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颜值
2022-05-30狄青
狄青
拿文人的相貌说事儿,其实挺没意思,原本就不是靠脸吃饭的一群人嘛。但在娱乐化泛滥的当下,文人颜值的重要还是看得見摸得着的。就说韩寒吧,当年有评估公司分析他的成功,其文章及炒作占三分之一,赛车拍电影及绯闻占三分之一,颜值占三分之一。有个典故叫“掷果盈车”,是说美男子潘安因长得太帅,驾车走在街上,妇人都为之着迷,拿水果往潘安的车里丢,以至将车丢满了。潘安其实是文人,长得帅的结果是没几个人记得他写了什么诗。
不过也有人对文人的颜值还挺当回事儿,有人就考证出杜甫之所以混得不如李白,是杜甫的颜值不如李白给力。实际上我们也不清楚李白长啥样,写李白的作品不少,但少见写其容貌的,杜甫也没写过李白的相貌。非要说李白的颜值的话,我想可以用上那句话:“主要看气质。”
这倒是应了如今网上常见的那句话:“人丑多读书。”可如今毕竟不比从前了,觉得鸡蛋好吃的粉丝,一定要知道鸡长什么样子。所以,眼神深邃、气质忧郁的日本“三冠王”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在中日韩三国同时圈粉无数也就不奇怪了。据说法国诗人兰波“漂亮到极度忧郁”,我看他的照片,帅是帅,只是青涩了些,毕竟死得早。倒是另一位法国作家阿尔贝·加缪,绝对文艺帅哥样板,他抽烟回眸电死人的那张经典照片,据说险些让他拿不到诺贝尔文学奖,因为作为男人的评委们都表示嫉妒。
多读古书便会知道,古人记述的堪称美男子的文人有,但远远赶不上记载的丑文人多。唐代的李贺显然算一个,据史料记载,其人细瘦、通眉、长指爪,蒲松龄即称其为“长爪郎”。“诗鬼”之称,也算得其所吧。
再一位便是晚唐的温庭筠,据传时人调侃他的长相说,挂其画像于门上,可以避邪;还有人送其外号“温钟馗”,其相貌之丑,可以想象了。但他俩都比不过韩愈,沈括的《梦溪笔谈》里说韩愈“肥而寡髯”。欧阳修长得也不好,有记载说欧阳修“耳白于面,唇不着齿”,意思是说他面色灰暗,牙床过于外露。他原本算晏殊的门生,后来二人矛盾日深,到了相互贬低的地步。
宋人《东轩笔录》中有段记载,晏殊曾指着韩愈的画像对宾客说:“很像欧阳修啊。谁知道欧阳修是不是韩愈的后人呢?我看重欧阳修的文章,但不看重他的为人。”欧阳修也讥讽过晏殊,不过,因为晏殊的颜值比自己高,欧阳修没从颜值下手,他说的是晏殊的诗歌与为人:“晏公小词写得最好,诗就次很多,文更次,其为人又更次于文。”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你晏殊既然拿人家的颜值做文章,也就别怪人家刻薄了。
我小时候看名人传记,觉得作家长得漂亮的,一是拜伦,二是王尔德。据说,拜伦曾是许多女人的梦中情人;王尔德去美国的时候,码头上迎接的有很多年轻女子,王尔德刚甩了下自己的长发,她们便尖叫声一片。在咱中国的作家里,陈丹青说鲁迅长得好看,“有样子”,我以为说的显然是传统文人的样子。文人的好看,就应该是文学所赋予他们的样子,或冷峻、或孤傲、或沉静,如何能以世俗的标准去衡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