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的时光

修红宇

旧物的声音，唤醒回忆

“在一所房子中能够制造的音效远比你想象的多”。声音设计师里克·维尔斯列出可以在家里录制的100种音效，让我吃惊的是，药瓶、扫帚、橱柜、抽屉、眼镜、垃圾桶……这些物件竟然都能“发声”。里克鼓励人们记录下声音，“用耳朵听，而不是用眼睛看”，生活将变得不同。

“说谎者”加菲猫认为体重秤是个

看到里克的清单里有“体重秤”，我的嘴巴发出一种音效——笑声，因为想起了加菲猫。加菲的语音磅秤很呱噪，所发出的语音——“你像一根羽毛那么轻，不过是一根非常非常非常大的羽毛”——准能录满一盘磁带。

该如何选择正确的录音工具呢？里克说：“话筒就像吉他，每个人都有一把最喜爱的吉他，可以用它来创造魔力。”

为我创造魔力的“吉他”是一支笔。刚成家时，应一位编辑之约，写了一篇随笔《居家的声音》。写时并未意识到，自己正像声音采集师一样，握着“话筒”，去采集耳朵里的时光：“‘呜呜，微波炉转动着，郑重而不容忽视;‘嗡嗡，吸尘器巡视着，像脾气极大的妇人;洗衣机操作完毕，‘嘟嘟地叫两声，终于将吁了很久的气吐出来。还有，影碟机旋转时的‘咝咝声，如同剧院的铃声，预告着午夜场即将开始。还有，关掉音响时那‘哒的一声，仿佛音乐在空气中优美地降落，最后稳稳地着陆。还有，那个音乐娃娃，动一动它就会摇出几个零碎的音符，缀在一起就是一首《爱情故事》……房间是一盘磁带，录下这些丰富的聲音，让我独自一人时，慢慢地听。”

正因为拥有了那些让房间充满生命力的声音，“我们的经济从没有富裕过，我们的日子却从没有贫乏过”（张晓风）。

可今天再“重播”那篇文章，却发现有些声音文件已失效——影碟机早被淘汰，音响也失声多年，洗衣机更是换过三台……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总有一些声音将逃逸、消逝，但也总有人努力将可能会永久消失的声音收录下来。

“旧物声音博物馆”，一个有趣的网站，收录了手持胶卷相机、游戏机、打字机、咖啡研磨机、吹风机、随身听……近100年以来经典旧物的声音。科技的声音令人着迷，居家的声音更令人沉醉：

折叠地图的“哗啦”声，拨动电灯开关的“啪嗒”声，打开提盒盖子再扣上的声音，拎起锈迹斑斑的牛奶罐倒牛奶的声音，还有，老电话的声音——旋转号盘电话机的拨号声，像车轮慢碾过草地，载着殷殷话语奔向迢迢远方，以及老式按键电话机，按动键码像在弹钢琴，嘀哒嘀哒，亲切的旋律让昔日重来……这些质朴又粗粝的声音，细细打磨着时光之路，将人慢慢带回到从前。

（编辑·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