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一个十年之约
2022-06-01千羽之城
前几天闲着没事儿,同朋友聊天,她忽然说起来,距离我和她第一次结伴旅行,已经快要过去十年了。
十年,这么久,听上去甚至有点惊悚,可实际上走过之后再往回看,仿佛也只不过是一个转眼的时间。
很多的事情都历历在目,我想起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她聊起我们一起出去吃的第一顿饭,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可回忆依旧新鲜,甚至很多细节依旧历历在目——比如我尬聊说她的名字很萌,比如那顿点菜到桌子都放不下的鸡公煲,比如我们一起去爬过的武夷山……
以前写过,我一直很怕爬山,懒和体力不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概是源自于小时候爬千山和泰山时,摸爬滚打、手脚并用外加筋疲力尽给我留下的深刻心理阴影,但她不一样,她喜欢运动,也喜欢爬山,一起出门的时候,她总是精力十足的样子。
所谓不登高不足以望远,我虽然打怵爬山的过程,但依然对山中的绝美景致充满向往,矛盾之下,就变成了这种情况——在我自己计划的行程里,基本不会出现爬山的选项,但如果与人同行,被同伴“勾搭”的话,爬山越岭的行程,我也不会拒绝。
这么多年逛下来,国内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但算算我爬过的山,却一共也没多少,而在这其中,武夷山和张家界都是同我这个小伙伴一起去的。
当时从福州到武夷山还没通高铁,我们从福州站坐普快到南平,一路上嘴没闲着,基本上算是坐了多久的车,就吃了多久的零食,即便隔壁的阿姨频频向我们投来震惊的目光,我们依旧我行我素……不过也幸亏是在车上吃饱了,当年对于旅游这件事,我們基本没什么经验可言,出门要带现金,网约车也还没兴起,临行之前查攻略,还要特意查一些防坑防骗的技术帖,订酒店只考虑了与景区的距离和性价比,而忽略了“民以食为天”的定律,从南平到武夷山镇还有一段路要走,而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当我们打了车战战兢兢地折腾到酒店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夜里四周安静,不知道周围情况的我们只觉得那酒店僻静得可怕,别说出门找饭店,就连出房间都怂,对付着把房间里的两桶泡面吃了,一宿睡得心惊胆战,但当天亮起来的时候,一出门,提心吊胆的后悔就被薄雾中的远山与清早山中过分清新的空气治愈了。
酒店离景区是真的近,步行没多远就能到,那会儿是十月份,山脚下桂花开得正好,沁甜的味道萦绕在充满山野气息的空气里,无形之中像是神奇的笔在心里悄然留下了细微的痕迹。现在想来,我迷上桂花的味道,就是从那时候与武夷山的第一次邂逅开始的。
张锡在《幽梦续影》中曾写“山之妙在峰回路转,水之妙在风起波生”,而山水相连的武夷,似乎将山水之妙一起写进了基因里。碧水微澜、清澈自在的九曲溪绕山而行,蜿蜒的河道在山脚下细心描绘着丹霞地貌的千姿百态,既有竹筏漂在曲折水道上顺流而下的优雅,又有在两岸竹林间飘荡而过的野趣,那是我第一次坐竹筏,只觉得一切都幽静美好,新奇又快乐。
所谓“溪曲三三水,山环六六峰”,体验过九曲溪的漂流,也绕不开去赏三十六峰的奇骏。
武夷山的门票是三天有效,九曲溪和天游峰最好是分成两个线路,用两天去游览,这样行程相对轻松,路线走起来也比较顺。
其实对比其他名山,武夷山不算很高,但即便如此,在前往海拔只有408米的天游峰的路上,通往山顶的每一级台阶仍旧让我崩溃,别人站在观景平台上赏碧水丹山,而我在旁边扶着栏杆犹自狂喘,山回溪折美则美矣,但我这个运动废柴爬得满头大汗,最后一步攀上山顶的时候累得几乎想就地躺平,只是歇够了之后,清风一吹,热汗散尽,再起身去凭栏远眺,壁立万仞的高山之上名木古树郁郁葱葱,山下九曲溪流如玉带般环绕其中,见得此景,忽然理解了徐霞客“不临溪而能尽九溪之胜,此峰固应第一也”的盛赞,便又觉得爬山时那一番要死要活也值了。
而比起上山,下山的路显然要快乐得多。
作为武夷岩茶与红茶的主产区,从天游峰下山往大红袍景区走的一路上,蜿蜒山路间大片茶园隐匿其中,摩崖石刻随处可见,微风伴着蝉鸣酿着茶香,与峰岩、秀水、摩崖、古茶一起,在数不清的岁月沉淀里,共同汇聚成武夷山独特的景致与韵味。
聊天快结束的时候,朋友说:“我俩定个十年之约吧,等正满十年的时候,如果情况允许,我们就按十年前走过的线路,在十年之后再走一遍。”
是个很酷的提议,我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却很想对她说“重走可以,但不爬山”,不过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想再去九曲溪上漂两个小时,想再去看看藏匿在高山之上的茶园与古树,那些充满回忆的痛并快乐着的体验,十年之后再来一次,似乎也不错。
编辑/宋凌燕
作者简介
千羽之城:网络作家,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二十五届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辽宁网络文学首届“金桅杆”奖获得者。《破冰行动》《执行利剑》《悍城》《以你为名的青春》影视同期书作者,原创刑侦推理作品《追凶者》改编成网剧。D86E6A3C-D68D-4E52-85FA-4876B087B03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