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只为增

叶存洪

“双减”政策实施后，要着力避免学业质量下降的可能性。培养人的工作不同于企业经营，企业决策失误，大不了今年的产值、利润受点影响，明年调整策略挽回损失，东山再起。学校如有失误，会耽误一代人，因为学生不可能“回炉”重学。所以，面对当前的“双减”，学校必须慎之又慎，应以有智慧的管理实现“复杂劳动是简单劳动的倍加”。

一、廓清一个认识

在“双减”过程中，要合理界定学生的“学习负担”，防止陷入“钟摆思维”，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有学者指出，我们要减的“负”不是指苦、累、忙本身，而是与苦、累、忙相连的绝望、机械、无意义，减去这些“负”之后，让苦与希望相连，让累与意义相连，让忙与生动有趣相连。在希望、意义、生动中培养出一个能吃苦、能扛累、能经忙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才是有力量的，才可能是有担当的，才是我们教育所指向的。“双减”，不是减学习态度，更不是减勤奋度；“双减”，不是不学，而是要更加自主、更加勤奋，要更讲方法、更讲策略地学。我们既要防止以往那种单纯“拼时间”“拼体力”加班加点、恶性补课、野蛮用脑，造成学生眼睛近视了、腰椎弯曲了、身体累垮了、心理抑郁了；也要避免“双减”就是不要负担、不要发扬刻苦学习的精神了。教育从来就不是单一做减法，而是要综合运用加减乘除。

二、关注两大主体

对教师而言，一是尊重教师的选择权。对课后服务工作，一些教师有身体或家务负担的原因，“上有老下有小”，需要学校综合考量，灵活对待。部分学校忽视了教师的自由选择权，强制将课后服务转嫁为教师的义务负担，使教师在多种角色扮演中陷入“两难境地”，身心疲惫。二是落实“弹性上下班”制度。虽然这对学校的教学管理会带来一些难度，但不能因为它难就不去落实。一些地方进行了探索，经验可供借鉴，比如浙江省金华市武义县武川小学给每名教师发放“时间银行储蓄卡”，将课后服务时间折算成时间积分，用储蓄的时间积分兑换零星小假。三是创新教研活动形式。教研活动尽可能少占用8小时以外的“下班时间”或双休日，要创新教研形式，以学科为单位，每周空出半天时间不排课，便于开展集体教研；同时探索线上教研的新形式，打破时空局限。

对学生而言，一是强化自主学习。苏霍姆林斯基指出：“能激发出自我教育的教育，才是真正的教育。”真正的教育应以人为本，认识到学生是学习的主人，以激发学生发挥主动性为根本方法，以促进学生自主发展为根本目的。当学生“不在状态”时，大水漫灌是没有用的，孔子的“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学记》的“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都是很好的说明。二是培养学生的非智力因素。现在往往就学习谈学习，就分数谈分数，过于功利。事实上，非智力因素没有培养好，智力因素的培养也是走不远的。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在《小王子》中说：“如果你想要造一艘船，先不要雇人去收集木头，也不要给他们分配任务，而是去激发他们对大海的渴望。”学生没有强烈的动机、抱负、渴望时，是很容易对学习望而生厌的。

三、抓牢三个阵地

1.课堂教学。课堂是素质教育的主阵地，一个不进课堂的教育改革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一是健全教学管理规程。“抓常规，常规抓”，不管怎么创新，基础的东西不能削弱，要下大力气抓备课的常规、课堂教学的常规、作业布置与批改的常规、复习巩固的常规、考试评价的常规，只要过程走得扎扎实实，结果一般都不会差的。二是重视思维能力培养。教学不是简单地把现有知识教给学生，教学的本质是促进学生的思维发展。要学习陶行知“五大解放”思想，逐步改变死记硬背的教学方式，从“解答”问题向“解决”问题转变。三是丰富教学组织形式。改变由“两眼一睁，开始竞争”应试文化带来的学生“有同桌无同学”的局面，鼓励小组合作学习，开展学习共同体建设。四是强化多种感官刺激。改变“我讲你听”单一的听觉感知，综合调动学生的听觉、视觉、触觉、嗅觉、运动觉等多种感官参与感知，使所学知识记得更牢、更持久。

2.作业改进。在各地作业改进取得良好效果的基础上，进一步优化作业的设计、布置、批改和反馈等环节。一是不搞“齐步走”。教师要在充分了解学情的基础上因人而异，体现分层、弹性、差异、个性的要求，落实因材施教的教育理念。二是因科而异。各学科组应出台高质量作业设计标准，研发不同学科不同学段的校本化作业，指导教师由原来的以教师用教材“教”为主，转向以学生高质量作业完成的“学”为主。三是作业既要“有意义”也要“有意思”。形式单调的作业容易使学生厌倦，教师要结合学科特点、儿童心理特点设计出新颖、有生活味的作业。四是有“静态”作业也要有“动态”作业。鼓励布置一些需要“动手”的作业，让学生手脑并用、协调发展。五是发挥作业的诊断功能。家长普遍担心考试少了，如何知道孩子学得怎样，事实上作业就可以替代平时的考试，起到相应的作用。北京小学就明确提出“好作业是指向目标的有效评价”，将作业与评价关联起来，从更高的要求上看作业。

3.课后服务。一是统筹安排，避免“临时起意”。“双减”政策刚实施时，为了迅速使政策落地，各地基本上是“先做起来再说”，活动内容难免“碎片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经验的积累，应从整体的角度构建内容体系，避免重复、交叉、不衔接、不连续。二是改善条件供给。争取财政和社会力量支持，逐步改善课后服务条件，以满足开展多种形式的素质教育活动的需要。三是加强人员配备。吸引具备资质的社会专业人员或志愿者参与，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尽可能克服“老面孔”效应。四是创新活动形式。课后服务除完成必要的书面作业外，更多的要让学生动起来。明末清初启蒙思想家顏元说：“一身动则一身强，一家动则一家强，一国动则一国强，天下动则天下强。”在这个长身体的关键阶段，“动起来，更精彩”。

四、强化四个保障

1.政策保障。在目前没有专门的相关法律法规的情况下，相关部门应对义务教育阶段学校课后服务的属性、主体、功能、条件保障、安全责任、效果评价等作出明确规定，为课后服务的有效实施提供政策依据。

2.组织保障。加强对“双减”工作的领导，要把“双减”工作作为重大民生工程，列入重要议事日程；相关部门应定期开展专题研究，协调解决重大问题，确保“双减”工作做实做细。

3.条件保障。以智慧教育赋能，随着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全面启动，教育的全面数字化转型已成大势，会大大促进教育的理念重塑、结构重组、流程再造、内容重构、模式重建，课后服务从实施到管理都需要适应这一趋势。未来，数据素养将会同“三字一画一话”共同构成教师的基本功。

4.评价保障。评价是指挥棒，它直接影响学校的办学行为，要落实《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精神，改进结果评价，强化过程评价，探索增值评价，健全综合评价；坚持以德为先、能力为重、全面发展，坚持面向人人、因材施教、知行合一；改变用分数给学生贴标签的做法，创新德智体美劳过程性评价办法，完善综合素质评价体系，以科学的评价体系引导“双减”政策的深入实施。

（作者系南昌师范学院江西教育评估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