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没有完满 只有再次决战

张琪

人生之旅，前面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澜万丈，我们一无所知。所谓过好人生，用陶潜的说法是“应尽便须尽”。《人生第二次》这部纪录片给了我们一些“应尽便须尽”的答案——人生没有完满，只有再次决战。

《人生第二次》主创团队精选四组对立的关键词展开横向比照，通过“圆”与“缺”、“纳”与“拒”、“是”与“非”、“破”与“立”主题下的八幅人生图景，用多维度视角观察普通人在面临决定性瞬间时的选择与坚持。通过洞察每个独一无二的“人生第二次”的故事，给“粉身碎骨浑不怕”一份生动的诠释，给“千磨万击还坚劲”一个真实的注解。

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世界也有黑夜降临，但愿能在别人的故事里积蓄力量，重新出发，从此天光大亮、春和景明。

一、圆与缺

“圆”，字义为团圆，散而重聚。宋代词人吕木中有词，“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其实，这个字还可以对应占绪莲家的一副对联，上联“子失十八载望眼欲穿心已碎”，下联“喜归庚子年魂牵梦绕终团圆”，横批“喜从天降”。红底黑字，寥寥数语，却道尽一家人十八年的幸酸。

“缺”的释义是残破、不够，引申为缺漏而不完整。可组词为缺乏、残缺。明代何绛《赭山访沈天士》有诗云，“何如天上月，缺久又重圆。”而纪录片的主人公柏剑说：“这些孩子太缺爱了，我希望让这些输在起跑线的孩子，通过奔跑，改变自己人生的命运。”

【动人素材】

终于等到你

占绪莲一家已经寻找孩子整整18年。

2002年9月10日，刚满四岁零三个月的儿子卫卓像往常一样从自家餐馆拿一杯豆浆出门。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占绪莲和丈夫卫书银开始和亲戚朋友们到处寻找。村里、县里、市里、省里、全国;一天、一個月、一年、十八年，却始终没有孩子的踪影。

时间一长，占绪莲和丈夫开始了无休止的吵架。奶奶看到后更伤心了：“你们不要吵了，我帮你们去找。”可是，在一次寻找的途中，奶奶出了车祸。奶奶去世后，占绪莲整理奶奶的遗物，结果在衣柜底下发现了一包用丝巾装着的散钱。有5角的，有1元的，加起来大概一千多元。原来，这是奶奶在找孙子时，一边找一边捡饮料瓶卖的钱。

奶奶走了，夫妻二人就再也没有吵过架了，而是继续找着孩子。但中国这么大，又怎么找得完呢？占绪莲说自己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有人说隔壁县有个小孩和卫卓很像，她和丈夫立即赶了过去。但找了一通宵，还是没有找到。那天回家后，五十多岁的丈夫，抱着儿子四岁时用过的小书包，蒙头痛哭。

终于，他们接到了公安局的电话。

那天晚上的团圆饭，家里做了十个菜，寓意十全十美，团团圆圆。占绪莲拿起碗，非要喂卫卓一口饭：“这口饭我已经等了18年，我一定要喂给你吃。”

为了庆祝卫卓回来了，占绪莲将家里餐馆的名字改成了“团圆餐馆”。一家四口每人写一个字，凑起来，就是“团圆餐馆”四个字。哥哥说，“圆”里面的“小人”就是卫卓，被一家人围在中间，再也不分开了。

真实成长

柏剑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体育老师，27年前，他开始救助家庭残缺、生活贫困的小孩。为此，还专门成立了一家马拉松俱乐部“梦想之家”，希望通过帮助孩子们练习长跑，改变他们的命运。

为了让孩子们吃饱穿暖，柏剑称得上殚精竭虑。精力不足，就拜托父母前来帮忙;没有钱，就鼓着劲儿开饭店、卖农产品，挣各种外快补贴费用。别人早早过上稳定生活，而他堪比“摆渡船”，二十多年的人生全部付诸于一批批孩子身上。

原生家庭带来的伤痛，让这些孩子十分敏感。有个叫小金子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因打工受伤脑出血去世了，无力抚养他的妈妈在一个大冬天的凌晨把他丢在大街上匆匆逃走。顶着寒风，小金子硬生生走了四个小时才回到了爷爷奶奶家。从此，他屁股上的冻伤每年都会发作。小金子比别的孩子敏感，对妈妈的不解和愤怒让他总是重复做着相似的噩梦，柏剑就把他拉到一旁开导他：“或许，你妈妈也有她的无奈呢。装什么都不要装恨。”

孩子难受，他也跟着难过。为了治愈这群孩子，他会陪孩子们一起过生日，带孩子们去种植园摘水果、种桃树，带他们享受正常孩子的人生。

柏剑是有自己的家庭的，只不过在47岁之际才迎来自己的孩子。2021年春天，因为要回到妻子身边陪产，“梦想之家”的孩子们只能暂时被送到一所学校机构上课。有的孩子在睡觉时眼里还挂着泪花，有的孩子看到天上路过的飞机，会期待地说：“老爸要回来了。”

镜头一转，刚和孩子们视频通话完的柏剑心疼地抹眼泪：“他们太缺爱了。”别的孩子有爷爷、奶奶、父母的疼爱，可他们没有，某种意义上，柏剑就是他们小世界里全部的光。

二十多年来，柏剑一共带出了126个孩子，其中一半以上的孩子考入大学，其中还有16名专业运动员和13名现役军人。因为柏剑，这群在人生开局就遭遇波折的孩子跑出了阴霾，遇见了更好的自己。

素材解读

月亮有圆缺，人生亦然。只不过，相对于月亮的圆缺，人生的悲欢与离合，也呈现出一种此消彼长的常态。即世上没有绝对的团圆，没有绝对的缺憾，我们的生活流动着，流淌着，生生不息着，才构成鲜活真实的生命。学会去接纳这圆、缺，就是学会与自己和解，这便是人生的和谐。

《基督山伯爵》的结局说：“人类最大的智慧是等待和希望。”命运有时是残酷了些，但还好，我们总能等到爱与美好。不管是占绪莲一家用尽18年的时光最终找回了儿子，还是“梦想之家”的孩子们，虽然一路坎坎坷坷成长，但“老爸” 柏剑给予他们的爱与安全感，会支撑他们在以后的人生路上，走得更好，也更远。或许他们曾经缺少，但终究等到了圆满。人生，看似不公，却处处会在恰当的时机给你补全你曾缺失的一切，然后，一切都会朝着美好与光明前行。

【适用话题】补;是你，让我遇到更好的自己;你是一束光……

二、纳与拒

纳的字义是接受、接纳。《隋书·列传·卷十一》有云：“川泽纳污，所以成其深;山岳藏疾，所以就其大。”纪录片主人公何华杰说：“妈妈，我会接纳这个轮椅，请你放心。这个荷花会枯萎，这个荷花（何华）不会枯萎。”

拒的字义是抵挡、抵抗、不接受。宋代王安石《白鹤吟示觉海元公》道“去自去耳，吾何阙而追。来自来耳，吾何妨而拒。”纪录片中的主人公冯婷说：“我从小到大唯一不敢做的事，就是抬头挺胸迎着风走，但我打心底拒绝被外貌定义，我还是想做一个自信、不胆怯的人。”

【动人素材】

换个活法重新启航

2018年，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改变了何华杰的命运。因为伤到脊椎，他的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有时很平常地吃着饭，下一秒何华杰就会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没有办法感知到小便的急迫，偶尔尿会浸湿裤子，从裤脚流到地面。这些对于年仅24岁、拥有俊朗外表、一米八身高的何华杰来说，太难以接受了。事故发生后，无论何华杰去哪里、做什么，身边总有妈妈陪伴的身影。

因为结识了轮友，相约一同去318川藏线旅行，何华杰也想借此机会锻炼自己的独立性。出发前，他和妈妈拉钩约定：“这次你一定不要帮我。”

出行的第二天，何华杰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坐在轮椅上，结果折腾了半天，直到把背上的皮都蹭破了，都没能坐上去。中途几次妈妈想要帮忙，都被他生气地拒绝了。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直接把何华杰逼上“绝路”。雨越下越大，每个人都被淋透，大家都不上车，说要陪着何华杰。因为没有进行过高强度训练，手臂又没有力量，何华杰在雨中一次次地摔下去。远处的妈妈看着这一切，不停地抹着眼泪。

这场旅途结束后，何华杰觉得自己有了一些心态上的转变，他开始增加训练量，期待自己能够像正常人一般生活。摔倒了没关系，怕的是不相信自己可以从头再来。身体上的障碍，从来都限制不了生命的高度，接纳自己，才能迎来真正的重生。正如轮椅大哥黄涛安慰他时说的那番话：“这就是生活，我们要享受一切，哪怕我们在淋雨，哪怕我们在淋冰雹，它都是爽的事情。不过是麻烦些罢了。”

不完美也要勇敢生活

两三岁开始，西北姑娘冯婷的左右脸开始出现不对称，并在成长过程中持续变化，外貌的缺陷带来的影响让她始终在流言蜚语里无法正视自己。

她想通过整容手术来回归正常面容，于是冯婷一次次走上手术台的蜕变，也是她一次次接纳自己的过程。为了缩小夸张的右脸，她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手术进行矫正，过程痛苦不堪。为了给家里节省开支，年幼的冯婷曾让妈妈别给她上止疼泵，那一刻她和母亲的眼里都含着泪。但为了能够重启人生，她和她的家人在所不辞。

最近一次手术前，剃光头发的她再一次流泪了。这厚厚的、垂在臉颊两侧的头发曾是给她带来安全感的“铠甲”， 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不敢“迎风走路”。

冯婷之外，有很多不必要通过整容来纠正面容的人群却在一次次修改容貌，只为自我接纳。那些女孩哭着诉说他人“审判”一般的眼光，“比手术刀更残酷的，是言语的子弹”。其实关于美的讨论，我们无法置喙谁对谁错，我们要做的，还是学会接纳，接纳自己，更接纳他人。

什么是美呢？也许最好的解释是“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美不应该拘泥于选择，拘泥于他人的观点。希望我们的胸怀是海，对美的定义是海。波光粼粼，众生熠熠。

素材解读

《庄子》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支离叔和滑介叔在游乐观赏，过了一会儿，滑介叔的左手长了一个疙瘩。支离叔问：“你讨厌这个东西吗？”滑介叔说：“它具有生命的形体，不过是借助外物而形成;一切假借他物而生成的东西，就像灰土微粒一时间的聚合和积累。人的死与生也犹如白天和黑夜交替运行一样，况且我和你一同观察天地万物的变化，如今这变化来到我身上，我怎么会讨厌它呢？”

这是庄子通过两人的对话，阐述了人对于外物的一种豁达态度。当你不在意的时候，这些外在的事情便伤害不了你。很多时候，伤害我们的东西并不是外在的苦难，而是自己的情绪。当生命中出现不好的事情时，你越是“抗拒”，情绪越是糟糕。

《倚天屠龙记》中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人生充满变化与无常，这些意外劈天盖地而来，都是天意的“强”或者“横”。面对它们，我们该拒绝沉溺于悲痛的天井，然后接纳另一种高飞的姿态，于是依稀可见外面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皆是人间美景。

人生如弓，张弛有度，拒纳得当。要勇敢，也要平和。

【适用话题】悦纳自己;人生处处有花香;姿态……

三、破与立

破的字义为不完整，作动词有突破、改变之意。唐代李白《行路难》有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破》中，桂芳芳律师说：“婚姻关系破裂，往往牵扯着情感纠葛、财产分割、子女抚养……推倒过去努力经营的一切很困难，但更加困难的是找回自己。”

立的字义是人站在地上，可引申为生存、存在之意。清代郑燮《竹石》云：“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立》中，主人公李婷说：“在深圳，很多是想在这里安身立命的人，这里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走出了一条创业一路，如果没有成功也无所谓，经过翻身路，还可以走创业二路。”

【动人素材】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周东晓与丈夫在三年前离婚。在上一段婚姻中总是寡言顺从的她，唯独遇到孩子的事情不肯退让。两个儿子的抚养权，她一个也不想放手。但前夫坚持不肯，于是只能一人抚养一个，小儿子由前夫照顾。但口口声声说不愿意错过儿子成长的前夫，却因为工作繁忙，根本无暇照顾孩子。因此，周东晓决定继续争夺抚养权。

与前夫相比，她的经济能力明显不如对方，但看着小儿子每次离开自己时要么是耍赖不肯走，要么是偷偷地哭，她想自己一定要把孩子接回来。然而法院最终判定她败诉，所幸律师为她争取了更多陪伴孩子的时间。

于是，她就每天把儿子接回自己这里，争分夺秒辅导完功课，再把儿子送回前夫那里。母子俩相聚的时光总是匆忙。有一次，前夫打电话来，要求她以后必须在晚上六点前把儿子送回去。就这样，周东晓必须一面应付前夫的苛刻要求，一面安慰不肯回去的儿子：“那今天就配合一下，为了明天能顺利过来。”

她在车里耐心地陪伴孩子寫作业，车里空间很逼仄，但那一刻，母爱和孩子对母亲的依赖溢出了画面。母子俩都知道彼此的眼睛红了，但是谁也不说。

后来，面对前夫要求她放学后把儿子接到自己家的要求，她也同意了。她待在儿子房间，等到他写完作业，在前夫回家前匆匆离开。对于律师给予的“田螺姑娘”戏称，她说：“我能付出的只有时间。”

我的英雄主义

“我拧着螺丝，螺丝也在拧着我。”23岁的李婷这样描述自己的工作。李婷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农村，只有高中学历的她决心要去城市打拼。她的愿望是获得一份体面的办公室工作。别人每天在办公室百无聊赖的日常，却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到了深圳，她先去了一个包吃包住的厂房。一年下来，攒下的钱全拿去报课“充电”了。她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未来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一定也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李婷平时的生活很拮据，她和好几个女孩挤在200元一个月的“鸽子笼”里。为了省钱，她经常用泡面来充饥，她那纤细的胳膊都没有“老干妈”的瓶口粗。

找工作之前，她拉着室友陪她预演面试，因为过于紧张，正式面试中的对答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顺畅。她紧张地搓着手指，卑微笨拙地为自己争取工作机会：“如果可以，我能接受低一点的薪资。”来来回回，面试了几家都不如意，李婷缺乏面试经验，经常在对方提问时答非所问，没有给面试官留下专业的印象。接连的失败让李婷格外沮丧，仿佛无论自己多么努力，那道办公室的门始终不肯向自己打开。

当然李婷没有这么容易放弃，心里难过就哭一场，过后再和室友一起总结面试失败的原因，好好准备下一次面试。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婷和室友都收到了录取信，一家在深圳，一家在虎门（广东省东莞市下辖的一个镇）。和室友思来想去，深圳的房租太贵，工资也没有虎门给的高，二人最终决定去虎门。在虎门，她们租了个一室一厅的房子，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远，但从阳台往外望，有一棵大树，还有阳光和风，生活似乎真的变得越来越好了。

李婷入职的这家虎门公司，其实就是她之前拧螺丝的地方。从车间到办公室，只不过是一扇门的距离，她却用了三年。

素材解读

“破”与“立”其实是辩证统一的关系，从哲学上讲“破”字为先，“立”字为次，不破不立，不立难破。人的一生就是破与立不断重复、循环往复的过程。但破与立又不是完全对立与割裂的。大多数时候破与立如同太极的黑白两端，同时存在又相互依存。

破立的过程往往与痛苦相伴、与疼痛相依，要想实现彻底的破、真正的立，就需要有敢破敢立的勇气、壮士断腕的胆魄和“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决心。王阳明所言“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可见真正改变自己的内心不是转念即达，需要日复一日的锤炼、一刻不停的修炼，犹如古时铜镜，不停清洗摩擦，方能照人。

“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你说那是消磨、笑柄、罪过，但，那就是我的英雄主义。”麦家在《人生海海》这样诉说。人生像大海一样，总是起起落落，但最重要的，是要执着。在人生这片宽阔的土地上，我们要坚信并且笃定地耕耘。日复一日，精耕细作，等待属于自己的收获。

【适用话题】等待;我有我的舞台;迎难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