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山五壮士

本期战场·天地英雄

战场英雄榜   狼牙山五壮士

战场经典   巧炸敌酋

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有属于自己时代的英雄。英雄是一个时代奋斗意志和拼搏勇气的生动证明，是一个民族生命张力和创造能力的突出体现，是一个国家精神高度的标杆存在。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无数英雄先烈是我们民族的脊梁，是我们不断开拓前进的勇气和力量所在。

一

抗战期间，日酋冈村宁次为了寻找我晋察冀军区机关，每日派飞机在阜平、五台、涞水、易山等地上空盘旋侦察。有一天，冈村宁次接到飞机侦察报告，说狼牙山隐藏了至少5万八路军。冈村宁次断定，晋察冀军区和主力一定藏在狼牙山，所以便命令第一三三旅团中村旅团长率领8000日伪军围攻狼牙山。

狼牙山，奇拔峻秀，高耸万仞，白云出没，气势雄伟壮观。中村率部来到狼牙山下，他在望远镜中，看到狼牙山是灰蒙蒙的一片。他把那汹涌起伏的林海波涛，误以为是八路军主力要向山下突围，便一个劲地狂叫，让炮兵开炮，还想要冈村宁次派飞机来助战。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这8000名官兵向山上乱窜乱叫。

其实，飞机的侦察报告是对的。隐蔽在狼牙山的是一分区一团七连，狼牙山四周的易县、定县、徐水、满城的党政机关干部和游击队，以及周围村庄的老百姓，合计5万余人。但这些人并非是晋察冀军区机关的主力，而且，一分区领导也已察觉到，那么多人挤在狼牙山上凶多吉少。所以，在中村带兵围攻狼牙山的前一天晚上，他便命令5万余名军民由狼牙山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山上只留下一团七连机动待命。

七连连长刘福山和指导员蔡展鹏见日军来了，便利用狼牙山天险，分兵把口，灵活御敌，在敌人必经之道埋下了地雷，从各个方向朝敌人射击，造成漫山都是八路军的假象。

这一着，果然灵验。敌人冲到半山腰，踩响了连环地雷阵，一下子炸死炸伤几十个。中村通过望远镜发现，山上山下烈火熊熊，枪声密集，还以为网住了一条“大鱼”，高兴得一下子喝了半斤酒。兴奋之余，他怕功劳被别人抢去，立即命令报务员发报。他用兴奋而嘶哑的声音向冈村宁次报告，说在狼牙山歼灭聂荣臻主力，战斗即将结束，黄昏时刻一定能活捉聂荣臻。言下之意，胜利在即，冈村宁次收到电报，就不用再派其他部队来了。

中村发完电报，又调整了部署，紧缩包围圈，要各大队务必在黄昏前攻上山野。

在激烈的战斗中，连长刘福山身负重伤，指导员蔡展鹏将刘福山藏在一人多高的草丛里，让一个战士守着，然后对六班班长马保玉说：“我们已伤亡不少，为了保存连队主力，你们班留在山上坚持到晚上，然后灵活机动地撤出狼牙山，明天早上到东山会合。”

马保玉立正敬礼，神色严峻地说：“指导员，请你放心，我们班保证完成任务。”

告别之时，蔡展鹏默默注视着六班五位昂首挺胸、威武不屈的勇士，流下了两行热泪。他深知，五位勇士要顶住几千名敌人，任务是相当艰巨的，困难是难以想象的。他给六班留下了足够的弹药，并帮助六班在阵地前埋下了几十颗地雷，然后擦干了告别的泪水。一咬牙，转身带着连队向龙王庙突围。

二

马保玉为了吸引敌人，让连队顺利突围，命令大家站起来，举枪射击。嗷嗷叫的敌人，立即扑向六班。

“轟轰轰！”

地雷连着爆炸，日伪军鬼哭狼嚎，尸体横飞。未死的敌人战战兢兢地挪动着脚步，在长官的逼迫下，依旧穷追不舍。六班战士见敌人上来了，立马扔出手榴弹，炸得敌人东逃西散，退了下去。

敌人刚退下去，一阵猛烈的炮火随之而来。山上的石头被炸得“乒乒乓乓”满天飞，硝烟笼罩着整个阵地。他们五个人啥也看不见，彼此都担心战友遭遇不幸。好不容易挨到敌人停止炮击，马保玉仔细一看，五个人都在，谁也没被伤到一根毫毛。

六班同志一边用稀疏的枪声吸引敌人，一边往棋盘地山峰上爬。谁知，那里早被敌人占领了。两挺机枪一个劲地朝他们射击，他们只好转身攀上牛角壶山峰。

牛角壶，地势异常险要，山峰凌空而起，因那远远伸出的悬崖酷似牛角而得名，使人望而生畏。而且牛角壶三面悬崖绝壁，只有一面有条崎岖险峻的小路。当地人都知道，爬上牛角壶，等于走上了绝路。当他们登上牛角壶之巅，太阳已西斜。五勇士见三面是万丈悬崖，后面紧跟着几千敌人，便意识到，一场恶战即将到来！

马保玉对身旁的胡德林说：“看这形势，我们得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德林，你有什么想法？”

“从参加八路军那天起，就没准备活着回家，参军两年了，对死一点也不恐惧。”胡德林说罢，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眷念之情。他低声说：“只是我心里有一位王兰兰姑娘，她一向对我很好。我参军时，送了我两双新鞋子，嘱咐我狠狠打鬼子。我死了，她一定会难过的。”说罢，眼角滚下一串清澈的泪珠。他抹去泪水，反问马保玉：“马班长，你怎么想？”

马保玉望着天空缓缓流动的白云和胭脂似的夕阳，轻声说：“我想起了爷爷说过的一句话。小时候，爷爷常带我到附近的关帝庙去玩。我见庙里供奉着那些神态各异的罗汉，便喜欢问这问那的。爷爷讲，每个人来到这世上，就像五百罗汉那样，各有各的位置。我就问爷爷，我是属哪个罗汉，站在什么位置？爷爷说，你啊，调皮捣蛋，要等长到18岁才能定。18岁，我参军离开家时，爷爷说，保玉啊，你是庙里那个拿刀的罗汉，命中注定你要当英雄啊！昨天，指导员向我交代任务时，我就想，爷爷的话说中了！”

“飞机，班长，飞机来了！”宋学义话音刚落，三架飞机便从五勇士的头顶上俯冲下来，射出一串串子弹。飞机呼啸着从树梢上掠过，小树像醉汉似的直摇摆。紧接着，山下一位胖军官把战刀一挥，几百名敌人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五勇士拼命扔手榴弹，敌人应声倒下，还有不少敌人在慌乱中不小心踩了空，惨叫着滚了下去，坠入茫茫深谷。

“八路的，跑不了的！”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敌人的狂叫声。

“副班长！还有手榴弹吗？”胡德林叫了一声。

葛振林一摸腰间，没有了，忙问班长，班长摇摇手。这时，宋学义、胡福才的手榴弹也扔完了。很快，子弹也打完了，马保玉就叫大家拣石头往下砸。

五勇士举起石头往下砸，有的石头大，一个人搬不动，他们就两个人抬。石头滚下去，砸得敌人乱叫。敌人暂时被压了下去。不一会儿，敌人又扑了上来，可是他们身边一块石头都没有了。“撤！”马保玉情急之下大叫一声。

可是，往哪撤呢？他们心里明白，三面绝壁，敌人将他们逼到崖边。

马保玉铁青着脸，与大家一一握手，说：“同志们，死不足惜，我们的死是光荣的。我先跳了。”

副班长葛振林坚定地说：“班长，我决不当俘虏，我跟着你跳。”他看看手中的枪，说：“这枪是烈士们用鲜血换来的，不能丢给敌人。”说罢，随手将枪扔下悬崖。

大家都默默地效仿他，纷纷把枪扔了下去。

胡福才动情地说：“我们在狼牙山学习训练，吃过乡亲们慰问的柿子、核桃，听团首长讲过古代发生在这里的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也在易水河边阻击过敌人。今天，我们在这座山上掩护乡亲们突出重围，消灭了无数的敌人。任务完成了，我们可以与首长和乡亲们永别了。”

敌人逼上来了，五勇士脱下军帽，大声喊道：

“共产党万岁！”

“中华民族万岁！”

“同志们！乡亲们！永别啦！”

三

这气壮山河的呼声，久久在这狼牙山中回荡。在目瞪口呆的敌人面前，五勇士纵身跳下悬崖。爬上高高崖头的敌人，目睹着这悲壮的场面，呆呆地愣了十几分钟。敌人的面部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目光中露出驚讶、钦佩的神色。鬼子的指挥官中村更是唉声不断。一阵沉默之后，他突然命令所有日伪军，排成一排排整齐的队列，正正军装，随着他的口令，恭恭敬敬地向五勇士跳崖的方向，连鞠三个躬。

这群皇军武士，这时才发现，与他们激战一天之久的敌人，不是聂荣臻的千军万马，而只是五位勇士，他们不得不折服于五位勇士捐躯殉国的牺牲精神。

反围剿结束后，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含泪听罢一分区参谋长汇报的关于五勇士的事迹，赞叹道：“五勇士是我们晋察冀军区英勇抗日的一面旗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东晋末年，诗人陶渊明在《咏荆轲》诗中，说的荆轲刺秦王的故事，就发生在狼牙山的易水河。诗中写道：‘心知去不归，且有后世名。其人虽已没，千载有馀情。这可谓是五勇士英勇气概的生动写照。”

聂荣臻立即吩咐警卫员呈上笔、砚、纸，低吟片刻，挥毫题词如下：

视死如归本革命军人应有精神

宁死不屈乃燕赵英雄光荣传统

聂荣臻放下笔，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勇士的战斗经过及牺牲场面，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有见证人在场吗？”

军分区参谋长说：“聂司令员说得很对，确有人目睹了这一切。”

“谁？”聂荣臻迫不及待地问道。

“龙王庙村农民冉元同当时就躲在牛角壶山洞里。他就在五勇士身边，打仗时，还帮五勇士搬石头砸鬼子呢。”

“那鬼子上了牛角壶，冉元同是怎么脱身的呢？”

“鬼子见五勇士跳了崖，就认为山上只有五个人，也就没四处寻找。”

“聂司令员请接电话！”一个参谋过来叫聂荣臻去接电话。

聂荣臻去了，一根烟工夫，便笑吟吟地回来了，对军分区参谋长说：“你们分区高主任来电话，说五勇士中还有两位活着，现在被送到医院去抢救了。”

“还有两位活着？”军分区参谋长又惊又喜。

“对，牛角壶对面山峰的狼牙庙里的李老道，目睹五勇士跳崖，不禁大叫一声，跌坐在地，泪眼滂沱。葛振林、宋学义二位跳崖后，在半山腰被树枝接住，负伤晕了过去，敌人也没看到，那个冉元同就更不知道了。李老道见鬼子走后，立即寻找，发现有两个活着，便急忙和几个农民爬上山，把葛、宋二人救下来，送医院去了。”

“这真是太好了！”军分区参谋长高兴得直抹眼泪。

几天后，一分区召开了隆重的追悼大会，授予马保玉、胡德林、胡福才三烈士为团模范荣誉战士，对光荣负伤的葛振林、宋学义传令嘉奖，各赠“模范青年”奖章一枚。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很快便传遍了晋察冀，传遍了华北抗日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