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举之路

宋涛

我们行驶在高速路上，目的地是杭州。

我曾问过父亲：“为什么我们要搬家到杭州呀？”父亲拍拍我的头笑着说：“杭州的资源更好，在大城市上学，你以后的机会更多，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小时候的我哪懂这些，只觉得那条高速路好宽好宽，去杭州的路好远好远……

自从在杭州安家之后，踏上去老家那条路的机会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一年两次——寒假和暑假，曾经的“回家”也变成了“回老家”。随着一次次“回老家”，我渐渐长大。但我对父亲的解释的理解，似乎还停留在那句话上：“大城市资源更好，你要好好读书。”

父亲似乎迫切地希望我能深刻地理解那些话。他总是在吃饭的时候抱怨杭州的菜不合他的胃口，然后便把話引到我身上来：“杭州吃的那么不习惯，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费那么大劲跑到杭州来，所以啊，你一定要好好学习！”我上幼儿园时，这些话几乎能天天听到。上小学时，只有晚上能听到，上初中时，却只有周末能听到了。

父亲十分重视我的学习。刚上小学时，我明显感受到了自己与身边同学的差距。老师教的内容，同学们大多都在之前就学过了，而我却是第一次接触，我为此很着急。父亲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差距：“不就是他们提前学了一点嘛，老师反正还要再讲一遍，你听懂了不就行了。”现在细细回想过来，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打击我信心的话。我成绩不好时，他会鼓励我再接再厉;我成绩好时，他会提醒我不能骄傲。但还会加一句：“你看，你完全有能力读好书的！”

可是现在，不管是吃饭时的唠叨还是学习时的教导，父亲都不常说了。我百思仍不得其解：父亲为什么不说了呢？是说腻了？不太像。是不关心我的学习了？不可能。后来我想，不说就不说了吧，干吗要费神去思考这个问题呢？我也就渐渐忘却了这个问题。

但那年，在回老家的路上，父亲却突然问我：“孩子，你知道咱们祖上最早是哪里人吗？”我有点茫然：“不是温州的吗？”“不是。其实我们祖上最早是福建人，经过一代一代的迁移，最终才迁到了温州的一座大山中。”我迫不及待地追问：“后来呢？”“后来你爷爷又将我带到了山周边的一个小城镇里，而我现在又将你带到了杭州这个大城市里。我跟你爷爷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拥有更广阔的发展天地。”

我猛然醒悟！我祖上，我爷爷，我父亲，都将自己的孩子带上了比自己更宽阔、更平整的路，现在，我已经来到最好的大道上了，而剩下的路，该由我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