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自是有情痴
2022-05-30沈嘉柯
沈嘉柯,男,著名作家、文化学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教育学会会员、全国青联委员。代表作《生命摆渡人》《人生是一场雅集》等。
全中国的城市,我最熟悉的是南京,其次才是武汉。
我明明是江城武汉的一位作家,却为何对金陵石头城最熟悉?
这自然有玄机,且不止一个。
在南京,李记的牛肉锅贴,用金灿灿的菜籽油,煎炸出脆口多汁的饺子来。在狮子楼那家老店,我胆大包天,点了一道冷僻菜芥末芒果,吃得泪流满面。在玉桥服装城,跟小摊贩们讨价还价,三百块钱足以买齐一家老少的衣服。
开在地下车库的先锋书店,每次去我都嫌闷热。有一次南京市总工会和新华书店合办的读书节邀请我开讲座。讲座还没开始,新华书店负责接待我的老师递上一袋肥美的韩复兴盐水鸭,他告诉我:“早上五点半就起床排队了,沈老师尝尝看。”
看着接待老师热情的目光,我硬着头皮啃了一只鸭腿。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南京的鸭子我都吃够了。我去南京太多次了,不知道逛过多少大街小巷,吃过多少美食小吃,撸过多少咖啡小店里的猫儿。
南京的风物人情,一蔬一饮,我都了如指掌。
在南京,我常常吃红烧茨菇,那是我特别喜欢的一道水产蔬菜,既像马铃薯又像紫芋头,炖煮到又绵又沙,沾染着红烧猪肉的荤香,实属美味。
在江北的民宿里,我看过飘雪的夜;在鸡鸣寺的半山路上,吃着月饼看着暮霭;也曾在新街口买过一堆女孩用的物品。
为何寄情于南京?答案呼之欲出:因为爱情。
正是在南京,我认识了我的太太。许多人开玩笑说,南京又称“徽京”。巧了,我太太就是安徽滁州人,在南京上的大学。
那一场漫长的恋爱,我熟悉了一座城。在火车上来来回回,挪移于长江边上的两座城市,有那么一点“反认他乡作故乡”的意味。
在家鄉武汉,从年少到中年,我习惯了常年闭门写作,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自己生活的那一片区域,以及江汉关、昙华林、黄鹤楼、东湖,其他地方,我并不比外地游客知道得更多。
第二个玄机,我生平最爱的小说《红楼梦》,故事背景就是金陵石头城。这部古典小说,堪称我的文学故乡。那里面有人间百态,有温柔繁华,有说不尽的笑泪、叹息和共鸣。早在亲身到南京之前,我就已经在纸上摩挲过这个千年古都。
我与南京、与金陵,算是旧相识。
我想,人这一生,不论何时何地何人何事何物,凡有羁绊,必生眷念。就像一首歌里所唱的那样:现在往回看,原来每一步,都暗藏方向。
(编辑 张建,西米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