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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里的儿子

2022-05-30张玉凤

当代作家 2022年10期
关键词:李宏伟大军小宝

张玉凤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实际上只有十几户人家,他们居住的地方就像大海中的一个小岛,沙漠中的一片绿洲。这是十几户人家传说是在遥远的地方逃荒而来的三户人家敷衍下来的。那还是因为他们房后的小灵山吸引来的。传说灵山上有非常灵验的仙佛,如在这里生存的人,都能升官发财。

这三户人家随着岁月的流逝,和当地人结成了儿女亲家,子子孙孙就敷衍生殖下来。向一棵百年的大树,枝枝叉叉分开了一片,形成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那些多年以前建造的房屋已被房前屋后的参天大树包围起来,站在远处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林,走近时才可以依稀地看见一个个小黑点,偶尔有炊烟升起便能确认是村庄。

赵大军今天从矿上回来的很早,太阳还没落山他就把小轿子停在大门外了,车刚停下来,就迫不紧待地向屋里大声叫起来,“小宝他妈,快出来,接接我!快点!”

他这一喊,没给小宝他妈喊出来,却给上初二的儿子喊出来了。儿子见爸爸从车里的后备箱拿出一个又一个方便袋,,里面都塞到满满的。兴高采烈地问爸爸都买啥好东西了,爸爸就一袋一袋地向儿子炫耀,这是爸爸给你买的荔枝,那是菠萝,这是螃蟹,那是对虾······

“爸爸,怎么都是吃的,没劲!我不是让你买电脑吗?”小宝把嘴撅起来,满脸堆出不悦的表情。

“儿子,不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吗?把后面的车门打开!

小宝按爸爸的吩咐懒洋洋地打开后车门,“小霸王笔记本!”小宝立刻多云转晴,阳光灿烂地笑脸抱起电脑连蹦带跳跑进屋里。

赵大军锁好车门也进去了。他把东西放进冰箱里,却始终没见妻子张秀梅的影子。

“小宝,你妈去哪了,知道不?”

“我妈下地除草去了!”小宝手里鼓捣着电脑,头都没抬。

“她就知道整那二亩地,傻娘们!”赵大军说着叫儿子到地里把他妈找回来。男人在外边挣钱回来功劳就是大大的,女人就得像奴隶一样在家里恭候她的男人,鞍前马后地伺候他的一切。小宝连跑带颠地到地里把妈妈找回来。张秀梅刚到院子里放下锄头就唠叨起来,“回家就知道吃饭,也不想到地里帮帮我!”

“谁他妈让你干了?那二亩半地能出几个大钱儿?我让你别种了,给谁算了,你不听,累死,活该!别他妈的磨叽!快点做饭。我饿死了!”

张秀梅看男人的脸有点阴了,也不敢在往下说了。这些年赵大军在钼矿混得不错,当一个小老板,靠包长头发了。去年花八万元钱买台白色小轿车,这几天又张罗着翻盖房子,财大气粗。兜里的钱多了,脾气自然也就大了。从前对妻子百般谦让的劲现在荡漾无存了。相反,吩咐妻子干什么就得去做,就像皇帝一样,圣旨,言听必从。

张秀梅干活麻利,不大工夫就把饭菜做好摆在饭桌上。招呼丈夫孩子吃饭。

赵大军从碗橱里拿出一瓶二锅头,自斟自饮起来。他几次向妻子挑逗让她陪喝两杯,都被秀梅拒绝了。秀梅可是一个正经八本的農村妇女,抽烟喝酒不用找她。赵大军把一瓶酒都喝了,但总觉得这饭吃的没兴趣,和在外边吃饭简直没法比。他填饱肚子就去给儿子装电脑去了。

张秀梅极力反对给儿子买电脑,浪费钱不说,怕影响孩子学习。现在的孩子不是用电脑学习,而是用电脑打游戏,聊天,电脑是好东西,她帮助你了解天下所有的事情,获得更多更好的信息,仲览天下。电脑也是坏东西,多少人网上聊天离婚了。造成妻离子散,家庭破裂。当然,凡事都有它的利与弊,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张秀梅的反对是没用的,因为根本没人会听她的。

赵大军在儿子屋里陪儿子玩电脑一直到深夜才回屋睡觉。张秀梅干了一天的农活,到了晚上躺在炕上像死猪一样,一个鼾接一个鼾地打起来。赵大军砖进女人的被窝里,伸手向妻子隆起的地方摸去。妻子翻了一个身,“躲一边去,人家困死了。”鼾声又打起来。赵大军刚刚上来的兴致立刻降到了零度,他愤愤地都囊一句:“真他妈的没劲,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赵大军就开车回矿上了。张秀梅忙了一个早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只有儿子和她俩吃,男人早都走出很远了。

儿子吃完饭,背上书包,把手伸向妈妈,俩字“拿钱!”现在的孩子还带饭盒,都拿钱了。

“又要钱!你成天就会说要钱,不会说别的了,对吧?”张秀梅冲儿子嚷着,扣守了半天才从衣兜里挤出两枚一元的硬币塞给了儿子。小包一看就两块钱,只够买一盒盒饭的了,现在真是人尖地薄,万物抽条。学校卖饭的老板装盒饭时都得用筷子把饭搅拌一下,松散地装在泡沫饭盒里,加上俩三勺儿炒菜就卖两元钱一盒。小宝今年十四五了,这一盒饭对他来说根本添不饱肚子,“妈,两块钱我吃不饱。”小宝的手继续伸着。

“两块钱能买四个馒头,还吃不饱吗?我上学的时候连两毛钱都没人给,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张秀梅一边数落着儿子,一边又在衣兜里挤出一元钱塞给了儿子,“行了,走吧,依着你,没头!”

赵小宝从妈妈手里拿走三枚硬币,两腿朝自行车上一骗,一溜烟没影了。

傍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尘土的油烟味儿,太阳把剩下的一点光线撒在行人的脸上,发出金灿灿的光。喧闹了一天的大街渐渐地平静下来。“再回首”歌舞厅门前的小轿车一辆接一辆地停下来。二钼四坑的老板贾政和赵大军锁好车门简直向楼上的203包间走去。

203房间是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墙纸是粉色的,配着鲜红的绿叶黄花地毯,藕荷色的软缎窗帘,给人以温馨优雅的感觉。

贾政和赵大军刚坐到沙发上,手里的公文包在茶几上还没放稳,两个穿着紫色旗袍叉开到大腿根部的小姐就扭着屁股走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包房里的酒,茶水,小吃早在半小时前贾政预定房间后老板就吩咐领班的准备了。就连穿着暴露的姑娘都是事先为他们安排的。

这几日贾政和赵大军刚卖完一车尚好的钼砂,俩人各挣了十多万,他们挣到钱不能都揣进自己的腰包里,这年头要是一个人挣钱一个人花,那你下回就一毛钱挣不到。你还不能把证到手的钱都舍出去,那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不光是贾政和赵大军,那些有钱的老板都一样。他们挣到一笔钱后,先到这里消遣消遣,然后,在商讨怎样进供,给谁进。因此,歌厅的老板对他们很熟。

两个姑娘个头差不多,都有一米六五以上,只是一胖一瘦。贾政的妻子几年前就住在城里了,家里的条件好,很会保养自己,做美容,做健身运动,把自己变成现代的林黛玉了。因此他到了这里就想找一个胖一点的姑娘改变下口味。而赵大军恰恰相反,张秀梅成天在地里干活,没有力气是除不掉草的,刚结婚几年就发福了,一米五几的个头有一百五十多斤,简直是横向发展。瘦点的姑娘更适合赵大军了。歌厅的老板早已摸清他俩的脾气了,每次都这样为他们安排。

赵大军身边的瘦姑娘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啪”的亲了一下,然后,娇滴滴问道:“赵哥,开始唱了吧?”赵大军点了点头,用手轻轻地拍了下姑娘的脸颊。

贾政“咕噜噜”灌了半瓶白酒,醉意熏熏地搂着胖姑娘先唱起来。胖姑娘嗓音很好,甜美柔润。贾政经常来歌厅,唱得也不错。他俩合唱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把四人都代到了最高境界。接着赵大军和瘦姑娘又唱起了一首《纤夫的爱》,最后瘦姑娘自己独唱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贾哥唱得真好,简直是一个活生生的懂郎哥出现在我们眼前,瘦姑娘恭维道。

“你的赵哥唱得也不赖,是真正的男高音,荧屏上都打99分了。

赵大军喝了口啤酒,笑笑说:“荧屏上的分数还算,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唱歌,我什么都不会,就唱一首《学习雷锋好榜样》荧屏上就给了100分。那是在歌厅里,要是在我家,非把山上的狼招来不可。

陪贾政的胖女孩又“咯咯”地笑起来,并有一次为贾政斟满酒。这期间瘦姑娘也给赵大军斟满了一杯酒,伸手举到赵大军的嘴边,赵大军刚想张嘴去喝,瘦姑娘也低头把嘴凑到杯边,俩人的前额碰到一起了,水也没喝到杯中的酒。瘦姑娘伸回拿杯的手,将一杯酒一仰脖倒进自己的口中。放下酒杯,双手搂住赵大军的脖子,将嘴里的酒对着赵大军的口吐给他。赵大军喝到嘴里的酒比密还甜。他深情地吮吸着瘦姑娘的舌尖,久久不肯释放。

贾政和胖姑娘看到赵大军非常投入在瘦姑娘的怀里,悄悄地调暗了灯光,流出了房间。

赵大军的欲火在他的身体里熊熊燃烧,两只熊掌似的大手在瘦姑娘的身体上乱动起来,瘦姑娘柔软无骨的身段让她难以自拔。包房里的灯“啪”的一声亮了,瘦姑娘伸手摸到了墙上的电钮,调亮了灯光。

“赵哥,这里是歌厅,妹妹还要吃饭呢!你又没说娶我!”赵大军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这瘦弱的女人比自己的妻子风骚多了,就是十几年前的新婚妻子也没有这股女人味儿,他决心把这女人弄到手,来日方长。

“对不起,妹妹,赵哥我太喜欢你了,我们改日再聚!”赵大军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从茶几上拿起公文包,拉开拉链,掏出几张百元大钞丢给了瘦姑娘,转身正想离去,瘦姑娘一把拉住赵大军的衣襟娇滴滴地喊了声赵哥,“借妹妹一下手机行吗?”

赵大军还没有反应过来,瘦姑娘已经抢过他手中的手机,迅速地把自己的号码和名字存进去,之后完璧归赵。

灵山脚下的十几户人家已有十来户翻盖新房子了。这几年男人在钼矿都挣到钱了,几十年前的老房在都高仿翻盖了。赵大军的腰包里的钱也多的直往外冒,更想建一所比旁人都好的房屋。他用铲车把自家的房子铲倒,盖起了两层小楼,小楼的周围儴上白色瓷砖,小楼的顶部是红色的琉璃瓦,银色的塑钢窗框装着蓝色的玻璃,这座乡村小楼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精致极了!

“秀梅,现在我们房是新的了,车有了,有儿无女呀,再给我生个闺女呗!”赵大军躺在妻子怀里和他商量着再生一胎的事。

“你就知道我们最能生闺女吗,要是来个儿子怎么办?再说还得挨罚。”张秀梅也想要个女儿,现在日子过好了儿女双全 岂不是人生最完美的事,还能把男人拴住。可她又担心生不出女儿,又得挨罚。女人担心的就是钱。

“生儿子更好,两个儿子打架都有伴,咱有錢,不怕!”赵大军的确有钱,说话也大。古语说的就是对,好事不如。坏事如。张秀梅十月怀胎,为赵家又生了一个胖小子。孩子满月那天,赵家摆了三十桌酒席,村里的相邻,亲朋好友,矿上的同事都来凑份子,净人民币就接了七八万。钱也爱热闹,越有钱的人家跑去的钱就越多。人财兴旺,事业有成对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来说就是一个成功的见证。如今的二亩地张秀梅也让给了别人,照顾两个儿子,看好这个家,把住一张张巨额存款折是她的任务。男人忙事业,十天半月的回来一次看看她们母子三人。给老婆买件衣服,给儿子买点吃的玩的,把老婆孩子哄得团团转。大儿子赵小宝转眼初三了,马上就中考了。学校课程抓得很紧,晚上补课,九点钟才能到家。白天三顿饭都在学校吃,钱自然要花的多些,可是每天孩子向妈妈要钱,张秀梅总是先唠叨一阵再给,他都得说:“你弟你们俩长大都要娶媳妇,的话多少钱呐?省着点吧!”开始小宝也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就耐心告诉妈妈他每天吃饭得用十元钱,有时候再买一瓶汽水,买一块雪糕,一天十元钱当然不足了。张秀梅嘴上唠叨,钱还是照给无误。赵小宝是个好学生,成绩优秀,大脑聪明,学习刻苦。初三各科题单订的多,每到这个时候赵小宝的就头疼,向妈妈要钱太费劲了。星期日学校安排月考,每名学生交十元钱卷纸钱。老师周三就通知大家把钱交到班长李影那里。周五早自习前全班四十三名学生只剩赵小宝一人没交,老师在下自习后悄悄地告诉了赵小宝,赵小宝轻轻的点了点头。

晚上小宝回到家就气嘟嘟地对妈妈说:“妈!后天月考的钱你给我呀!我班就剩我一个人没交了!”张秀梅见儿子 又要钱就不高兴了,“你们老师咋总让交钱哪!月考不月考的有啥用?”

“别人都考,我能不考吗?!”赵小宝顶起嘴来。

“考上考不上大学,和月考有什么关系?”张秀梅就是一个农民,她的大脑太简单了,她只知道把住钱,却不知道这钱应该怎么用。

第二天赵小宝依然按时背着书包离开家门,不过他没有去学校,却去了网吧。

第三天月考开始了,老师没看见赵小宝,就问同学们有谁知道赵小宝为什么两天没来上学,大家都说不知道。

老师着急了,是不是因为让他交钱他就不来了?又一想不至于吧,小宝是个好学生,让他交钱是对呀!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不给老师打个电话呀!老师忙拨通了赵小宝家里的电话,“喂是赵小宝的妈妈吗?赵小宝为什么两天没来上学呀?生病了吗?”

“什么,小宝没去上学?没有哇,他去了,天天去呢!”张秀梅接到老师的电话发慌了。

“小宝,昨天放学的时候回家了,吃完饭就睡觉了。今天早晨又去上学了。”老师一听就知道小宝逃学了,但不知为什么?

晚上放学后,老师带两个学生来到赵小宝家,问小宝的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秀梅把星期五儿子向她要月考钱,她没给的事说了一遍,老师明白了是赵小宝对母亲产生了逆反心理,赌气不上学了,他当面批评了赵小宝,希望他明天还照样去上学。

从周一到周六一个星期又过去了,赵小宝始终没去上学,他每天都在网吧里,网上的游戏像一个个魔鬼深深地吸引着他,有时候到了深夜他都不想回去了。

赵大军又半月没回家了,今天他和贾政又卖了一车钼砂,俩人存利润各拿到手十多万。赵大军把这十多万分成两份,数额大的存入自己的卡里,另一张五万元的折子准备回家交给老婆。他把车开出矿部正想回家,手机突然响了,掏出一看,是“再回首”歌厅的瘦姑娘李影的号,赵大军踩住了刹车,接通了电话,“影妹妹,有何吩咐哇?”

“赵哥,你今天怎么不来唱歌啊?人家都想你了!”手机里传来李影甜甜的声音。

“影妹妹,哥哥今天忙,没空过去,明天好吗?”赵大军试探着瘦姑娘。

“赵哥,怎么和妹妹说起谎回来了,我听说赵哥今天又发财了,怎么把我忘了,又有新欢了吧?那我的恭喜你了!”

赵大军心想,卖矿的事她怎么知道的?谁告诉她的?不可能,她一定是在咋我。“没有的事!哥哥我要是发财了,还你把你忘了,准会给你一半!”

“赵哥,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君无戏言!”

“那你把车向前再开五十米,看看我在哪里?”

赵大军放下手机,透过车子前方的挡风玻璃,看见前面五十米处果然有一辆小轿车停在那里。再仔细一看车牌号,原来是贾政的车。“这只老狐狸出卖了我!”赵大军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还没等他打开油门,前面的车掉头开过来了,贾政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赵大军的对面,李影推开车门,跑到赵大军的车前,一把拉开车门上来坐到他的副驾驶座位上,在他的脸上“啪”的亲了一口。“赵哥,五万元拿来吧!”

“什么五万元哪?我哪有五万元哪?”

“赵哥你耍赖,刚才你还说要是今天你发财了就分给我一半,我听贾哥说你俩今天各挣十多万呢!我只要少一半还不行吗?”

赵大军狠狠地瞪了贾政一眼,贾政眯缝着小眼睛大笑起来,“老兄,要分人家一半这可是你自己许的愿,与我无关!我只是和影妹妹说咱俩今天挣多少钱,也没说让你分给影妹妹一半呀!给不给是你的事,要不要是她的事,怪我何来有!?”

李影不顾赵大军的解释,在他身上乱翻乱摸起来,俩人在车里失落着。家政下车了,向车里的李影摆摆手,“别乱来,你赵哥家里还有两个大儿子呢,少通融通融。”

李影松手了,仍然不依不饶地问赵大军怎么办,,赵大军无奈答应给她一万元,然后和李影在站前宾馆开了房住了一夜。

早晨起来后,赵大军开车把李影送回了“再回首”歌舞厅,又回到矿部继续上班。

“赵大军在吗?让他回家一趟,家里有事!”一个急促的电话打到矿上的办公室里。

值班老头王和接起电话忙问:“你是谁呀?赵老板下井了,有什么急事呀?”

原来电话是张秀梅打来的,她拨了几次赵大军的手机号,语音提示都说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可是儿子小宝在网吧给人打了送到医院去了,男人不在家,她拿不定主意。张秀梅在电话里告诉王和说,麻烦他给找一趟,叫赵大军马上回家。

王和放下电话,差人到井下把赵老板叫上来。赵大军听到汇报开车风驰电掣地赶回来。

十多天没回家了,到家一听儿子惹祸了气得火冒三丈。拉过儿子小宝,“啪啪”就是几个耳光。鼻血立刻躺下来。张秀梅见儿子鼻子出血了,伤心地哭起来,冲过去同丈夫厮打起来。“你为什么打我的儿子?平常你管过孩子吗?出事了就拳打脚踢,你尽到父亲的责任了吗?!”赵大军被妻子这么一骂也恍然大悟了。知道自己这样对孩子也是不对的,他压住了心中的怒火,问儿子为啥打架。赵小宝被父亲打后就犟起来,心想反正自己在父亲心中也不是好人,说和不说没什么两样,相管他就管,不管就拉倒。赵大军见儿子问啥都不说,扬手又要打过去,张秀梅怀里抱着小儿子二宝一步站到大儿子前面,对着丈夫怒斥道;“你就会打!那就打吧,把我们娘仨都打死算了,你也省心了!”女人永远都护着孩子,因为那事她们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时张秀梅怀里的小儿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赵大军无奈只好收手,叫上张秀梅一起去医院看望被儿子打的孩子。

这个孩子叫刘亮,和赵小宝是同学,由于俩人成天泡在网吧里也都相继退学了。本来是一对铁哥们,今天就因为两个币子,越说越将,最后打起来。赵大军了解情况后,说些道歉的话,刘亮的父母都说;“没什么,小孩子打架是常见的事,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大军见他们都很好说话,孩子又沒伤害什么样,就是左眼眶青了,便从包里掏出两千元钱说;“这是给孩子补身体的,叔叔也不知道你想吃什么,自己让你妈妈给买吧,以后可别打架了。”

刘亮的父母也知道孩子没什么大事,“也没咋的,要什么钱,快拿回去,俩孩子打架,莫怪一人,都有责任。”

双方推辞了几个回合,赵大军还是把钱扔下开车和妻子回家了。

赵小宝经过上次打架被父亲扇了两个耳光后,长了记性,最近很少去网吧了,张罗着和爷爷去煤矿上班,当然是在地面上翻车。一天挣二四五六元钱够他自己零花钱了,不用再向妈妈伸手了,更不能成天挨打挨骂了。他每天起得很早,先帮妈妈带弟弟,等妈妈把饭做好就吃饭上班,晚上下班回家,就待在家里看电视,再也不去网吧了。

一天午夜,赵小宝在自己的屋里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弟弟“哇哇”大哭起来,小宝一股碌爬起来,向母亲房里跑去,边跑边喊:“妈,弟弟怎么了?”当他走到母亲房间时,眼前的一幕把他吓呆了,父亲光着膀子,穿着裤头,一手揪着母亲的头发,一手拎着一只鞋正朝着妈妈打去。张秀梅双手抱着头,上衣被撕成一条一条的,爹一声妈一声地叫着。赵小宝看到如此的惨状,泪流满面地向父亲喊道;“别打了!不要再打了行不行?!”

父亲的手停下来,冲着小宝骂道:“滚!都他妈的给我滚犊子!”

小宝心里纳闷,父母为什么打架?是因为我吗?自从上次打完架,自己一次网吧都没去,这些天跟爷爷上班也没耽误工,我犯什么错了?他默默回到自己屋里,怎么琢磨都不是个滋味儿。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大军就气呼呼地开车走了。赵小宝躺在炕上一直都没起来,母亲在门外不停地喊:“小宝起来吧,该上班了!到点了,快起来吧!”小宝还是没动。张秀美急了,拿起笤帚就来打他,边打边骂:“起来上班,不上班就别吃饭,没人养你这个白吃饱!滚,远点滚着!”

赵小宝一听到“滚”字,心里甭提多别扭了,昨夜父亲让他滚,今晨母亲又让他滚,“好哇,滚就滚,反正自从有了弟弟后,你们都嫌我多余了,总是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我上学要十块钱,都不给,现在你们俩打架气都撒在我身上,我走!离开这个家,倒也清净!”

赵小宝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可他身上分文没有怎么办?早饭没吃,到了中午肠子咕噜噜叫起来,他走到超市里,看见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午后一点了,真该饿了,心里越想肚里叫得就越欢,嘴里的口水多的咽都咽不完。赵小宝的眼睛这时候不知为什么光看到超市里摆吃的东西,化妆品,洗衣粉等一些生活用品他什么也看不见,盯着各种火腿肠一步也走不动。他偷偷看一眼超市的老板,正低头给顾客找东西,没人在乎他的存在。赵小宝勐地从货架上拿起两根大粗火腿肠,急匆匆走出超市。

赵小宝三步并成两步离开了超市,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把两根火腿肠风卷残云般吞灭掉。

他吃饱了,在大街上闲逛起来,他想到回家,可又讨厌回家,讨厌母亲没完没了的唠叨,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突然,一辆红色的桑塔纳在他身边嘎然停止,“赵小宝,上车!”

赵小宝转身一看,是他在网吧认识的一个朋友,其实就是在网吧经常见面。可他此时正愁没地方去呢,来了一个救驾的忙砖进车里。原来这个年轻人叫李宏伟,和小宝差不多大,他和小宝称兄道弟叫得很亲热,“赵兄最近去哪里发财了?怎么一直没看见你呀?”李宏伟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拍着赵小宝的左肩。随后掏出一盒玉溪牌香烟,取出两支,用拇指和食指分开,表示给赵小宝一支,自己享用一支。赵小宝用手轻轻挥动两下,“我不会吸烟,别浪费了!”

“什么会不会的,瞎吧嗒呗。起初我也不会,学着抽几次就会了。在外边混,烟酒不会可不行!所谓,烟酒一递,说话和气。”

赵小宝看一眼身边的李宏伟,心想抽就抽,反正白来的,我才不跟他混呢,今天是赌气出来的,明天还得和爷爷去上班呢。

“宏伟你,咱们去网吧吗?我可分文没有哇!”赵小宝说完低下了头。囊中无钱,面部羞涩。

“赵兄,你想哪去了,和小弟在一起,还需老兄你的钱。今天暂不去网吧了,那都是小儿科,小弟陪你去歌厅,那才叫人间天堂!“李宏伟边说边用手比划着。

赵小宝虽说没去过歌厅但也听说过,哪里有陪唱歌的小姐,可以搂搂抱抱,亲个嘴什么的,也潇洒地活一回!“好哇,既然小弟成心请,哥哥我就不客气了,我也开开眼界。”

李宏伟开车载着赵小宝来到“巴黎郊外”歌舞厅。赵小宝刚推开歌厅的两扇玻璃门,就被门口两个一米七八的大洋娃娃惊呆了,“您好,先生!欢迎光临!”

赵小宝想亲手去摸其中的一个洋娃娃,被李宏伟一把拉住,“赵兄,你想干什么?””

“怎么有这么大会说话的洋娃娃呀!”

“你别胡说了!快走!”李宏伟曳着赵小宝往里走,到了一个拐弯儿处停下来,“赵兄,你刚才差点惹祸了!知道不?那不是洋娃娃,是两个大活人,俄罗斯小姐!你明白吗?”

赵小宝听李宏伟说是俄罗斯小姐,偷偷地探出头又朝门口看两眼,然后缩回头笑嘻嘻地对李宏伟说:“小弟,咱哥俩今晚能不能也找两个俄罗斯小姐玩玩?”

李宏伟听他这么一说净大笑起来。赵小宝被笑得莫名其妙,忙说:“宏伟,不行就算了,我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

“什么算了,还有你小弟办不成的事?不就是两个俄罗斯小姐吗,搞定!”

赵小宝跟着李宏伟走进包间里。他的心情豁然开朗,眼前的一切令他爽心悦目。鲜红地毯,中间嵌着两朵紫色的玫瑰,茶色的玻璃茶几上放着五颜六色 大果盘,中间是金灿灿的大橙子,橙子周围摆放着切得均匀的八块西瓜,绿色的皮,红色的壤儿,黑色的籽儿像一颗颗黑色的珠子可在红色的西瓜壤上。西瓜外边放着八个苹果,每个苹果摆放的距离相等。苹果与苹果之间摆放着花生、瓜子、糖果。拼盘的里侧是半环形的饮料,罐装啤酒,还有XO红酒摆了两个半环形。藕荷色的丝绸窗帘下垂到地面。赵小宝看呆了,这真是人间天堂!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像坐在坑里,舒服极了。还没等他享受够,门开了。两个比门口站着的还漂亮的俄罗斯小姐款款走进来,金色的头发在白色的炙光灯下闪闪发亮,白茜茜的脸蛋儿像刚刚煮熟的蛋清,软嫩嫩的。开领短袖上衣,领口开到胸前突出的部位,下身穿着黑色短裙,紧紧地裹住了臀部你。短袖與短裙间裸露着深深肚脐眼,。

李宏伟坐在沙发上,嘴里吹着一个口哨,打了一个鼻儿,两个俄罗斯小姐就一扭一扭地向他俩走过来,毫不掩饰地分坐在他和赵小宝的大腿上。

李宏伟搂着洋小姐疯狂地亲热起来,手不停地在身体的各个部位搔动起来。赵小宝眼睛盯着李宏伟,手却僵直着不动。他腿上的洋小姐扳过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猛吻起来。一会儿赵小宝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他也慢慢开始动起来。像滚动的车轮,越动越快。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几乎达到了沸点。突然,房间里响起了音乐。赵小宝下了一跳,立刻松开了双手,险些把洋姑娘摔倒在地上。原来是李宏伟叫他身边的洋姑娘打开的音响,他们要唱歌了。歌厅里的小姐是不能在包房里陪客人上床的。李宏伟怕赵小宝走火,就立即收兵了。

赵小宝清醒过来,伸手想打开一瓶饮料解解渴,手还没摸到瓶子,洋小姐已经把一杯红酒放到他的嘴边了,“先生,请受用!”

“这不是酒吗?我不会喝!”赵小宝推开酒杯。

“你不會喝酒,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爷们!”洋小姐用生硬的中国话僵持着赵小宝。

“喝就喝,谁怕谁呀?今天我让你看看中国男人的威力!”赵小宝向洋小姐侃起来,接过她手中的红酒“咕噜咕噜”一干二净。这傻小子,那不是饮料,是酒!他一连几杯把一瓶XO红酒全喝进肚里。刚开始感到很舒服,满口清爽,心里热乎乎的。可是越来越发现眼前的小黑星星增多了。脑袋也“嗡嗡”直响。眼前的李宏伟和她的洋小姐也由两个变成四个,八个~~越来越多。他的眼皮打起架了。洋小姐知道赵小宝真的没有酒量,忙递过一块西瓜给他解酒。赵小宝刚咬下一口西瓜含在嘴里,就躺在沙发上不动了。一会功夫,响起了鼾声。

两个洋小姐一直陪李宏伟喝到午夜后,赵小宝还没醒过酒,李宏伟只好让两个俄罗斯小姐帮忙把赵小宝拖出“巴黎郊外”的门外,塞进车里把他带回自己的家里。

早晨八点多钟,赵小宝才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扭过头一看,李宏伟也躺在身边。他急忙叫醒李宏伟:“宏伟,醒醒,这是哪呀?”

“这是我家!你急个屁!”李宏伟眯缝着眼睛,翻个身又睡着了。

“我怎么不急,我还要回去和爷爷上班呢!”

“你活得累不累呀?就你那班,能挣几个钱呀?跟哥们混一回,你一个月,甚至几个月都挣不来。”

“嗨,宏伟你到底在干啥呀?为什么能挣这么多钱?”赵小宝睁大眼睛好奇地问李宏伟。

李宏伟把嘴凑到赵小宝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赵小宝听了大吃一惊,尖叫起来:“那不是犯法吗?”

“法?什么叫法?傻哥哥,诶有钱就有法,有钱就没法!你有个有钱的老爹,还在乎什么法不法的。躺下睡觉,中午就会有一笔钱到手!”

赵小宝根本就不相信李宏伟的话,青天白日净做美梦。躺在家里不懂就能有钱,天上会掉馅饼?

“宏伟,还是让我走吧!我没有你那能耐,钱见着我都躲着走。”

“你不躲它不就得了。”李宏伟说着,又把赵小宝摁倒了,赵小宝的酒劲还没有完全消失,这一躺下没用多大功夫又睡着了。

“赵兄,快起来,咱们去取钱!”中午十二点左右,李宏伟推醒了赵小宝。赵小宝也没问到哪取钱?取什么钱?就糊里糊涂地跟着赵小宝上车了。

李宏伟把车停在一个两边都是悬崖的拐弯处,从车座下面拿出两条女人穿的高壮丝袜递给赵小宝一只,“拿着,套上,套上!”

“往哪套哇?这不是女人穿的东西吗?”赵小宝接过李宏伟递来的东西,睁大眼睛问道。他看见李宏伟把手里的另一只丝袜套在自己的头上,大笑起来。

“笑什么!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李宏伟让赵小宝学着自己的样子把丝袜套好。他俩武装好了,静静地坐在车里等着。

大约过了五分钟,隐约听见前面有三轮车开过来的声音,“赵兄,做好准备!”

三轮车过来了,车上装着锅碗瓢盆等一些土杂用品。原来是赶集卖货的车。李宏伟见三轮车开到面前,忙从自己的车上跳下来,拦住三轮车,伸手拉开车门,一把抢下车主腰间的钱包丢给赵小宝,“快上车!”然后自己也跑到车里,踩着油门一溜烟跑了。

李宏伟开车回到家里,把钱包里面的钱都倒在炕上,一数是二千六百零点,零头归李宏伟,赵小宝分得了一千三百元,他拿钱回家了,给弟弟买很多吃的玩的东西。母亲张秀梅看儿子走了两天回来拿回这么多钱,就忙问他哪来的。赵小宝对母亲说是买彩票中奖了。张秀梅相信了。因为在她心中儿子长这么大没说过谎,尤其是看到孩子拿回的钱,更高兴了,和儿子向她要钱的态度就是两样。

赵小宝手里的一千三百元钱不出十天就花的所剩无几了,连买包烟的钱都没了。他伸手向妈妈要钱,张秀梅的脸立刻阴起来。“钱,你就知道要钱,不知道去挣钱!上次找的班说不干就不干了,成天打什么破彩票,中你个头了,在这样下去,非饿死你不可!”

钱没要来,还挨一顿骂,赵小宝偷偷地母亲一眼,躺在炕上拿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摇起来。

“阿姨,小宝在家吗?”李红伟吧车子停到大门外,向张秀梅询问道。

“呕,在屋呢。你是谁?”

“我是小宝的同学,李宏伟一边回答一边朝屋里张望。

“小宝,有同学找你!“张秀梅说着把李红伟引到屋里。

“赵兄,闲着呢!”李红伟见赵小宝没有反应,先打个招呼。

“呕,宏伟你怎么来了?请坐!”赵小宝看见李宏伟忙坐起来,顺手关掉电视机。

“妈,你先忙去吧,我招呼宏伟。”赵小宝有意把母亲支开。

李宏伟也补充道:“是的,阿姨,您有事先忙吧,我和小宝在屋里做会儿,到这里就和在我自己家里一样,您也可以把我当成您的一个儿子。张秀梅看到李宏伟真会说话,心里暗夸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俩人见张秀梅出去了,忙吧话题拉回来。“赵兄,有一个大买卖干不干?”李宏伟悄悄地问赵小宝,用手半遮着嘴巴。

“有危险吗?”赵小宝低头小声问道。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凭运气!”

“干就干,凭运气!”三言两语俩人将一笔“大生意”搞定。

李宏伟临出门时向张秀梅道了别,还故意提高嗓音对赵小宝说::“赵兄,福彩打568, 19点,体彩打345,色龙。”

赵小宝应衬着,“好了,就这么定了。”然后向母亲要十块钱说是打彩票去,等他回来发大财。

李宏伟和赵小宝到镇上溜达半天,目标选择镇上新开的一家超市上。那里摆放着名烟名酒几十种,旁边的一个大柜台里代卖各种名牌手机。可他们没想到这家超市安装着监控录像。他俩在超市里溜达几圈儿,也没选到合适的东西,摸摸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瞧瞧,看了,瞧了,又放下,好像什么也没看中。他们的行动早被超市的老板盯上了。这时候天已近中午,大街上的行人见少了,他们赶到时机成熟了,老板也故意向老板娘递了个眼色,“我出去解个手,你好好看着点。”

李宏伟和赵小宝见老板出去了,赶集行动。赵小宝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大袋子,李宏伟先到手机柜台前双手一划拉把十几部手机都放在袋子里,然后又来到香烟柜台上开始收拾。突然,超市的铝合金防盜门自动关上了,老板和几个警察从超市的后门进来了,来个瓮中捉鳖,把他俩当场抓获。原来超市老板看到他们行动有些反常,在半小时前就给附近的派出所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超市里有两个可以的年轻人,所长让他盯着点,时机成熟立刻报案。

李宏伟和赵小宝因盗窃被关在看守所,法院通知家属交钱领人。张秀梅接到通知后赶紧给丈夫赵大军打电话,打了两遍,语音提示都说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也许是丈夫下井了,晚上再打吧。如今的张秀梅忙,虽说家里的二亩半地不种了,小儿子也上学前班了,可比以前更忙了。每天早晨刚放下饭碗电话就响了,三缺一麻友又催她了。晚上把孩子自己放在家里半夜才回来。赵大军你也十天半月的不回家一次,有时难得回来一回,又不想和妻子亲热,总是说班上太忙,今天太累,身体有些不适,力不从心了。因此,夫妻间的感情也渐渐淡薄了。这时张秀梅给他打电话,他并没有下井,而是和李影在市里逛商场,给李影买衣服呢。自从上次赵大军给李影一万元钱后,他们就经常在一起了。李影对赵大军百般体贴,胜过张秀梅。男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坚强的像一座山,任女人怎么靠都不会倒,有时候脆弱的像一个玻璃瓶,稍不留意就会碰得粉身碎骨,有时候像个孩子,在外边有什么委屈,遇到不顺心的事,回到家里你要安慰他,呵护他。

赵大军每次回到家里张秀梅都得唠叨一阵,家务活太多太忙,孩子又操心,埋怨丈夫不体贴她,把一切重任都交给她了。越埋怨的多,就等于把丈夫推得越远,赵大军在张秀梅身上失去的东西李影能加倍的给予。久而久之,他似乎忘了他还有一个有妻有儿的家了。

赵大军陪李影购完物走出商场,,掏出手机看到荧屏上有两个未接电话。一查号码,是妻子张秀梅打过来的。心想这个黄脸婆没事打电话干啥,可又一想自己真的有二十来天没回家了别真的有事。还是回一个吧,近点人道主义。赵大军刚拨通电话,就听到张秀梅哭丧这说;“大军,你又下井了?”

“啊,刚上来,看到你的电话就忙着打过去了。有事吗?秀梅?”赵大军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

“大军,你快回来吧,小宝被公安局抓走了,你快回来吧!”张秀梅几乎是在央求。

赵大军想都不想就说:“给公安局几个钱算作罚金,把儿子领回来不就得了吗!”

“那得多少钱哪?”张秀梅张大嘴巴问。

“多少钱不得掏哇,还让儿子蹲大牢哇!”

赵大军这一夜住到家里,他和妻子再也找不到夫妻感觉了。早晨吃完早饭后就拿钱来到看守所。他和李宏伟的父亲李涛各交五千元罚金,把儿子带回来。

赵小宝越来越感到李宏伟说的有道理,有钱就没法。可心里又觉得不对,家里有钱,一提到钱,母亲总是唠叨没完,脸阴得像葡萄水一样,这回被拘禁局子里到舍得花钱了。那好,你们不是喜欢把钱花到这里吗,我就成全你们!聪明的赵小宝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产生逆反 呢?

赵大军把孩子带回家就回到矿上了,他不愿在家多呆一天,或者说,他一天见不到李影就像丢了魂似的,他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要和张秀梅离婚,和李影结婚。

李影自从跟赵大军后就一直呆在“再回首”歌舞厅203包房里,没去接待任何客人。赵大军出钱包下了203,,这里成了俩人的“世外桃源”了。可是想结婚过日子不是在歌厅包房里的事,的买房子。赵大军手里有钱,他的私房钱远远超过给张秀梅的那部分。

“大军,今天我们去看房子吧!”李影坐在赵大军的车里,亲昵地问道。

“你说呢?宝贝!”赵大军用手轻轻拍了拍李影的脸蛋。

“我们买新区那所吗?”理应是指他们前几天在市新区看好的一所九十多平的楼房,价值三十多万。钱对赵大军来说不是问题。他们开车直到新区售楼处,交了款拿到钥匙就上楼去了。李影抢先打开房门,她要证明自己就是这个房屋的主人。赵大军随后跟进来,顺手关上了房门。

“啊,好大的房间哪!”李影拉着赵大军开始比手画脚地说起来,无非是一些如何装修的话题。赵大军哼哈答应着,表示一切听李影的,由她安排。

所以没有不透风的墙,赵大军买楼准备和李影结婚的事赵小宝知道了。他恨自己的老爹,有钱娶小老婆,抛下他们母子不管,邪念又产生了。

赵小宝与李宏伟又来到“巴黎郊外”。“宏伟,听说这里面有能吸的东西,咱哥俩也尝尝鲜儿呗!”

“赵兄,那东西会上瘾的,外一哪天咱断了财路,上了瘾咋办哪?”

“我们没有万一,就凭咱哥俩的本事,还有断财路的时候?来吧,老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那就潇洒一回!”

赵小宝和李宏伟在“巴黎郊外”享受了特殊待遇,出来之后俩人觉得浑身像长了翅膀一样轻松多了,好像立刻能飞到天上去。

一天过去了,他俩身上的轻松劲慢慢地消失了,随着而来的是四肢乏力,全身各个骨头节都感到酸通痛,软绵绵的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到了半夜越来越支持不住了,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地打起来,浑身疼痛难忍。

“赵兄,感觉怎样?”李宏伟终于忍不住了,打电话试探着赵小宝。

“怎么样个屁,赶快开车接我,咱们再吸一回吧。”赵小宝有气无力地骂着。

“赵兄,这几天风声紧,别顶烟上了,挺过天亮就好了。”

“挺什么挺,出了事,我想办法!”赵小宝心里有数,老爸有钱,给小老婆买楼三十万四十万的,罚他几个钱儿算不了什么。

李宏伟没办法,只好开车和他又去“巴黎郊外”了。两个俄罗斯小姐给他们个点燃一支长把香烟,然后陪在身边享受着天伦之乐。

突然,整个歌厅是一片喧哗,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们刚感到事情不妙,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警察已到了门外,破门而进。一个手持电棍的警察一把抢过李宏伟手里半截香烟,另一个胖警察也夺下赵小宝手里的香烟,他们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戴眼镜警察,“所长,您看就是这东西!”

戴眼镜警察用手捏了捏借到手中的香烟,甩头吩咐一声“带走!”几个警察上前扣住赵小宝和李宏伟,压上警车带走了。

他们一吸毒罪被押在看守所,赵大军和李涛又各自拿出五千元赎回他们的儿子。赵大军气急了,怒斥这儿子:“你为什么总犯错?不知悔改!”

赵小宝看见父亲气得面红耳赤,心不在焉的回答:“什么都不为,就是找个刺激,你不是有钱吗就向公安局献点呗!”赵大军气得直跺脚,可他没办法。

赵大军和张秀梅离婚了,两个儿子和家产都归赵大军,同时赵大军赔偿张秀梅青春损失费十万元人民币。李影和他结婚了,还领了结婚证。这一行动深深地打击了小宝。他认为父亲太不负责任了,只想自己的快乐幸福,不顾家人的感受,如今他已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该到娶媳妇的时候了,父母现在离异,将会对他的婚姻造成很大的影响。母亲张秀梅只爱钱,拿着她的钱离开了赵家,离开了她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赵小宝长大了,能自食其力地生存了,可是弟弟还小,只能寄托在年迈的爷爷奶奶那里。赵小宝恨自己的父母,恨他们这一对不负责任的老人,这深深的怨恨又一次把赵小宝推向了深渊。

自从父母离婚后,赵小宝很少出门。又是爷爷乃喊他吃饭他都不出来,平时他的嘴很甜,进到村里的长辈总是先叫人,,在打招呼。不叫人,不说话,大伯大妈,叔叔婶子都夸他是个好孩子,有礼貌。现在的赵小宝已变成两个人了,走路时总是耷拉着脑袋,低着头,很怕见到熟人,偶尔有人和他打招呼,他就“哼,哈”地敷衍过去,然后,苦苦一笑。

赵小宝把李宏伟叫到家里,他要玩一个刺激性大的游戏,“宏伟我们去城里溜达溜达呗,这些天闷得慌,散散心吧!”

李宏伟也看到他憔悴多了,答应陪他出去走走,“赵兄,你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拿点钱再来接你。”

“那什么钱?咱哥们还愁钱!这次咱不开车,坐车去,到了城里咱还愁没车开?把家伙带上就行。”赵小宝说着递给李宏伟一把崭新锃亮的水果刀,同时自己也插在腰间一把。

“好吧,赵兄,出发。”李宏伟当然明白赵小宝的意思。他俩肩并肩地走出家门,到了路口正好有一辆大客车停下来,他们上去找两个空位子坐下来。

城里的大街熙熙攘攘十分拥挤,百货大楼的中央路一条街上的人就有农村的整个集贸市场上的人多。赵小宝和李宏伟 一家小吃部,找一个靠着窗户的小桌前坐下。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俩人简单地点了两个菜,没要酒,每人买一瓶饮料。

“宏伟,别光吃,留点神。”赵小宝提醒李宏伟。

“知道,赵兄。放心吧,小弟明白。”

窗外的行人没有中马路上的那么多,花坛里盛开的五颜六色的小花散发出磬人心脾的芳香,给小店带来温馨优雅的气氛。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出租司机开着一辆暂新的“奥迪”小轿车停在小店对面的超市前,司机到超市里买了一瓶矿泉水又回到车里。随后摇下车窗玻璃,用一本杂志轻轻地扇动起来。女司机的脸白茜茜的,眼边的睫毛长长的,两只眼睛水灵灵的,像两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上身穿着黑色瘦身短袖,下身是白色八片褶裙,腰间系者钱包。李宏伟和赵小宝同时觉得找到目标了。他们相互递了一个眼色,结完帐走出小店。

“师傅,打车。”赵小宝先上前搭仙着。

“到哪?”司机见来生意了忙问道。

“到暖镇,大姐,多少钱?”

“就你们俩吗?给个整数,一百。”

“啊,就我们俩。”赵小宝和司机唠着。李宏伟向四周看看,嘴里故意还价,“大姐,少点吧,八十吉祥数字,大姐发发发!”

女司机看到李宏伟很会说话,觉得年轻人不错,挺滑稽。

“好吧,八十就八十,两位小弟也是爽快人。上车吧!”

他们没都坐在车后座上,赵小宝坐在司机右边的副驾驶上,李宏伟坐在后面,用上衣故意半遮在脸上假装睡觉。赵小宝坐在前面,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跟司机天南地北聊个不停。

“大姐家里几口人呀?”

“三口,有一個女儿。”女司机没有多想,和顾客唠嗑是正常的事情,一表示待人和气,二来对生意也有好处。

“姐夫在哪发财呀?”

“市一所中学教英语的。”

“拿家里生活早已小康了!”

“还过得去。”

“大姐,您一天能收人多少哇!”赵小宝说着眼睛斜视着她的腰包。

车行驶到一段上坡的山路间,两旁的山势很高,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公路上 弥漫着热乎乎的潮气,草丛中蟋蟀叫个不停。赵小宝坐在前面故意干咳一声,提醒后面的李宏伟时机已到。李宏伟假装睡的稀里糊涂样子,一惊,坐了起来。“小宝到哪了?”

“还早呢,睡吧!”赵小宝拉长声音回答。

“慢点,大姐,前面有蛇!”李宏伟大声惊叫起来。

女司机急忙踩住刹车,“在哪呢!”

“在这呢!”李宏伟在后面边说边用上衣把女司机的头蒙上,并且用两个袖子绕着脖子系上。女司机被蒙在里面呼吸苦难急了。赵小宝解开女司机腰间的钱包,将里面的钱掏净揣进自己的兜里,然后用尖刀朝她的心脏猛刺两下,鲜血立刻从女司机的前胸流出来,寝湿了她的上衣。李宏伟推开后车门下来,埋怨道“赵兄,你忙什么,咱哥俩和她玩玩,再接过了她也不迟呀!”

“还有那心情,,有钱还愁没女人?快把她抬到沟里埋上!”

李宏伟和赵小宝一起把女司机抬进道沟里。见她没死,李宏伟又拿起一块石头向女司机的头颅砸去。顿时脑浆迸裂,溅到李宏伟的脸上。

“真他妈恶心!”李宏伟一边用手摸着,一边往车里跑。李宏伟开车,赵小宝仍坐在副驾驶上,沿着乡村的公路向前跑着。

他们得手后没有回家,逃到李宏伟的一个亲戚家。他的这个远房亲戚住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这一住就是七八天。赵小宝见没啥动静就不想呆下去了,这里没有歌厅,没有超市。他们到手的钱没地方消费。

赵小宝和李宏伟把车开出山沟后,到了一个汽车修配厂给车做了“美容”。重新喷了漆,弄个假牌照换上,他俩开始尽情享受了。他们没去“巴黎郊外”,也许是洋妞玩够了,也许是害怕那个地方了,他们来到新开业不久的“雾中情”,这里是一条龙服务的。

“老板有陪酒员吗?”赵小宝进屋便问。

“有,有,有!二位想要什么样地?”老板殷勤地问道。

“陪酒员还分什么类型,也不是让她们鉴别A B  C血型。”李宏伟在一旁插话了。

“二位,我是说高,中,低档的,您可任选其一。”

“当然是高档次的!”赵小宝得意洋洋地说。

老板把两个陪酒员叫来,俩人个子一样高,都有一米七八,身段苗条,腰围有一尺一二,臀围二尺四五,细高的大腿,白嫩嫩的脸蛋儿,像两颗刚出水的芙蓉,婀娜多姿。年龄在二十左右,正是人生的最好时光,两位姑娘来到赵小宝和李宏伟身边,给他们各自斟满一杯酒,有点燃一支特殊的香烟,赵小宝喝了一口酒,將身边的小姐一把搂在怀里,疯狂地亲吻起来。李宏伟和赵小宝在酒吧又一次享受到这人间的快乐,玩到深夜他们才走出来。

外边下起了蒙蒙细雨,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黑沉沉的。他俩醉意熏熏地向车子停放的地方走去。李宏伟掏出钥匙想打开车门,可是怎样用力也打不开。

“宏伟,你拿错钥匙了吧?”

“没有哇!就是这把呀!”

“再试试!”赵小宝对李宏伟说。

这时候,对面走过来几个陌生人,“这是你们的车吗?”其中的一个人问道。

“是!当然是我们的车了!”赵小宝理直气壮地回答。

“是吗!?”那人有厉声问道。

“不是我们的,还他妈的是你们的!”李宏伟也大声说道,嘴里还带着脏字。那人见他俩说的很硬,就一甩头让同伴们上!后面的几个人把明晃晃的东西拿出来,冰凉凉的手铐又靠在他俩的手腕上了。“你们俩被扑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几双手擒住了,押到不远处的警车上。赵小宝因抢劫杀人罪被判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李宏伟因抢劫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一年后,李涛和赵大军来监狱探监,他们在接待室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李涛问儿子:“吃饱了吗?忍着点,好好改造,争取死缓。”

李宏伟流着眼泪对父亲说:“爸,我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你多花点钱给我弄出去吧!”

李涛看着儿子,苦苦地摇摇头,两行热泪在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下来。

赵大军也坐在儿子赵小宝的对面,他刚要开口对儿子说些什么,赵小宝却伸出戴手铐的手示意让父亲什么都别说。他看了看父亲,反问道:“爸爸,您知道我为什么吸毒,抢车,杀人吗?”

赵大军摇了摇头,他真的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这么做,家里不缺钱不缺物,为什么儿子就不走正道呢!?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赵小宝流着泪对父亲说:‘爸爸今生我最恨的人就是你!您有钱了,就不把心放到咱们这个家里了,不能和妈妈好好过日子了,不能把我和弟弟抚养成人!我吸毒,抢钱,抢车,杀人!就是玩!您不是有钱吗?那就用你的钱为我买命吧!”

赵小宝说完转身离开了接待室。赵大军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监狱的大门。他猛地回头一看,高墙里的儿子正仇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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