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标二三事

崔燕

在许多与青岛有关的影像里，栈桥与小青岛常常成为这个城市的美丽代言。尽管城市地标更高更多，但是栈桥与小青岛这样老城区里的城市图腾，所焕发出的超越时间空间、超越美学概念的光彩，却是经典与恒久的。

我所在的单位就在栈桥与小青岛对面，靠海那一侧房间的窗户，是真正“可以看得见风景”的窗口。向外望去，清新旖旎的无敌海景清澈敞亮地被纳入视野，如同一幅天然绘就的风情画卷。一个甲子，几代报人在这里传递着时代的脉动与城市的精彩，让青岛的阅读成为一种涤荡心灵的悦读。每天来这里上班，可以看到大海，看到栈桥和小青岛，让工作成为一种人生的奢侈。如果说成为一名报人是理想的真实体现，那么与最青岛的景点日日相看两不厌，便是作为青岛人的无尚荣光。

栈桥与小青岛恰到好处地延展到海中，在青岛前海画龙点睛地划出优美的弧线，若即若离于游人的视野，青岛前海风情万种的浪漫自此脱颖而出。栈桥与小青岛身后的那块城市陆地，也成为青岛最有价值、最有人气也是最有味道的区域，寸土寸金且生生不息。

青岛湾是青岛的母亲湾，是青岛这座城市的沸腾缘起。青岛湾摇篮一样呵护着栈桥和小青岛，栈桥和小青岛画龙点睛地精彩着青岛湾。与百年青岛同龄的前海栈桥和小青岛之于青岛，如同外滩之于上海，故宫之于北京。栈桥和小青岛，在城市的过往中，是青岛的图腾和地标。只要诠释它们，顿时映照出一个穿越时空的想象空间，带来属于老青岛的记忆和精彩。

这种有厚重历史感的魅力与绮丽，清晰地印在青岛人的心尖上，如同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几多青岛的产品以栈桥和小青岛为表情，或为产品名称，或为产品商标。于是，栈桥和小青岛也以酒类、酿造制品、奶制品这些支撑物质生活的基本要素为依托，将浪漫的精神图景与实质的琐碎生活极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与青岛人“天天见”。

在国内外，青岛啤酒可以称之为青岛的物质名片，许多人是先认识青岛啤酒继而才爱屋及乌认识这座城市，随后来到青岛与最新鲜的青岛啤酒醇香会和。青岛啤酒酒标上那个精致异常的LOGO就是“栈桥”的意象。栈桥在多年里也以这种被简化的艺术形式，跟随着青岛啤酒的声名远扬，在世界各地的角落传送流转着自己的声望和风情；“栈桥白干”是青岛白酒的代表，被称为“青岛茅台酒”。上世纪70年代前出生的青岛人对“栈桥白干”大都有较深的印象，普通的绿白玻璃酒瓶、简单清晰的淡蓝色“栈桥”标识，一块多钱的价格，曾让不少“老青岛”回味无穷。

以小青岛灯塔为意象的标签与栈桥一样，多次应用于青岛的“省优、国优”上。青岛葡萄酒的标志图形与青岛啤酒有异曲同工之妙，由“小青岛百年灯塔”演化而来。这个曾在世界上获奖无数且多次作为国礼跟随国家领导人出访的名酒，同样是中国名酒中的常青树，暗香浮动且历久弥新；出色地调剂着青岛人饮食的“青岛酿造”是城市经久不衰的老字号，灯塔牌的商标就源自小青岛的“琴屿飘灯”。

从栈桥和小青岛这两座景致外在的形态延展，其共有的“长虹远引”将陆地引入海中央，如同一个隐秘的心灵通道，积淀了醇厚的“栈桥情结”或者“小青岛情结”。这种情感归属，从一定意义上代表了这座城市既温情又务实的人文情愫，也代表了青岛人对身边美景的几多眷恋与自豪。

在物质相对贫乏的时代，有一张个人照尤其是以旖旎风景为背景的纪念照片，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栈桥便是青岛最上境的景点，出现在无数人的光影记忆中，足见其经得起时间磨砺的恒久魅力。

栈桥还是一座情调翩翩的桥，是一座爱情的桥，在桥上发生过不知多少动人的情感故事。“栈桥左边第六盏路灯见”——多少年里，曾有多少情人在此约会，看大海、看海鸥、看日落，爱情回忆里所有与浪漫有关的美好都属于栈桥。

栈桥之所以能拥有如此声望，其根源不但在于它见证了青岛城市的百年历史和“天生丽质”的海景，还在于栈桥牵引着一条堪称“城市母脉”的中山路以及以其为“坐标原点”的老城区。在许多青岛土著心目中，无论时光如何递进，城市如何拓展，这里是城市永远的中心。这些老地标幻化的心灵符号所承载的象征性意义，成为百年青岛的根脉所在和对城市往事守望的坚强载体。

青岛的历史有多久，栈桥的历史就有多长。正如在很多外地人的意象中，栈桥背后的青岛是一座建造在海上的城市，是一座属于童话里的美丽城堡。后来，他们在有雾的日子来到青岛，发现朦胧飘渺的栈桥有着海市蜃楼般迷幻的美。看身后灯火阑珊处的老城时，才有种浪漫的真实。那些在童话中似曾相识的建筑与流转的曼妙风情似乎把整个百年都轻轻略去。

“玉臂伸海中，托起花一蓬，披霞犹娇美，浴月更多情，翔鸥恋回阑，越鱼惊姿容，迎来五洲客，逍遥入画屏。”在青岛，没有哪个景点能像栈桥那样长虹卧波，一头连着欧韵情调的老城，一头则循桥渐入，走进壮观梦幻的大海深处。在栈桥的尽头，层层巨浪澎湃涌来，击起千堆雪；进入回澜阁内，沿螺旋楼梯登到楼上，四周尽是宽敞的大窗，登高远眺，天海一色，簇簇雪白浪花、点点赤色礁岩，红瓦绿树点缀于海港之滨，画境入诗境，魅力青岛湾尽收眼底。

上世纪30年代，与林语堂、赵景深等齐名的芮麟，在《栈桥》则这样描述：“灯光照海连连空，浪鼓桥挝任好风。十万人家齐入画，胶州湾在月明中。”他认为自栈桥到汇泉炮台“是市区风景结晶处。凡听松、观涛、卧云、赏月、品花、谈心，无一不宜，无一不妙！”

和栈桥近在咫尺的小青岛因形状如琴， 又被叫做琴岛，本是个独立的小岛。岛上精美清丽的白色灯塔是德国人在上世纪初建造的，最初的功能是为进出青岛湾以及航行至此处的船只引路导航。远眺小青岛，山岩峻秀，林木蓊郁，红礁碧浪，绿树白塔，如一幅海上升起的自然画卷。上世纪40年代，小青岛修了堤坝才与内陆相连，可以让更多的普通人深入到美景天成的小青岛腹部。

正如前人有诗篇赞誉小青岛：“茫茫海湾有红灯，时明时灭自从容，翠岛白塔沐夜色，琴屿飘灯传美名。领略青山不在多，水中一岛如小螺，云鬟别有飘萧态，似向风情浴晚波。”小青岛的精彩所在，多集中在夜晚。每当夜幕低垂，小青岛灯影波光交相辉映，像一幅飘动的彩绸，和周围的七彩霓虹交织出一个流光溢彩的夜青岛。“琴屿飘灯”的美妙意蕴，正是出自小青岛的夜景。

过去的很多年里，青岛的夜色之美，几乎都浓缩在小青岛和栈桥了，吸引了成群的人们来这里“赏夜”。夜晚，当城市睡着的时候，它们犹如天方夜谭里的海上皇宫，夜灯随如拥的涛声自由呼吸，闪烁的晶莹如同城市绵绵不绝的梦想。直到现在，盡管城市日新月异，夜色下的栈桥和小青岛灯塔及周边灯光的倒影，映现在波光粼粼的海面所呈现的优美意境，依旧是青岛夜景的经典。

当恋人们一起安静地坐在栈桥旁边的沙滩或是在小青岛漫步，凝视着海天一色处的明月星辰，沉迷于那近乎完美的灯火，便会掉进一个不能自拔的仲夏之夜。

多少年来，承载过多少雷同一幕的浪漫，只有出自既厚重又美丽的载体。从上世纪30年代开始，前后两次入选老“青岛十景”的小青岛“琴屿飘灯”与栈桥的“飞阁回澜”就珠联璧合地托起了青岛明丽旖旎的风情，是无数国内外游客耳熟能详的景点和来青岛入乡随俗的首站景点，也无数次在影视剧中惊鸿一瞥。

正如很多人说过，青岛的百年神韵，一半在栈桥，一半在小青岛。永远的栈桥和小青岛，百年青岛的美学符号，青岛与大海的最初缘起，经久不衰的魅力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