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如何提升森林的生物多样性？

2022-06-01一晴王娜

中华环境 2022年5期

文｜一晴王娜

还记得北京那趟“开往春天的花海列车”京郊铁路S2线吗？

这片“花海观景地”位于北京十三陵林场辖区内，古代“燕京八景”之一的“居庸叠翠”景观就曾位于此段。从居庸关隧道开出的S2列车便从这里驶入春天。

作为多功能森林经营示范林场，十三陵林场不仅辖有明十三陵和居庸关长城两处世界文化遗产，还有沟崖自然风景区、蟒山国家森林公园等30多处旅游景观，在京北形成了一道郁郁葱葱的绿色屏障。十三陵地区所属的浅山型地貌，不仅给动物们提供了丰富多元的食物，同时丰富多变的地形地貌也为动物们提供了隐蔽且多样的生存空间。

为了更好地保护京郊这片“动植物的美好家园”，2021年，十三陵林场、世界自然基金会与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开始合作，共同开展“十三陵林场生物多样性保护”项目。项目基于华北豹食物链的整体恢复及高保护价值提升的理念，在十三陵林场的不同区域有针对性地开展环境保护，以吸引更多种类多样的动物在此“安家”。

林中有哪些动物

十三陵林场作为大型都市周边浅山区的代表，有极高的调查和保护价值。从2021年开始，科研人员对十三陵林场开展了生物多样性摸底调查，以期掌握林场内现存鸟类和兽类群落的多样性，并对两爬类和昆虫类动物进行了随机观察和灯诱记录。

对于兽类和地栖鸟类，研究人员首先将红外相机布设在野生动物频繁出现的兽道、山脊、鞍部、溪流边或沟掌等位置，等待动物们的到访。同时，科研人员还一遍遍地沿兽道以及林间小道行走，记录沿途观测到的各类鸟类物种。

■ 开往春天的花海列车

■ 十三陵林场内的蟒山国家森林公园张恒/摄

■ 科研人员使用灯诱法观察

半年的监测结果令科研人员激动不已。42台红外相机共拍摄到野生动物2061次，其中兽类1367次（占66.3%）、鸟类694次（占33.7%）。从这些影像中，可以识别出野生兽类5目10科13种，包括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豹猫和中华斑羚，以及世界自然保护联盟红色名录易危物种猪獾；爬行类动物1目3科7种，以及两栖类动物1目1科1种，包括白条锦蛇、王锦蛇、玉斑丽蛇、山地麻蜥、无蹼壁虎等，还有狍、野猪、花面狸、貉、黄鼬、亚洲狗獾、东北刺猬、蒙古兔、岩松鼠和欧亚红松鼠。

在春夏迁徙季和秋冬迁徙季的鸟类样线调查中，共观测到鸟类979次。结合红外相机调查结果和其他补充记录，一共鉴定出鸟类11目34科94种，占北京市鸟类物种总数的18.5%。

虽然没有虎、豹这样的顶级捕食动物，但中小型捕食动物如豹猫、黄鼬的存在，说明这些动物赖以生存的小型啮齿类动物以及鸟类物种的数量尚为可观。野猪和乌鸦这些食腐动物的分布，也使得动物尸体中的营养成分可以被快速地分解和循环。

在依城而立的这片浅山林里，科研人员考察后勾画出了一条完整的食物链——从植被到小型食草动物、捕食者再到分解者，它们各自扮演了重要的生态角色，赋予了森林初级生产、次级生产、竞争、捕食等生态过程。这样一片活生生的，承担了各种生态功能的森林，就在我们的身边。

不同的地区不同的生物多样性

十三陵林场共有6个分场。在记录到的13种兽类中，杂食性的野猪和狗獾是十三陵林场较为优势的物种，它们分布广泛，除龙山分场外在各个区域都有记录。

相比之下，对干扰更为敏感、生境质量要求更高的草食性有蹄类动物——狍和中华斑羚的分布就极为狭窄，仅在沟崖和南口分场探测到不足10次。

食肉动物豹猫虽然也在除龙山外的5个分场都有探测到，但探测频率大不相同，长陵分场的豹猫探测率是蟒山的15倍，沟崖和南口的豹猫探测率是牛蹄岭的3倍。

这些差异一定程度上是由立地条件的不同导致的，特别是植被塑造出的栖息环境。沟崖和南口分场拥有两块天然更新的森林。森林结构复杂，有错落的林冠层、林下灌丛层以及草本层，因此可以容纳偏好不同林层的鸟类，取食不同高度植被的食草动物，以及需要隐蔽又依赖兽道穿行的野生动物……这两块区域支持了十三陵林场范围内最丰富的兽类物种多样性。

■ 科研人员在布设红外相机

长陵分场的植被情况则有些复杂，一些区域有恢复较好的次生林，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林下的灌丛间有明显的兽道为野生动物穿行，草本植物的丰富度很高，还有溪流汇入沟底。

那些长势较好的天然次生林，可以被称为异质性较高的栖息地。一个普遍的认知是，生境的异质性越高，生物的多样性就越高；而生物多样性越高，生态系统可以提供的生态系统服务就越多，食物网也愈加复杂，那么生态系统的稳定性就会变得更高；而生态系统的稳定性更高，就如同拥有了抵御自然灾害、外来物种入侵等干扰的“铠甲”，就可以为人们和生活其中的野生动物提供长期稳定的食物、水源、能量等各种生态系统服务。

对于栖息地修复效果如何，异质性便是评价修复成效的关键指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