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中文教育发展报告(2019)*

章石芳

(福建师范大学 海外教育学院，福建 福州 350117)

一、菲律宾概况及中菲关系

菲律宾共和国(The Republic of Philippines)简称菲律宾(Philippines)，位于亚洲东南部的西太平洋海域，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太平洋上连接亚洲与澳洲、东亚与南亚之间的交通要道。菲律宾由7000多个岛屿组成，有“千岛之国”的美称。据菲律宾国家统计局最新统计资料显示(1)菲律宾国家统计局网站[DB/OL].http://www.psa.gov.ph/content/highlights-philippine-population-2015-census-population.，2015年全菲人口总数为1.0198亿，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和多元文化并存的国家。菲律宾华人人口约120万～150万，华族是菲律宾非南岛语系民族中人口最多的民族，也是菲律宾最大的移民族群。根据菲律宾宪法，菲律宾国语为菲律宾语(简称菲语)，官方语言为菲语和英语，各地方语言(方言母语)具有辅助官方语言和教学语言的地位。菲语、英语和地方语言，皆是菲律宾民众日常广泛使用的语言。菲律宾全国共划分为17个行政区域，首都地区(大马尼拉地区)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中国与菲律宾是隔海相望的近邻，两国早在唐朝就有贸易往来。中菲两国友谊源远流长，民间交往密切。1975年6月，中华人民共和国和菲律宾共和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2016年6月，杜特尔特宣誓就任菲律宾共和国第16任总统。杜特尔特上任后，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中菲两国关系持续向好。2018年11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应邀对菲律宾进行国事访问。两国元首一致决定在相互尊重、坦诚相待、平等互利及合作共赢的基础上建立中菲全面战略合作关系。(2)光明网[DB/OL].http://theory.gmw.cn/2018-11/28/content_32061856.htm，2018-11-28.

二、菲律宾21世纪相关语言教育政策

2003年5月，阿罗约总统颁发第210号总统令， 确立“加强英语作为教学媒介语”，强调在基础和高等教育领域加强英语教学及英语作为教学媒介语的使用，旨在有效提升菲律宾学生的英语水平，增加其在社会和国际上的竞争力，从而促进国家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

2009年，菲律宾教育部颁发第74号部长令，开始实施“基于母语的多语教育方案”( Mother Tongue-Based Multi Lingual Education， 简称MTB-MLE)。该方案明确规定低年级基础学科的教学语言为地方语言，并首次将地方语言作为一个学习科目列入课程体系，目的是有效发挥地方语言作为第一语言的优势，提高学生的学习效果。 “在基础教育领域的各项地方性措施和国际研究所取得的经验和成果，证实了学习者的母语或第一语言在提高学习效果和推广全民教育(EFA)方面的优势。”(3)菲律宾教育部官网[DB/OL].https://www.deped.gov.ph/2009/07/14/do-74-s-2009-institutionalizing-mother-tongue-based-multilingual-education-mle/.到目前为止，全菲律宾共有19种本土地方语言被列入母语教育课程体系。

2008年，菲律宾教育部颁布第560号文件，开设“外语特别项目(Special Program in Foreign Language)”，这一计划旨在通过建立与全球化进程相适应的外语课程体系，使菲律宾中学毕业生能在参与全球竞争中保持优势地位。此后10年间，西班牙文、法文、日文、德文、中文、韩文课程依次被菲律宾教育部列为公立中学正式外语课程。2012年起菲律宾教育部将“外语特别项目”置于“K-12”新学制框架内。

三、菲律宾中文教育发展与现状

(一)菲律宾主流社会中文教育

菲律宾政府教育主管部门由三个独立机构组成，包括主管国家基础教育的菲律宾教育部、主管高等教育的菲律宾高等教育署及主管职业技术教育的菲律宾职业教育与技能发展署。

1. “外语特别项目”框架下的菲律宾国民基础教育体系中文教育

2011年，菲律宾教育部将中文纳入“外语特别项目”，中文课程正式进入菲律宾国民基础教育体系。在菲律宾教育部课程发展司(Bureau of Curriculum Development)(4)原为菲律宾教育部中等教育司(Bureau of Secondary Education).提供的对近10年公立中学外语特别项目实施情况部分评估(5)ASSESSSMENT 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SPECIAL PROGRAM IN FOREGN LANGUAGE (SPFL) IN THE PUBLIC SECONDARY SCHOOLS FOR THE LAST TEN (10) YEARS.中，教育部进一步明确外语特别项目的愿景、使命与目标：愿景—致力于培养具备多语言能力的菲律宾学生，使其能在保持国家认同感的基础上，兼具国际竞争力与21世纪多元文化环境中的所需的各类技能；使命—通过研究型的外语强化课程、合格的师资队伍、行政支持以及与项目合作伙伴的紧密协作，为学生创造更多外语学习机会；目标—①使中学毕业生有能力在多语言多文化的国际社会中进行有效的交流；②为学生的职业生涯、高等教育或自主创业做准备；③为学生提供终生学习的选择。

表1 2019～2020学年菲律宾公立中学外语项目实施情况(6)数据由菲律宾教育部课程发展司“外语特别项目”办公室提供。

2011年，菲律宾教育部宣布菲律宾红溪礼示大学孔子学院为其中文项目合作伙伴，协助推动中文课程建设。至2019～2020学年，全菲律宾共有11个区域93所公立中学开设中文课程，使用教材为菲语版《快乐汉语》，采纳HSK和YCT作为教学考核与评估手段，并于每年年底组织“菲律宾公立中学YCT统考”。

表2 2016～2019年公立中学参加YCT的考试人数(7)数据来源于菲律宾红溪礼示大学孔子学院汉语水平考试考点统计资料。

菲律宾法律对国民基础教育体系的教师资质有着学历、教师从业资格等相关明确规定(8)Republic Act No.9293[DB/OL]https://www.officialgazette.gov.ph/2004/04/21/republic-act-no-9293/.，加之菲律宾高等教育在中文学科领域的几近空白，直接导致了菲律宾国民基础教育体系中文师资缺失。培养本土中文师资因此就成为菲律宾教育部外语(中文)特别项目的核心任务。在菲律宾教育部和孔子学院总部的高度关注和共同支持下，近10年间，菲律宾国民基础教育体系内的本土师资培养包含以下三个旗舰项目：①培训在职公立中学中文教师。2011～2019年，孔子学院协助菲律宾教育部培训在职本土中文教师共计304人，服务于全菲11个区域93所公立中学。本土教师的培训周期为三年，以暑期集中面授、赴华沉浸式中文教学培训、周末跟踪培训为主要形式，并组织各阶段评估考核。②设立中文师范本科专业。2014年，孔子学院总部与红溪礼示大学合作共建“中文师范专业”，成为在菲律宾主流大学首个设立的中文师范教育本科专业。该专业旨在培养中文教育及英文教育双专业、持菲律宾教师资格证及国际中文教师资格证的合格本土师资，学制五年，生源为公立中学推荐的中文班优秀应届毕业生，目前已招收四批学生共85人。③2019年12月，菲律宾教育部和中国孔子学院总部签署《联合培养中文师范教育硕士专业本土中文师资协议》。该项目旨在加强菲律宾公立中学中文师资力量，计划从2019年至2023年五年间，为菲律宾教育部公立中学培养具有国际中文教育硕士学位的本土中文师资300人。项目培养计划：菲律宾教育部从在职公立中学中文项目教师中选拔合格人选攻读该硕士学位，为申请人完成硕士项目学习提供必要的支持，并保证其在毕业后回到原中文教学岗位服务，保证其在获得中文师范教育硕士学位后可按规定获得升职等资格。孔子学院总部与菲律宾红溪礼示大学联合设立中文师范教育硕士专业，红溪礼示大学和福建师范大学依据菲律宾高等教育委员会的相关要求共同制定培养方案并提供师资，硕士学位由菲律宾红溪礼示大学授予。该硕士专业设置，是为了定向培养菲律宾公立中学中文师资，课程学制两年(共六个学期)，分别在菲律宾(四个学期)和中国(两个学期)开展，旨在提供系统的中文及其教学相关知识教育和技能培训，教学重点为中文课程、中文教学法及中文课程评估。

2. 菲律宾高等教育体系的中文教育

2018～2019学年，菲律宾全国共有高等院校 2393所(含不同校区)，其中公立(包括国立、地方政府及其他政府机构设立)672所，私立1721 所，注册学生总人数 3，212,542人。(9)菲律宾总统办公室高等教育委员会网站[DB/OL].https://ched.gov.ph/higher-education-indicators-2019/.

黄端铭2001年对菲律宾高校汉语教学的调查结果显示(10)黄端铭.关于菲律宾高校汉语教学的一次问卷调查[J].暨南大学华文学院学报，2004,(1).，全菲开设中文选修课程的高校共12所，首都地区有菲律宾师范大学、雅典耀大学、亚太大学、中央大学4所。其中，西里曼大学1971年开始开设中文选修课程，是全菲最早开设中文课程的高校。2010年王敏对首都地区高校中文教育现状调查显示(11)王敏.菲律宾大马尼拉地区高等院校汉语教学现状调查与分析[D].中山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1.，开设中文选修课程的主流高校共7所，分别为：菲律宾国立大学、雅典耀大学、圣托马斯大学、圣保罗大学、东方大学、德拉萨大学、菲律宾师范大学。我于2020年根据菲律宾高教署公布的2018学年首都地区高等院校名单(名单不包括地方政府设立的大学和学院)(12)菲律宾总统办公室高等教育委员会网站[DB/OL].https://ched.gov.ph/list-higher-education-institutions/.，对其280所高校(含不同校区)逐一进行学校网站课程搜索显示，目前开设中文相关课程的高校为：菲律宾中正学院、菲律宾侨中学院、菲律宾国立大学、雅典耀大学、德拉萨大学、伊德润学院、玛布亚科技学院、美廉学院亚太大学，共计9所。其中，菲律宾国立大学、雅典耀大学、德拉萨大学设有中国研究相关项目。此外，截至2019年，主流高校(13)不包括菲律宾中正学院和侨中学院两所设有大学部的传统华文学校。中仅菲律宾雅典耀大学和红溪礼示大学获孔子学院总部奖学金项目支持，设立了中文师范本科和硕士专业。

3. 菲律宾职业教育体系的中文教育

菲律宾职业教育与技能发展署的重要职能之一是“为职业教育和技术发展提供基金方案和项目支持”。该署于2007年成立语言技能学院(LST-Language Skills Institute)，以提供奖学金方式开展英文、西班牙文、中文、日文、阿拉伯文5种外语技能培训。课程每期100小时，以短训方式集中进行，每期招生50人左右，每个教学班学生人数不超过25人。菲律宾职业教育与技能发展署中文培训项目的合作伙伴为菲律宾菲华商联总会(为项目提供中国教师及中文教材)，从2007年至2020年初，该署“中文及中国文化”课程(Mandarin Chinese Language and Culture)举办了44期培训班，结业学生1003人。(14)数据由菲律宾菲华商联总会提供。

4. 全菲5所孔子学院及3所孔子课堂

2006～2019年间，菲律宾先后设立了5所孔子学院：①菲律宾雅典耀大学孔子学院，成立于2006年10月，中菲双方合作院校为中国中山大学和菲律宾雅典耀大学(私立大学)，位于首都马尼拉；②菲律宾布拉卡大学孔子学院，成立于2009年，中菲双方合作院校为中国西北大学和菲律宾布拉卡大学(国立大学)，位于吕宋岛布拉卡省；③菲律宾红溪礼示大学孔子学院，成立于2010年1月，中菲双方合作院校为中国福建师范大学和菲律宾红溪礼示大学(私立大学)，位于吕宋岛邦邦牙省；④菲律宾国立大学孔子学院，成立于2015年，中菲双方合作院校为中国厦门大学和菲律宾国立大学(国立大学)，位于首都马尼拉；⑤菲律宾达沃雅典耀大学孔子学院，于2019年12月签署合作协议并授牌，中菲双方合作院校为中国华侨大学和菲律宾达沃雅典耀大学(私立大学)，位于棉南佬岛达沃市，亦是目前唯一一所在吕宋岛之外设立的孔子学院。

其中，菲律宾红溪礼示大学孔子学院于2015年下设3所菲律宾教育部公立中学孔子课堂，分别是位于首都马尼拉的圣弗兰西斯科公立中学孔子课堂、位于吕宋岛北部的峇外公立中学孔子课堂和位于吕宋岛中部的丹麓公立中学孔子课堂。

表3 菲律宾孔子学院2019年教学情况(15)数据由四所孔子学院提供。

(二)菲律宾华文教育

菲律宾华文教育从1899年第一所华文学校大清中西学堂(今中西学院)创办算起，迄今已有120年的历史，以1973颁布教育菲化法案为分水岭，分为华侨教育(华侨学校)和华文教育(华文学校)两个时代(16)华侨教育是指对中国侨民进行中国语言文化和科学知识的教育，华文教育是指华人在入籍国对华侨、华人子女以及其他要求学习中文的人士施以中华民族语言文化的教育。。华侨教育以中国籍侨民为主要教育对象；华文教育则面向已是菲律宾公民的华人华裔开展母语教育。菲律宾华文教育是在菲律宾政府实施的教育菲化政策下，由华侨教育演变而来，并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步走上正常的发展轨道。

1. 菲律宾华文教育发展嬗变

菲律宾华侨教育自1899年小吕宋华侨中西学堂成立至教育菲化的全面实现(1973年)，大致经历了草创及自由举办(1899年—1946年)、合法发展及兴盛(1946年—1955年)、督察及监管(1956年—1973年)三个时期。 至1973年，全菲华侨学校共154所，学生6.8万人。(17)菲律宾华教中心.菲律宾华文教育综合年鉴(2005—2014)[M].马尼拉：菲律宾华教中心出版，2014年。

1973 年4 月,时任菲律宾总统马科斯颁布了第176号关于外侨学校全面菲化的法令，规定1976～1977学年完全实行宪法新条款，要求侨校在三年过渡期后实现全面菲化。1975年中菲建交之前，马科斯总统颁布了第270号法令,放宽了外侨入籍的条件，容许华人集体转籍，从而使第176号关于外侨学校全面菲化的法令顺利实施。1976年6月新学年开学时，全国95%的华侨学校如期由外侨主有的学校菲化变成了由菲律宾人(新入菲籍的华人)主有或控股的菲律宾学校，即由华侨学校改成了华文学校，华文学校总数减为129家(18)邵建寅.菲律宾华文教育的过去、现在及未来[J].华文世界,1994,(72).。菲化后，华文教育落入可有可无的尴尬境地，丧失了明确的培养目标，华文师资匮乏等问题日益严重，因此陷入困境而日趋式微，引发了菲华社会的深层焦虑和积极反思与探索。

1990年后，为改变菲律宾华文教育群龙无首、各自为政的状况，菲律宾华文教育研究中心和菲律宾华文学校联合会这两个最主要的专业华教机构相继成立，在协调华文教育、开展师资培养培训、教材建设和教师福利等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此外，以菲华商联总会、菲华各界联合会、晋江同乡总会为代表的华人社团及华社热心人士，亦疏财出力，积极组织各项华文教育方案，以支持新时期菲律宾华文教育的改革与发展。同时，经由广泛讨论，菲律宾华文教育确定了“培养有中华文化气质的菲律宾公民”的目标定位，并于21世纪到来前基本成为华社共识。

根据菲律宾华文学校联合会统计资料，2018～2019学年，菲律宾华文学校共113所，其中首都地区38所，吕宋地区34所，未狮耶地区21所，棉南佬地区20所；华文教师共1467位，其中首都地区893位，吕宋地区97位，未狮耶地区 325位，棉南佬地区 152位；华校学生人数共68972人，其中首都地区34511人，吕宋地区4442人，未狮耶地区17675人，棉南佬地区11502人。(19)数据由菲律宾华文学校联合会提供。

2. 菲律宾华文师资培养情况

创建于1939年的菲律宾中正中学于1955年增办菲律宾华侨师范专科学校，开始为菲律宾华侨学校培养2年制专业师资；1965年，经菲律宾政府教育部批准，中正中学与华侨菲律宾华侨师范专科学校合并，升格为具有四年制本科办学资质的中正学院，先办文史、教育二系，1966年文史、教育二系合并为文史教育系，延办迄今。据统计，菲律宾华侨师范专科学校和中正学院文史教育系一共培养了500多名专科层次、300多名本科层次的专业华文师资，他们成为20世纪后半叶菲律宾华文教育的中流砥柱。教育菲化后，华文教育日趋式微，中正学院文史教育系学生人数亦持续下降，菲律宾华文教育开始面临着华文师资“老龄化、非专业化、稳定性差”等发展桎梏。从20世纪末期开始，菲律宾华文教育机构也积极以“请进来”“走出去”的方式组织各类华文师资在职培训，比如聘请海峡两岸专家学者来菲长、短期讲学，组织华文教师暑期研习班或赴华培训班等，其中菲律宾晋江同乡总会与菲律宾华文学校联合会已连续20多年联合举办华文教育研习班，每期参与培训的大马尼拉地区华校教师规模都在500人以上。近20年时间里，菲律宾华文教育开始增强自身的“造血”及“输血”功能，以选送学生至中国高校攻读中文师范本科专业或以中菲高校联合培养方式启动本土专业华文师资培养，同时依托祖籍国的大力支持，申请中国教师赴菲律宾华校任教以补足岗位需求。

表4 培养中文师范专业本土华文师资情况(20)数据由华社各相关机构提供。

表5 近三年中国派赴菲律宾华校中文教师情况(21)数据由华社各相关机构提供。

3. 菲律宾华校教材使用情况

菲律宾华文学校教材选用各自为政，随意性较强。其中，菲律宾华教中心出版的《菲律宾华语课本》系列教材、中国国侨办赠送的《汉语》《中文》系列教材、中国台湾出版的《生活华语》《学华语向前走》等教材使用面较大。此外，各华校也根据需要自行从中国购买如《成功之路》《轻松学汉语》等中文系列教材，辅以自编教材供教学使用。

4. 菲律宾华校学生参加汉语考试情况

菲律宾华教中心与菲律宾中正学院分别于1994年、2014年申请成为中国汉语水平考试海外考点，主要面向华校师生组织各类各级汉语水平考试。1994～2019年，菲律宾华教中心考点考生累计达50336人次(其中YCT 考生727人)；(22)菲律宾华教中心网站[DB/OL].http://pcerc.org/Others/Introdu/Introdu.htm.2014～2019年，菲律宾中正学院考点考生累计达2591人次。(23)数据由菲律宾中正学院汉考考点提供。

四、菲律宾语言新政下中文教育面临的机遇、发展瓶颈及对策

(一)积极把握菲律宾21世纪语言新政催生的中文教育全新机遇

菲律宾政府于21世纪初期推动实施的“基于母语的多语教育方案”及“外语特别项目”都为菲律宾中文教育提供了新思路与新契机。对菲律宾华人族群而言，华文教育既是菲律宾国家少数民族语言文化教育，更是华族实现母语及母族文化传承最重要的路径。华族是菲律宾非南岛语系民族中人口最多的民族，也是菲律宾最大的移民族群，菲律宾政府理应将华族母语即中文纳入其少数民族语言保护、发展的范畴。2009年菲律宾政府颁布实施“基于母语的多语教育方案”，在一定层面上为菲律宾华文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法律保障。2011年起，中文正式纳入菲律宾公立基础教育体系并在这10年间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学习中文是菲律宾政府在东盟一体化进程中加强青年人才竞争力的必然选择，面向公立中学学生开设中文课程，是讲好中国故事、将中菲友谊扎根在青少年心中的最好途径。“菲律宾红溪礼示大学孔子学院成立五周年之际，菲教育部长阿明·路易斯托发贺信表示，孔院推动汉语教育纳入菲律宾国民公立教育体系，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24)付志刚.“小孔院”的“大成绩”——写在菲律宾红溪礼示孔子学院成立五周年之际[N].光明日报，2015-07-26.菲律宾中文教育应该抓住这些难得的发展机遇，顺势而为，推动自身发展再上层楼。

(二)努力完善菲律宾中文教育发展顶层设计并促其贯彻落实，有效突破师资瓶颈

从前文分析可见，无论是刚刚起步、尚处探索发展阶段的菲律宾主流社会中文教育抑或是重新定位培养目标、从课程体系着手进行改革的菲律宾华文教育，都面临着制约其发展的最大瓶颈—专业师资的匮乏。近10年来，菲律宾中文教育师资队伍基本按照“培养专业师资、培训在职教师、引进中国教师”三项举措并进的思路进行建设，但终因专业师资培养杯水车薪、本土教师术业不精、外来教师水土不服而缺乏强有力支撑，究其原因在于缺乏完善的顶层设计。“顶层设计是指在国家层面上对本国语言的输出传播和别国语言的输入传播相关的政策措施、体制机制、战略规划、财政安排、项目策划、传播渠道、标准制定、资源建设等进行决策和规定。语言国际传播中的顶层设计具有明确政策、规范标准、编制预算、组织实施、检验监督、褒奖惩罚等功能。对语言传播具有决定性作用。”(25)吴应辉.汉语国际传播研究理论与方法[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3.顶层设计还需依靠良好的执行力才能得以实施，而执行力则建立在中层和基层的理解力和配合度的基础上。菲律宾政府和教育主管部门应加大对中文教育的政策支持力度并将政策执行落到实处。同时，中菲两国除高层交流、经贸合作外，还应积极举办各类人文交流项目，促进两国民心相通，增强菲律宾民众对中文、中华文化乃至中国的认同感，使中文教师成为一个光荣且令人尊重的职业，这才是解决菲律宾中文教育发展中师资瓶颈问题的根本和关键。

(三)借鉴其他国家语言推广的成功经验，在菲律宾高等教育中构建完整的中文教育体系

从上文菲律宾高等院校中文教育调查数据可见，中文教育在菲律宾高等教育体系中处于全面缺失状态：除菲律宾雅典耀大学和红溪礼示大学依托自身孔子学院平台，设立中文师范本科及硕士专业外，全菲主流高校无一开设中文科系；以首都大马尼拉地区为例，2018学年280所高校中开设中文选修课程的主流高校比例仅占2.5%。该现象在亚洲特别是东南亚国家中较为罕见。菲律宾高等教育体系中文教育的缺失，直接导致了两个严重后果：①学生的中文水平始终在中低位徘徊，基础教育来之不易的中文教学成果无法经由高等教育进一步巩固加强，甚至最终化为乌有；②高等教育缺乏高层次中文人才培养机制，丧失中文研究人才培育功能，致使菲律宾国家社会发展所急需的本土中文师资及中文人才培养缺乏教育“母机”，“造血”成为空谈。纵观20世纪其他国家语言教师本土化培养策略：美国20世纪初在菲律宾通过建立以英语为教学媒介语的高等师范教育体系，为英语成为菲律宾的官方语言和学校教学媒介语奠定了基础；日本20世纪80年代先后派遣91名专家在北京(北语)通过5期“大平班”轮训600名中国高校日语教师，成功地促使日语成为我国高校排名第二的外语专业、日语学习者成为我国仅次于英语的第二大学习群体。(26)沙平.美日中三国语言教师本土化培养策略比较[A].第十一届国际汉语研讨会论文选[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这些语言推广的经典案例值得借鉴。因此，通过提供高层次中文师资等举措支持在菲律宾高校广泛开设中文及中华文化选修课程，通过精准支持或协作方式在菲律宾高校、特别是高等师范院校设立中文科系(中文系、中文专业或中文师范专业、经贸汉语专业等)，是菲律宾中文教育发展的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