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还结着冰（组诗）

岩壁上

潮湿的岩壁上聚集了

一群线条构成的人

他们三五成群东一队西一队

像是一支队伍

我看见了他们手中的刀枪

和棍棒，看见他们在呐喊

甚至看清了他们愤怒的表情

仿佛挣扎着要突破这一道岩壁

也可能是因为我的长时间注视

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惊扰了他们的平静

一群苔藓、树根和石壁阴影

交织起来的隐形人

习惯了高处的荒凉

陡峭的生活深入冷峻的内心

似乎要离开

又似乎在鄙视我的仰望

风从林子里吹过

风从林子里吹过 每一棵树

它们的感受不一樣

尽管看上去它们的神情

似乎一样 但从树枝的摇晃上

我读出它们的情绪

叶子们都已经落光了

这片落叶乔木的林子里

只有樟树和松树

还在寒风中翠绿着

它们发出的声响

在林子里轻轻回荡

有鸟 但没有鸣叫

三五只黑色的鸟

分散着栖息在高高的枝头

它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

那些光秃秃的枝条

风从高处吹下来

光线也从高处流下来

风的冷和阳光的暖

被树和鸟一一承受

而我在林间小路上一个人行走

我不是树 没有叶片可以凋落

也不可能登上枝头

我只是踩踏着遍地的落叶

在黑鸟的俯视中，像另一种风

穿过分岔的小径 穿过树林

河面上还结着冰

河面上还结着冰

尽管只是薄薄的冰

但白鹭已经束手无策

它无奈地立在岸边

它的表情

跟身边干枯的芦苇一样

冷风吹过 它的羽毛

轻轻飘动

它的身子一动不动

我最近距离地看着它

看它洁白的羽毛

修长的双腿

而它 看着河面上的冰

它无心飞翔

薄薄的冰反射着阳光

路边的两只流浪猫

正舔舐着路人给的食物

发出喵喵的叫声

白鹭一声不响

它在阳光下挺了一下儿身子

我知道，它已看见冰下的流水

东方浩：本名蔡人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刊等刊物，出版个人诗集、主编诗集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