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颜控” 有多可怕

邱俊霖

西晋著名文学家潘安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长得又帅、气质又好。潘安在当时依靠着自己的颜值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世说新语》里记载，潘安每次出去游玩，都会有成群的少女追着他的车，只为了一睹潘安的“盛世美颜”。那些少女追上了潘安的车之后，便不断地给他“刷礼物”：要么是献花，要么是抛一些果子。这样下来，潘安每次回家都满载而归，那些少女们抛来的果子都能够装满一车了，后来还诞生了“掷果盈车”这个典故，专门用来比喻女子对美男子的爱慕与追捧。

西晋时期的另一位美男子卫玠也拥有相当多的粉丝。卫玠年少时坐车上街，集市上看到他的人都以为是玉人：实在太好看了。于是，每上一次街，卫玠便能涨粉无数。当时的骠骑将军王济是卫玠的舅舅，其英俊潇洒也是出了名的，可每次见到卫玠，他的自信心便会受到一次摧残：珠玉在侧，突然间就觉得自己长得丑了。

话说卫玠的“美男子”名声在当时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绝对是西晋的第一“网红”。后来卫玠来到了京城，那些粉丝们全部慕名涌上街道，只为一睹其风采。由于粉丝们实在太狂热，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卫玠只好被迫坐在车上当起了“模特”。可卫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受不了劳累，需要多休息调养，但来观赏的人太多，卫玠“工作”时间太长，最后竟积劳成疾，患病而死。由此可见，这些古代的“颜控”多么可怕。

长得帅或许是一种优势，但长得丑绝不是病，不过到了古代“颜控”那里，长得丑的人的确有可能会受到一些不公正待遇。晚唐诗人罗隐才华横溢，写的诗非常好，十分流行。但他写诗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吐槽，连上了考场也忍不住要吐槽几句，所以屡试不第。可他当时是知名的网红诗人，粉丝遍天下，连当时的宰相郑畋和李蔚都是其粉丝。

罗隐的作品虽然圈粉无数，但本人却长得很丑。话说郑畋的女儿自幼很有文学天赋，没事也喜欢读诗词歌赋。由于郑畋是罗隐的粉丝，他的女儿也经常能看到罗隐的诗卷，她读了之后，一下就成了罗隐的“小迷妹”，有事没事就不停地吟詠朗诵罗隐的诗。

渐渐地，郑畋感觉自己的女儿因为仰慕罗隐的才华，对罗隐产生了爱慕甚至是以身相许之意：罗隐的诗写的那么好，他本人一定是个风流倜傥的大帅哥吧。于是有一天，郑畋就邀请罗隐来到自己家里做客，郑畋的女儿心情非常激动，终于可以瞧一瞧这位日思夜想的偶像长啥样了，便隔着帘子偷看罗隐。不看不要紧，看了一眼之后，郑畋的女儿直接“脱粉”：从此再也不吟诵罗隐的诗了。

长得丑还有可能会影响考试成绩，比如最有名的就是钟馗的传说：唐朝初年，钟馗去京城参加科举考试，本来中了进士，最后却因为相貌太丑陋而落选，于是愤而撞死在宫殿前的柱子上。

这只是个传说，可现实中因为长得丑而影响考试成绩的可大有人在。比如，明太祖朱元璋长得很一般，所以他就特别喜欢帅哥，每回考试都要钦定那些帅哥作状元。洪武四年（1371）进行的明朝首次殿试，原拟为状元的郭翀就因为长得丑被降为了榜眼，而长相帅气的吴宗伯被提为了状元。看来在明朝拿状元，不仅要成绩优秀，而且还得颜值爆表。类似的例子在史料中并不少见。

当然了，也并不是所有的古人都是“颜控”。比如晚唐大才子温庭筠，才华横溢，却长相丑陋，宋人所撰的《北梦琐言》记载温庭筠有个外号叫作“温钟馗”，这不免夸张。《旧唐书》中评价他“士行尘杂，不修边幅”，《新唐书》则说他“无检幅”，这说明温庭筠最少也算得上邋遢了。

可温庭筠粉丝很多，甚至还有不少“花边新闻”。比如，才女鱼玄机就特别仰慕温庭筠。认识温庭筠的时候，鱼玄机才十一岁左右，温庭筠看她聪明伶俐就收她为弟子，教她写诗。后来，温庭筠离开长安到外地当巡官，鱼玄机竟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停地给温庭筠写信表白。温庭筠虽然风流，但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还是把她介绍给了少年才子李亿。

当然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温庭筠这样，让自己的人格魅力由内而外地展现出来。和潘安同时代的文学家左思也长得很丑，但当他看到美女们簇拥潘安的热闹场景，为了寻找自信，他突发奇想，决定效仿。于是，他也学着潘安的样子，将头发梳成帅哥模样，穿上一身帅气衣裳，然后故作潇洒地走上洛阳街头，准备制造一点儿浪漫的回忆。结果他一上街，女孩们顿时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上前围住他，但不是给他“刷礼物”，而是朝他吐口水，让他赶紧回家去。左思的模仿很失败，结果很狼狈。

不过左思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模仿帅哥了，没事就看书，研究学术，最后，他的努力激发了自己的潜力：他把三国时期曹魏的都城洛阳、蜀汉都城成都和东吴都城建业（南京）串联起来写出一篇独具特色的《三都赋》。

《三都赋》一出，顿时名震天下，成为了当时的第一“爆文”，其火爆程度绝对要超过潘安和卫玠的颜值所带来的轰动效应。由于那时没有复印机，人们只好用纸张抄写《三都赋》，洛阳的纸都因此涨价了，后来还诞生了“洛阳纸贵”这个成语，比喻著作广泛流传，风行一时。只怕当时的左思往身后一看，会突然发现：自己的粉丝数已经超过了潘安和卫玠。

以颜值去评判一个人并不可取，因为人各有所长嘛！有人可能因为帅得到了许多粉丝，但“人不可貌相”，有的人即使长得不帅，但也有自己的优势和长处，比如左思，他擅长写作，于是拿起笔来通过自己的努力逆势翻盘，粉丝热度可一点儿都不亚于潘安呀！

（摘自2022年第6期《意林》彩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