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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小子逆袭“富一代”:论赘婿的正确打开方式

2022-05-30琲琲

知音·下半月 2022年12期
关键词:小芹老丈人汕头

琲琲

有人说,婚姻是人的第二次投胎。比如穷小子李世明,他的人生逆袭,就是从入赘开始。但,又远远不止于此!来听听他的讲述——

洪福齐天?穷小子摊上了富家女

我出生在江西省安远县的农村。那里大山多,爸妈除了务农,还开着村里唯一一家白事店。虽是门晦气生意,但勉强能养活一家老小。

身为独子,我上有两个姐姐。从小,我没沾过农活和家务,家里节衣缩食都紧着我吃穿。

2015年,我考上省城南昌一所大学的机电系。哪怕是专科,也算李家祖坟冒了青烟。像我两个姐姐,一个读完初中,一个读完职校,就早早去打工了。

到省城读大学后,我老老实实的,不敢去想风花雪月。直到大一下学期,我遇见了宋小芹。

小芹是会计系的。那日,我们两个系在学校舞厅联谊。刚打完球的我在自助区猛吃西瓜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同学,你吃了一盘瓜,是觉得我们备的瓜甜到犯罪吗?”一张圆圆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她个子不高,绑着两条麻花辫,化了点淡妆,像极了我家旧时糖果盒子上的娃娃画像。

我慌忙用手去擦,手心里的西瓜汁、汗水混合着打球留下的灰土,抹了我一嘴。女孩咯咯地笑,递来一张纸巾。缘分,不经意间结下了。

小芹爱笑,不矫情。平时,我们吃食堂。节假日出去约会,她会选美团那种“49.9元双人套餐”。生日、情人节礼物,她也会跟我指定某国货口红,价格不过几十。即使这样,开销也比我一个人时高出许多。我只有找各种借口,问家里要钱。

我们谈了两年。马上,要面临毕业的选择。小芹是独女,家在广东省汕头市郊县。我问过她父母是做啥的,她说开小卖部。我暗自盤算,我们都来自小地方,家里又都做点小生意,算“门当户对”。

小芹说父母希望她回家乡。而我这边,二姐长年在广东东莞打工,家人都知道那边挣钱多,也想我去广东。于是,毕业后我随小芹来到汕头。

在一栋七层楼房前,小芹指着说,她家到了。我抬头一看,这楼房看上去有些年代久远,外墙斑驳。我问小芹住几楼,小芹抿嘴一笑说:“住顶楼。”

我摇了摇头说:“怎么当初不选一楼?你爸妈年纪也不小了,每天上上下下怪累的。”小芹回答:“他们都说顶楼安全,好晒衣服呗!不过这两年我爸腿脚不好,也打算搬到楼下住。”

“说搬就搬啊?楼下邻居能同意换房吗?”小芹不以为然地说:“等楼下租约到期就可以搬呀!”

小芹,竟是个不折不扣的包租婆!

我了解到,小芹家这栋自建房,一年租金就有三四十万;她家确实开了个店子,不过不是我以为的那种门头两米宽的小卖部,而是一家中型超市;她老家还有几块地,和村里其他土地一起承包给了企业种植番荔枝。

这一比,我家简直是赤贫。好在她父母倒没看不起我的意思,大概问了些情况,就给我安排了一套一室一厅,让我单独住了下来。

之后,我应聘进一家做数控设备的工厂,岗位是组装测试普工。谈好薪水,我就去报到了。

晚上回来,小芹爸一脸严肃地说:“干个普工有什么前途?你明天去把工辞了。”小芹拉了拉我的手说:“爸爸说得有理,你工作的事慢慢选,慢慢挑!”

回到我自己的房间,小芹柔声安慰我:“爸爸都是为我们好。他心里认可你,拿你当一家人才会干涉你的事,不然他才懒得管那么宽呢!”

想想也是。来汕头这大半个月,一日三餐都是她妈备好,连床单被套也帮忙换;她爸也总是拉我喝点小酒,说说掏心窝子的话,丝毫不拿我当外人。我消了气,反思自己也许是该认真找个好工作。

又过了小半月。小芹爸说,他托朋友黎叔帮我内推了一份工作,在一家主营工业电气产品的公司做商务经理。我一听名字,那可是家大型民企。这工作,对我自然是高起点。可跑业务,我哪会。

小芹爸笑着说:“不会就慢慢学。跑业务嘛,就凭一张嘴,不是什么难事。黎叔跟我家多年关系,他会带你的。”一时间,我光顾着傻笑了。

果然,黎叔手把手带我,教我怎么跟客户探话,酒桌上怎么拉关系。我的工作迅速有了起色。

来汕头第5个月,一次喝酒,小芹爸举起了杯,夸我是个实在人,小芹交给我他放心。我应道:“我对小芹是真心的……”“那你找个机会跟小芹求婚吧,我和她妈这边是没有问题的。”幸福,来得太猛烈了!我连连点着头,小芹满面绯红。

接下来,就该安排上门提亲了。我往家打了小两万块钱,是我攒下的工资,叮嘱爸妈买点好烟好酒,还要给小芹见面红包。怕爸妈没出过远门失了礼数,我又打电话给二姐,要她陪着过来提亲。

那天,爸妈头发梳得光溜,穿着一身新衣,带来高档的烟酒茶叶,很是体面。我的心宽了不少。

酒席过半,我爸先入主题,问小芹爸对这门婚事的想法。“说真的,我宋家不缺钱,也不像有些人家嫁女儿像卖女儿一样。彩礼什么的,我们要不要都可以,陪嫁我们照给,88万在我们这也就是个中等水平。”我家几个人瞪大眼睛,除了满脸的不可置信,还有一丝“摊上这等好事”的窃喜。

“不过呢,我只有一个条件,”小芹爸话锋一转,“世明得入赘我宋家。”我爸愣了:“这怎么行呢?我李家就这一个儿子,怎么能入赘呢?”

小芹爸很淡定地说:“老哥,我是真喜欢世明,拿他当儿子看。新房、新车、彩礼不用你们操心,我还会尽心培养世明,让他事业有成,这不好吗?”

我爸满脸通红地说:“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不想卖女儿,我就想卖儿子?世明这辈子都得是李家的人,以后生了孙子,也是李家的孙子!”两个爸爸吵来吵去,两个妈妈一声不吭。我和小芹面面相觑。

拒当赘婿:好男儿不做提线木偶

当晚在酒店,爸爸把我一顿骂,说我脊梁骨被钱压弯了;妈妈连连叹气,二姐讽刺我是白眼狼。

次日,我送走他们后,小芹来找我说:“我事先也不知道这茬……爸爸说是为我着想,我是独女,只有你上门来我家,我才不会受委屈。”

“我什么时候委屈过你?我看,你爸是既怕我没出息亏待了你,又怕我太出息以后控制不了我,总归就是对我不放心!”“世明,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爸爸听不进去……”小芹哭了起来。

我心里一软。小芹没有错,我搂着小芹,她就像我身上的一层皮肤,让我温暖和依恋。倘若没了这层皮肤,我只会落得鲜血淋漓。我内心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不久,小芹爸在市区给我们买了一套120平方米的新房,又送了我们一辆20多万的本田。

婚礼定在2019年正月初八。春节前,我带小芹回了一趟安远。爸妈完全没露面,听说是住二伯家去了。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二姐才答应出席婚礼。

返程那天,妈妈传话来:“你爸说以后别回来了,他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我们失落地回了汕头。面对小芹的安慰,我对自己说,好好拼事业,让小芹过得幸福,让小芹爸看得起我,让我爸接受我。

婚后,我过上了我向往的生活,跑业务也跑得更勤,收入越来越多,每月基本都是五位数。

这天,我和一家公司谈成一笔单子,请对方吃饭答谢。席间觥筹交错,我向对方老总敬酒,老总冒出一句:“老友托我关照,我一定会的啦!”

我心下一动,赔笑道:“是啊,我在汕头多亏了各路朋友,不知是您哪位老友拜托的呀?”老总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你那位老丈人啦!”

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把我淋了个透心凉。

隔日,我跑去问黎叔,那些单子是不是都是我老丈人介绍的,没我一点功劳?黎叔拍拍我肩膀说:“怎么会没你的功劳?关系是关系,也得你人靠谱,别人才会卖这个人情。”

我懂了,難怪同事们都抱怨行情不好,只有我月月有订单,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有多能干!晚上,我对小芹说出内心憋屈:“你是没见别人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吃软饭的废物一样!”

“老丈人帮女婿,理所应当啊!”“不,你爸只想要个能随意拿捏的棋子,他就没尊重过我!”

“爸爸对你不好吗?我们这个家都是他一手置办的,你还不满意什么?”

“他是你爸,你享受这些是理所应当。我是你丈夫,我们小家应该我来扛,我不能也躲在你爸身后,你明白吗?”

小芹哽咽了:“爸爸只是希望我们过得好,有什么不对……”

鸡同鸭讲。从那天起,我有了离开汕头的想法。

不久,一个广西柳州的客户来汕头出差。他比我大十岁,我喊他卓哥。卓哥说很欣赏我,如果我能去他公司,他让我分管整个华南地区的销售。卓哥不是老丈人的关系,他的肯定让我信心倍增。

我跟小芹说了这事。小芹一脸匪夷所思地问:“为什么你非要自己出去闯?我们现在多幸福,不愁吃不愁穿,等我生了孩子,咱们一家三口不好吗?”

隔天,老丈人赶来,劈头给我一顿骂:“臭小子,翅膀硬了就想飞?你给我听着,你已经入了赘,现在是我宋家的人,我不点头你哪都不准去!”

不提还好,一听他提入赘我就火大。我娶了小芹,这辈子就不能做自己的主了?我打定了主意。

2020年元旦刚过,我悄悄离开了汕头。在柳州,卓哥帮我安排了单间宿舍,条件不敢恭维。

第二天,我去新公司报到。公司位于郊区一处老旧厂房里,行政人员算上前台才8个人。卓哥挠了挠头说:“呃,之前跟你说的是夸大了点,说实话怕你不肯来……其实产品方面,公司是有绝对技术优势的,只是销售这块,我一直没找到给力的人,现在就指着你了!”不愧是老江湖。冷静过后,我理解了卓哥对我的“忽悠”,至少证明我还是值得被他“忽悠”来的吧。面对眼前这摊子,我也挺忐忑,毕竟以后没人给我兜底了。不过,我来,不就是要证明自己吗?从此,我起早贪黑,一心扑在工作上。

在柳州,我人生地不熟,而且明显卓哥他们跑过一圈,效果不佳,我把范围放在了整个广西境内。公司派给我一辆开了20万公里的捷达。我这个没上过路的“老司机”,只能匆忙上马。了解到哪家公司用得上我们产品,二话不说我就去了。

小破车准想不到,会在暮年迎来我这样变态的主人。它反复抗议,不是熄个火,就是爆个胎。而且好死不死,总发生在荒郊野外,各种求助无门。

于是,我也靠着百度自学成才,学会了使用千斤顶,最快速度换车胎,以及处理常见小故障。

那天在高速,小破车摇着摇着突然失去动力。飞驰的车流中,我把油门踩到底,时速也才60迈。幸亏我心理素质还行,手抖地打着双闪,靠边停车。等到把车送修,看看时间下午6点。给客户打电话,得知对方还没下班,我立刻拦下的士……

一番折腾下来,我深刻地体会到,没人关照,生意是有多难做。从前我跑客户,去个次把两次,能谈得八九不离十。现在,绝大多数客户甩都不甩我。经常是我在大厅等一两个小时,前台轻飘飘地一句“老板说他没空”,就把我打发了。

一次,我好不容易约到个客户。那天突遇大雨,天气阴沉,我一路开着双闪,抓瞎般在高速上狂奔。结果小破车又出了故障,导致我迟到了十分钟。赶到客户公司,前台告知,老板刚出门,再约。对方撂下一句“不想跟不守时的人打交道”,随后就是长久的忙音。来回两百公里,吃了个闭门羹。

这种小场面见多了,我逐渐炼成“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要你不喊保安赶我走,下次我还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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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我用新买的便宜手机工作。晚上睡觉前,我才打开旧手机。刚开始,每天都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微信消息。渐渐地,消息少了。只有小芹,每天给我发几条。她说:“每天打个电话没有停机,证明你还在给手机充话费,那一定能看到我的消息。爸爸对你专制你想逃,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不想想,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你真狠心呐……”

心如刀割。但这条路,我不能回头。

我憋着一口气:这市场上那么多需求,你不去争取,钱就进别人口袋了。只要我跑得勤、跟得紧,总有人用得上我的产品。

在我随身带着的记事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客户信息。包括,老板的性格,对产品意向有几分,甚至连前台小姐有什么喜好,都有。渐渐地,整个广西地区的客户我几乎都跑了一遍以上。就是,即使你不用我的产品,也对我们公司听了个耳熟。

那次,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拿下一家电商企业的意向协议。对方需求量非常大,但对产品质量和技术支持要求也极其高。为了让客户看到诚意,我白天在工厂耗着,晚上工人通宵赶工,我睡在我的小破车上,以便随时提供技术支持。

担心一氧化碳中毒,我不敢开空调。广西的夜又热又潮,从车里出来,我仿佛蒸过桑拿浴一般。这也就罢了,热性体质的我还被蚊子咬了满身包。

两周时间,我把自己熬成了国宝,换来的回报是,对方很快给我下了批量订单。就这样,我们的产品逐渐打开销路,公司的订单日益增多。

半年多后,我拉来两个稳定的大客户,还有四五家小客户。公司营业额从每月20万,上升到50来万。卓哥欣喜不已,说挖我过来是最正确的一步棋,还许诺将来给我3%的分红。

这天七夕,晚上我收工回到宿舍,刚打开旧手机,铃声响起。是小芹。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几十秒后,铃声停止。小芹发来信息:“为什么不接电话?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我……快撑不住了!”我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回了条消息:“老婆对不起,是我太任性,再给我一点时间,爱你!”

下半年,我有意往广东寻找客户。广东市场本就大得多,更重要的是,我能离小芹更近一点。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2020年底,我在广东也找到了几家需求稳定的客户。我跟卓哥谈起在广东设分公司的事。卓哥当即同意了我的建议。

谈到选址,卓哥说:“要不把分公司设在汕头,你也方便照顾家里。我说兄弟,出来这一年,你都没回过家吧?”我眼前一亮,又犹豫了,对卓哥说,等我回广东考查过后再决定。

快到春节,我踏上了回家路。到了家门口,我踌躇了良久。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我回头一看,竟是老丈人。老丈人一愣,快步冲到我面前,抬手扬起了巴掌。我闭上眼,这一巴掌是我该受的。

等了很久,巴掌却并未落下。我慢慢睁开眼,发现老丈人望着我,眼里有几分失望,几分气恼,还有几分惆怅。良久,他缓缓说道:“你气我干涉你太多,也不该对小芹那么狠心啊……”

我眼眶一热说:“爸,对不起,我该打,你打我吧!”老丈人不作声,指了指门口,示意我进去。

我轻声开门,发现小芹不在客厅。走向卧室,听到房里传出婴儿般软糯的“咿呀”声。我心里一惊,难道是?果然,小芹靠坐在床头,怀抱着一个软糯糯的宝宝。我结结巴巴道:“老婆,这,这是我的……”“嗯,是你的女儿,4个多月了,叫小叶子。”原来,在我离家出走时,小芹刚刚怀孕。

“老婆,你怀孕、生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我呆呆地走过去,看着小芹,她胖了一些,面色更加红润。我笨拙地抱过小叶子,又搂住小芹,眼泪止不住地流。

这一切,要谢谢卓哥。是卓哥看我一直不回家,又换了手机号,隐约猜到我可能和家里闹了矛盾,通过我以前公司的同事联系上小芹,让她安心。

小芹不想让我半途而废,就瞒下怀孕一事,也没跟她爸透露我的情况。另一边,她又告诉了我姐,以免他们联系不到我而担心。她自己,则默默扛过了整个孕期吃啥吐啥的妊娠反应……

亲人们的想法我全都没顾上,小芹却一直在替我四方周全。我一心想证明自己不是吃软饭的废物,却忽略了最爱我的人的感受……

第二天,在小芹的指导下,我正笨手笨脚地给小叶子换尿不湿时,门铃响了。我打开门,门外居然是爸妈、二姐和大姐一家人。“臭小子,要不是小芹告诉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你这么浑!”大姐一手抱着我的小侄儿,一手重重地敲了敲我的头。“以后你再这么浑,我替小芹打断你的狗腿!”二姐放话还是这么狠,我听着却倍儿舒服。

小芹抱着小叶子从房里出来,笑眯眯地说:“爸、妈、姐,快进来!坐这么久车,累坏了吧,这次来别住酒店,就住家里,咱们一家人好好过个年。”我怯怯地看向爸爸。爸爸从小芹手中接过小叶子,满脸慈爱,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

这年除夕,我们两家人终于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那夜,五颜六色的烟花蹿上天空,划出闪亮的轨迹,照射得大地如同白昼。

2021年伊始,我遵从卓哥的意见,把分公司开在了汕头。2022年,广东分公司的业绩超过了广西。卓哥兌现承诺,给我分了红。

那天,我把银行卡恭恭敬敬地交到小芹手上说:“老婆,你是我们家的主人,我的一切都归你管,每天给我留口饭吃就行。”小芹毫不客气,麻利地收下卡说:“呵,光交钱还不行,咱女儿的屎尿屁也归你管,现在就去洗她尿湿的床单吧!”“遵命,老婆大人!”

编辑/甄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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