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过是长大了一点的小孩
2022-06-07吕铭欣明文
吕铭欣 明文
小孩子是突然变成大人的,还是随着时间慢慢成长为大人的呢?今年过年回家,明显感觉自己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儿时,总是倒数着过年的日子,去超市买各种各样的鞭炮烟花,和哥哥妹妹们一起在院子里放烟花,大年初一早早便起床,兴高采烈地穿上新衣服,跟着爸爸妈妈去亲戚朋友家里“收红包”……那时候,过年是我们一群孩子的狂欢。
大学时过年回家,我开始惦记着用自己兼职和勤工俭学的钱给爸妈买一些小礼物,爸妈通常会责备我乱花钱,然后又欣然收下,藏在柜子里珍而重之。或者也会带一些自己发现的好吃的零食,又或者什么也不带,只带上自己的衣物行李,然后依旧兴冲冲地回家,掰着手指头数着过年的日子,大人再给红包时,开始变得羞涩和不好意思,但内心仍然期待和雀跃。
今年过年回家之前,竟然想起问爸妈是否需要买他们常吃的保健品和药品,比如钙片和健胃消食片等。惊觉自己好像突然长大,开始关心父母的身体是否健康。妈妈告诉我还需要买一点护肝片,我问谁吃?答曰你爸。一直以来好像不甚关心爸妈的身体,通过这次买药事件,才逐渐清楚他们的身体状况。
然后发现爸妈真的不太关心自己的身体,比如钙片经常忘了吃,于是我便承担起监督爸妈的责任,就像小时候我生病时他们对我那样,“今天钙片吃了吗?”“没吃。”“来吃。”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曾经是我的大树,为我遮风挡雨,而现在我也逐渐成为了他们的大树。
除了关心爸妈,也开始把父母日常唠叨的话放在心上。少年不知秋裤好,长大了才发现,秋裤真的是“过冬神器”,穿上它全身都会暖和起来。以前每次回家,都会被数落穿的薄,而现在,天冷时,自己就会把自己裹好,再也不用爸妈提醒。
我也不再是家里最小的一輩,慢慢有了小辈,叫我姑姑、姨姨。以前还梃排斥,无法接受这个年纪很“大”的称呼,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逛街时看到一些小孩儿的东西,总会想着买给她们。
小孩儿的世界十分简单,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小侄女今年五岁,每次视频的时候都贴着屏幕喊着“姑姑,姑姑,你什么时候放假呀?”小奶音让我觉得心都化了。今年回家看见她,见到我刚开心没几秒钟,才五岁的孩子居然一脸失落地问我姑姑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啊,语气可怜巴巴,使我心有不忍。有了小辈,最大的变化就是开始不再把自己代入孩子的角色,她们成了孩子,我自己就成了大人。
当意识到这些,我感觉突然长大,从孩子变成了大人。细想来,其实也并不突然,只是时光流转,在这个瞬间,我意识到自己长大了。但我妈说,我还是个孩子,只是长大了一点的小孩。
“不适应新的需要,写出新的著作,形成新的理论,也是不行的”
大体从1959年起,毛泽东便生出一个心结,想对新中国成立后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实践进行理论总结。1959年辞去国家主席职务,他讲的一条理由,就是腾出更多时间去研究理论问题。
事实上,毛泽东在新中国成立后一直在做理论创新的事情,但他总感到不够理想,并且越来越有一种不那么自信的紧迫感和危机感。他感慨自己,“人老了,不知道是否还能写出些什么东西来”;也埋怨自己,“像《资本论》《反杜林论》这样的作品我没有写出来,理论研究很差。”有外宾问他有没有新的理论著作打算发表,毛泽东说,“可以肯定回答现在没有,将来要看有没有可能,我现在还在观察问题。”他还说,“我们搞了11年社会主义,现在要总结经验。苏联的经验是苏联的经验,他们碰了钉子是他们碰了钉子,我们自己还要碰。”
在理论创新方面,毛泽东很推崇列宁,认为列宁总是根据实践需要,不断进行理论创新。“单靠老祖宗是不行的。只有马克思和恩格斯,没有列宁,不写出《两个策略》等著作,就不能解决1905年和以后出现的新问题。单有1908年的《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还不足以对付十月革命前后发生的新问题。适应这个时期革命的需要,列宁就写了《帝国主义论》《国家与革命》等著作。”反顾自己,毛泽东觉得新中国成立后还没有写出满意的理论新作:
“在第二次国内战争末期和抗战初期写了《实践论》《矛盾论》,这些都是适应于当时的需要而不能不写的。现在,我们已经进入社会主义时代,出现了一系列的新问题,如果单有《实践论》《矛盾论》,不适应新的需要,写出新的著作,形成新的理论,也是不行的。”
写出新的著作,实现理论创新,并不容易,因为社会主义建设才有一二十年的实践经验。但能不能通过对马列经典重新写序的方式,把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新经验融进去呢?毛泽东想到了这个主意。理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先后为《共产党宣言》写了七个序言。在这些序言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反复强调,对《宣言》阐述的基本原理的实际运用,
“随时随地都要以当时的历史条件为转移”。毛泽东很重视这个做法。
1958年1月4日在杭州的一个会议上,他提出:
“以后翻译的书,没有序言不准出版。初版要有序言,二版修改也要有序言。《共产党宣言》有多少序言?许多十七八世纪的东西,现在如何去看它。这也是理论与中国实际的结合,这是很大的事。”
1965年5月,毛泽东准备尝试去做这件“很大的事”。他把陈伯达、胡绳、田家英、艾思奇、关锋等
“秀才”召集到长沙,研究为马列经典著作“写序,作注”之事。他建议先为《共产党宣言》《国家与革命》等六本书写序言,六人一人一篇。毛泽东还表示,《共产党宣言》的序由他亲自来写。可惜,后来因为注意力的转移,这件事情没有继续下去。
毛泽东是有终极情怀的人。他把自己的著述放到历史的长河中审视,得出的评判另有一番滋味。1965年会见斯诺时,斯诺说他相信毛泽东著作的影响,将远远超过我们这一代和下一代。毛泽东的回答出人意料:“我不能驳你,也不可能赞成。这要看后人,几十年后怎么看。”“现在我的这些东西,还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东西,在一千年以后看来可能是可笑的了。”
怎样看这段“文章千古”的评论?它反映的是虚无情绪吗?不是。毛泽东对马克思主义不是一般的信念坚定,他对未来的思考总是弥漫着深刻的哲学气氛。一千年或几千年以后,社会主义发展到新的天地,若真的像他在诗里说的,实现“环球同此凉热”,阶级、国家都消亡了,那么有关阶级、国家的著述,岂不失去了用武之地?文章能否“千古”,并不重要,只要寸心之间蕴含的理想主义能够“千古”,就是件让人欣慰的事情了。
摘自《人民日报》2017年03月30日24版文章有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