管,严格把控资金补贴关,防止有人在国家扶持氢能产业的背景下谋取私利,破坏氢能产业的社会形象。除了帮扶政策外,各级政府还应当尽快出台一系列完善的法律制度,规范氢能产业,切实解决“卡脖子”问题,避免“炒概念”。

2.2 绿色制氢技术研究水平领先,但仍需纵向挖深

“绿氢”是指通过可再生能源电解水得到的氢气,全过程碳排放为零,如何将“灰氢”(化石燃料制氢)向“蓝氢”(结合碳捕集、碳封存技术的化石燃料制氢)、最终向“绿氢”转化是目前氢能的主要研究方向[6]。图3展示了近10年来中国与其他国家绿色制氢科技成果差异[32]。可知中国在绿色制氢技术领域发表的SCI文章数量和获得的发明专利数量都位居世界第一,表明中国在绿色制氢技术上处于国际领先水平,但每篇论文的平均引用次数较低,中国仍需加大绿色制氢的纵向研究,提高绿色制氢技术方面的国际影响力。

图3 近10年中国绿色制氢科技成果与其他国家的差异图

2.3 氢燃料电池推广迅速,但安全问题不容忽视

氢燃料电池是氢能的主要应用方式,其通过电化学反应将氢气的化学能转化为电能,具有能量转化率高、绿色环保、静音等优点。2018—2021年,中国氢燃料电池销量不断攀升,尽管由于疫情,2020年氢燃料电池销量略低,但从2018年的53 MW发展到2021年的245 MW,增长了5倍,未来还将持续升高,体现了氢燃料电池呈爆发式增长趋势。

然而,由于氢燃料电池构造特殊、原材料(触媒、质子交换膜、分离器等)造价高昂,导致氢燃料电池仍存在价格偏高、研发周期长等问题。此外,如何保证氢燃料电池生产、应用过程中的安全性也是现阶段亟待解决的难题。在推广氢燃料电池的同时,必须考虑氢气易燃、易爆、易泄漏的特点。

3 中国氢能产业发展方向

3.1 降低绿色制氢成本,促进氢能由“灰”转“蓝”再转“绿”

由于其生产成本较低、技术较成熟,“灰氢”仍是中国目前主要的制氢手段,表4为不同制氢方式的成本及碳排放量,可知“灰氢”成本远低于“绿氢”,但“灰氢”制氢过程中会释放大量的CO2,不利于中国实现“双碳目标”。“蓝氢”平衡了碳排放量和成本,可以作为氢能由“灰”转“绿”的过渡阶段。

表4 不同制氢方式的成本及碳排放量表[33]

“绿氢”发展的关键在于降低电解水过程中电源的成本,国际可再生能源机构(IRENA)预测到2030年,由于风电、光伏等可再生能源占比升高及电解槽规模增大,可再生能源制氢在成本上更具竞争力[34]。美国NEL hydrogen公司表示未来低成本可再生电力可以将“绿氢”成本降至1.50美元/kg[35]。因此,氢能由“灰”转“蓝”最终转“绿”是必然的趋势。根据英国石油公司(BP)2020年发布的《Energy Outlook》,预计当2050年时,在快速发展模式下,全球“蓝氢”和“绿氢”分别约占总氢能的10%和14%;在净零模式下,“蓝氢”和“绿氢”的比例将分别达到28%和30%[6]。德国已经修建了Stralsund、Salzgitter等多个风电耦合制氢示范区[36],沙特阿拉伯也在塔布克省修建光伏制氢示范区[37]。中国应突破可再生能源制氢生产成本的制约,加速“氢能”由灰”转“蓝”再转“绿”的进程。

3.2 与CCUS协同发展,实现Power to X

2018年,IRENA根据全球终端热值统计了不同制氢方式的产氢占比(图4)。可知全球仍以化石能源转化制氢为主,制氢过程中往往会伴随大量CO2的释放,不符合中国低碳减排的政策。而通过CCUS(碳捕集、利用与封存)技术可以捕集、提纯大气中的CO2,再将其应用到别的领域中,从而实现CO2的循环利用。德国将氢能与CCUS结合,首创了Power to X(电力多元化转化理念,简写为P2X),图5为该理念核心,即通过可再生能源电解水制氢,再将H2与CO2结合制氢甲烷、甲醇等(Power to Gas);或将H2应用于供热(Power to Heat)、供电(Power to Electricity)、交通(Power to Mobility)[38-40]等领域。

图4 不同制氢方式的产氢占比图

2020年,全球P2X总装机容量约10×104kW,预计到2030年,总装机容量将超过1 100×104kW[41]。世界多国都在积极建设P2X系统:瑞士市政公用事业联盟(Swisspower)与德国西门子合作建立了P2X工程,预计可以提高50 MW的电量[42];欧盟成员国共同参与的“地平线2020”科研规划,计划投入1 050万欧元建设Hy flexpower项目,预期实现每年高达6.5×104t的CO2减排量[43]。中国应当借鉴国外开展的P2X项目,去粗取精,充分利用可再生能源电解制氢,从源头降低碳排放,再将氢气应用于天然气掺氢、氢燃料电池、化工等多个领域,以加快中国实现“碳中和”的进程。

图5 Power to X系统示意图

3.3 克服“短板效应”,加强顶层设计与产业配套

1)中国氢能的顶层设计较为薄弱,缺乏国家层面的氢能战略布局,没有细化分工到各级政府、各个部门,氢能定位不明确且缺乏基层宣传工作,导致民众对氢能的认识仍停留在氢气是化学危险品上。同时,中国本土产新能源汽车海外发展规划不够完善,新能源产业优先发展的红利减弱,核心技术对外依赖性高带来的问题逐渐显现,新能源用车占据的全球市场份额由2018年的54%缩减到了2020年的41%[38]。国家应尽快制定更加全面的氢能发展规划,明确氢能的战略地位,加大氢能科研投入,切实突破国外技术壁垒,同时帮扶中国新能源汽车的海外产业,确立中国在全球市场的龙头地位。

2)由图6可知氢能源产业链“制、储、运、用”4个环节缺一不可,但目前中国氢能发展重点仍集中在制、储、运上中游产业,而对下游氢能终端应用的发展力度不够,没有开拓出适应技术发展的氢能消费市场,导致氢能用户量少,无法提供足够的正向反馈,转而抑制氢能技术的发展[39]。为此,中国应当在“十四五”期间,加大对氢能消费市场的鼓励政策,完善氢能终端应用的配套设施,加强氢能产学研用一体建设,促进氢能消费,利用产业带动技术发展。

图6 氢能源产业链图

3.4 加强国际交流合作,打造氢能出口大国

一些发达国家在氢能方向上起步早,已经有了较多研究成果,比如日本由于其能源短缺,早在1999年就开始发展氢能,其氢能及燃料电池相关专利超过全球总专利的50%[37]。中国应加强与氢能发达国家之间的交流合作,取长补短,携手共建低碳、绿色新世界。目前中国已有多个国外合作氢能项目(表 5)[44-49]。

表5 中外合作氢能项目表

同时,中国氢气产量潜力巨大,比如致力于打造“中国氢谷”和“东方氢岛”的山东省计划在2030年时氢能产业总值达到3 000亿元,燃料电池固定式发电装机容量达到10 000 MW[50]。而产氢大省又毗邻多个需氢国家,新疆、甘肃、内蒙古与中亚及欧洲毗邻,山东、辽宁、吉林与日本和韩国毗邻,氢能贸易优势巨大,中国应打造氢能出口大国,制造贸易顺差。

3.5 发挥传统能源公司优势,推动天然气掺氢项目

尽管近年来氢能在世界范围内发展迅速,国家也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扶持氢能相关产业,但传统化石能源短时间内仍无法被氢能替代,而且传统化石能源公司发展氢能有较大的优势,一方面可以利用已建立的油气运输管线输送氢气,这一点尤其有利于海上制氢业的发展,因为海上风能与太阳能丰富,具备良好的制氢条件,但海上运输储存困难,导致海上制氢受到制约。另一方面传统化石能源公司可以将加油站改建为氢油合建站,实现氢能“制、储、运、加”一体化发展。中国石油化工股份有限公司致力于打造“中国第一大氢能公司”,计划在“十四五”期间非化石能源制氢量达到50×104t/a,加建1 000座加氢站,引领氢能交通和绿氢炼化发展,每年减排

此外,天然气与氢能的混合利用也是传统油气行业发展氢能的一大方向[52-53]。根据2019年全球各国已经建立的37个天然气掺氢的示范项目,天然气中掺入20%的氢气后,发动机热效率可以提高15%,经济性提高8%,污染物排放降低60%~80%[54]。但掺氢也对中上游的输气管道和配套设施以及下游的用气装置(居民用气设备等)带来了氢脆、泄漏等风险,因此还需要对这些装置所能承受的氢气含量能力进行评估,制定氢气泄漏的应急预案,保障天然气掺氢的安全性。

4 结论

1)世界主要发达国家都以建成“氢能社会”为目标,积极制定政策,大力推动氢燃料电池和汽车的发展,力争2050年前实现能源转型。

2)中国氢能发展形势良好,但也面临诸多挑战:①氢能相关产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但其发展能否达到预期还需观望,政府应当在扶持的同时,把好经济关;②绿色制氢技术相关外文文章数量居世界第一,但仍需纵向深入,提高国际影响力;③氢燃料电池市场规模持续扩大,但仍需重视其安全经济应用。

3)指出了中国氢能产业下一步发展方向:①以全面建设“绿氢”社会为目标,降低绿色制氢成本,促进氢能由“灰”转“蓝”再转“绿”;②与CCUS技术协同发展,借鉴国外成熟的P2X模式,积极建设中国的P2X系统;③克服“短板效应”,加强顶层设计与产业配套,以消费促生产,全面发展氢能相关产业;④加强国际交流与合作,打造氢能出口大国;⑤发挥传统能源公司优势,推动天然气掺氢商业化。

猜你喜欢

制氢氢能燃料电池
两个月订单破万辆 氢能重卡产业化拐点已现
孝义鹏湾氢港氢能产业园项目一期投产
格子Boltzmann方法在燃料电池两相流中的应用
氢能“竞速”
氢未来
可再生能源制氢系统制氢电源研究
焦炉煤气生产LNG余气制氢工艺及问题讨论
燃料电池汽车动力系统设计
青岛:开发出一系列电化学制氢纳米电催化剂
试驾丰田氢燃料电池车“MIRAI未来”后的六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