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碧辉： 三十余载初心未改

甘甜

从代课老师，到村会计、村主任，最终又回到村小，江西省婺源县江湾镇栗木坑小学校长黄碧辉对讲台是有眷恋的。

大半辈子都在婺源县偏远的大山深处教书，黄碧辉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老师和学生;村小下辖六个“一校一师”的教学点，人少事多，他卻“乐此不疲，沉浸其中”：教学成绩经常蝉联全县第一，参加课堂教学竞赛获县级一等奖、市级三等奖，在省市级刊物上发表论文十几篇，多次主持省、市级课题并顺利结题。

三十多年如一日的乡村教育生活一晃而过，他的初心不改。

“山旮旯里的孩子也要有人教啊”

当老师对黄碧辉来说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哪怕最初是当代课老师。

黄碧辉的父亲是乡镇中学的名师，并能写一手好字。黄碧辉记得打小时候起，每逢过年邻里乡亲都会来家里要上两副对联，平日走在乡村里家家户户挂的对联基本上都是父亲写的。

“当老师好，有文化且受人尊重。”幼年的黄碧辉只觉得当老师很神气，对背后的艰辛并不知晓。

偏远的东头小学山高路远，没有老师愿意去教书，当地乡党委书记便找到黄碧辉的父亲，因为他曾经到当地支教，且颇有口碑。

“山旮旯里的孩子也要有人教啊！我父亲立马答应下来，一待就是十二年。”黄碧辉介绍，当时他父亲一人一校，忙不过来，但又没有老师愿意来。所以中学一毕业，他想都没想，就到父亲任教的东头小学做代课教师。

山高路远，每周要走上两三个小时的山路，连学生的书本都要自己肩背手扛带进山。30多名学生全部住校。在这所父子学校里，黄碧辉既当“爹”，又当“妈”，不仅要带领学生学习，还要照应学生一周的饮食起居。

学生头痛脑热是常有的事，而当地的医生又不在学校附近。为了更好地照顾学生，黄碧辉就主动向医生学习基本的医疗护理知识，明白各种感冒的区别。黄碧辉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教辅用书和学生的作业本，可拉开他的办公桌抽屉，却俨然是一个小药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体温表、感冒通、碘酒等，还有一包包从当地百姓那儿学习来的土方“七杂水”的配料。

虽然没有编制，收入也低，黄碧辉却有另一种形式的获得：“村民对我们父子俩特别尊重。我们每年正月开学，村民们挨家挨户都要接老师去吃顿饭，整个正月我们不用起火烧饭。乡里接待人的最高礼仪是煮三个鸡蛋，但我们去村民家，进门就有四个鸡蛋，出门还有一袋南瓜子。”

乡亲们的淳朴和热情让黄碧辉爱上了教书育人这份职业。

“我干的每件事都是为家里做事”

由于教学成绩优异，1993年黄碧辉被调到中心小学任教，在中心小学任教的10年中，他带毕业班8年，教学成绩一直名列全县前茅。

正当他教学上渐入佳境时，按照当时代课教师的相关政策，黄碧辉只能告别三尺讲台。离开学校后，能力出众的黄碧辉被村委会聘为会计，2005年又被选为村委会主任。然而，黄碧辉心中依然有一个教师梦。

“我喜欢教学。离开学校后，晚上做梦还梦见我在上课，我就知道这是自己内心所想的。”在村委会工作期间，黄碧辉还考取了教师资格证。

2008年，婺源县委县政府响应党中央号召，妥善解决代课教师问题，同意招聘优秀的代课教师（代课时间15年以上）转为公办教师。黄碧辉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报名，并夜以继日地复习、认真准备，最终以全县第三名的成绩重新加入了教师队伍，并通过招考转为在编教师。

重返教师岗位，黄碧辉选择继续坚守边远山区。次年，黄碧辉便被中心小学任命为母校栗木坑小学校长。

栗木坑小学原来是一个中心小学，撤乡并镇后变成了一所村完小，学校的硬件还停留在20世纪70年代的水平。

学校要办好，首先硬件得过关。

黄碧辉当过村委会主任，善于和人打交道。他四处奔走，积极争取上级资金和各方赞助。

教师公租房、学生宿舍楼等相继在他手上建了起来，学校通上了自来水，他又开始谋划建食堂。

2020年，食堂终于办了起来，学生再也不用每天吃从家里带来的干菜了。为了让学生吃饱吃好，黄碧辉还让教师兼任食堂管理员。

看到学校每年都有变化，黄碧辉还是很欣慰。

“我离不开学校，这就是我的家。”黄碧辉补充说，“所以我在学校干的每件事都是为家里做事的感觉。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村民在城里买房，好多学校都调整撤并了，全县目前就剩下三四所村完小。”

“并不是所有家长都有能力在城里买房，留下的都是些留守儿童，我是栗木坑人，只想尽自己所能守好这所学校，并把她打造成村级一流学校。”黄碧辉坦言，学校从1938年建立至今，也曾面临撤并的“危机”，但只要他在这儿一天，就想把学校办好一天。

把一批一批学生送出大山

别看栗木坑小学是村小，各类教研活动可都是按照中心小学的标准来开展的。每个学期老教师的示范课、新教师的过关课、外出培训后的汇报课，一样都不能少。

每当有年轻教师分到栗木坑小学，周边居民都会和新老师说：“来这儿好，不用担心胚子变坏。”

全校现如今有6个班、15名教师，每名教师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黄碧辉既当校长也是数学老师，之前还兼任班主任。在他和同事的努力下，学校的教学成绩在全县名列前茅。

做了10年校长，黄碧辉送走了8名退休教师，近些年还培养了一批又一批青年骨干教师，为中心校输送了不少优秀人才。

黄碧辉也由当年最年轻的男教师，变成了“资深老教师”。

“人的发展还是需要更好的平台，毕竟能走的都是优秀的。”黄碧辉认为，要让在校教师不断朝着更优秀的方向发展，从而带动学校教师的流动、形成良性循环。教师优秀了，学生的成绩也上去了。这些年来，学校的生源很少流失。

学校目前有不少学生住校，老师们一般每天六点就起床，除了日常教学任务外，还要照顾学生的生活起居。

虽然平日工作上要求高，但只要政策允许，黄碧辉尽可能为教师提供更多便利。

教师平时都在食堂和学生共同用餐，但每周二、周四晚上黄碧辉会把老师们集中到一起吃顿饭，聊聊工作和生活;每个学年组织一次工会活动，带老师们到婺源周边的红色景点看看……

黄碧辉平日都住在学校，一有时间他还会和师生们一起打打乒乓球，学校也成立了乒乓球兴趣小组。

“大山里待久了，也说不出什么高大上的教育理念。”黄碧辉的想法就是守好学校，把一批一批的学生送出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