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不“退休”换一种方式追梦世界杯

杨翼

毛剑卿

出生年：1986年活跃赛季：2004年 – 2019年曾效力：上海申花、深圳红钻、陕西浐灞、杭州绿城、北京国安、上海申鑫、青岛中能、石家庄永昌现任职：上海申花青训教练

“以前我只有过早上6点回去睡觉，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现在会每天6点起床。”毛剑卿和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们又想起了当年那个“桀骜不驯、金戈铁马”的孤狼。“中国没有多少球员有我当年的天赋，我没有到达我想要的高度，也是球迷所期望的高度。以我的天赋和能力不应该局限于现在。但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可后悔的，不能一直纠结于过去。所以我现在带小球员，就希望他们不要走我的弯路。如果达到了我的天赋，再把我的缺点给改了，就会有一个更广阔的未来，就有可能比我更成功。我想要培养出一个超过‘我的‘我。”

小毛还是像以前一样直爽干脆。年少成名，19岁就将征战02世界杯的主力国脚徐云龙来回当木桩过；土伦杯打巴西戏耍阿莱士和费利佩，以一敌三打进绝杀进球，帮助中国国青夺得季军；试训荷甲劲旅费耶诺德时被对方教练称为“博格坎普式前锋”；21岁在亚洲杯上对阵伊朗，打进精彩的凌空抽射。毛剑卿刚出道时的突击和处理球的细腻程度，让他被视为上海足球甚至中国足球“最有天赋的球员”。但众所周知，毛剑卿从未兑现过自己的天赋，生活上的不自律让所有人为他惋惜。从深圳、西安、杭州、石家庄，这匹“孤狼”漂泊在外七年2484天后，终于在2016年底回到了培养自己的上海申花。“那些年经历了很多，对申花也有过很过激的行为，年轻时都会犯错误，我也埋单了。无论在外漂泊多久，我还是想回申花。我要让支持我的人看到，我小毛曾经是上海最好的球员。在我心中申花永远是辉煌的。”

因为过往伤病及身体机能下降，毛剑卿在回到申花之后的两个赛季出场次数并不算太多，但在2017赛季申花逆袭夺取足协杯冠军的过程中，小毛贡献了两粒宝贵的进球。2018赛季，他也在亚冠赛场攻破了日本球队的大门。有那么几个瞬间，仿佛又让球迷看到了昔日才华横溢的毛剑卿。帮助申花拿下足协杯冠军，也让毛剑卿“叶落归根”的故事里，有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在上海另一支低级别职业队嘉定博击结束了球员生涯后，小毛又一次回到了申花，只不过这次他的身份换成了青训教练。如今，他担任申花小铭星青训俱乐部的U11梯队教练。“每天要做青训的训练大纲，还要剪辑视频，给小球员讲解技战术分析。有时候晚上还要开抖音直播，聊聊申花今年比赛的表现，复盘比赛过程。吴指导（申花主教练吴金贵）把今年申花带得很好，我也可以学习学习，未来有机会也想做做主教练。”

作为青训教练员，毛剑卿不但要手把手指导小球员们的技术动作，还要抓他们的生活作息：“足球需要天赋，也要靠后天的努力，但最重要的是自律。如果我以前能改掉喝酒的习惯，我就是国内最好的边锋了。像我这么年轻就进国家队了，在国家队的时间也会更长，可能也会在申花踢更长的时间。”

“有时候我就拿C罗给小球员讲例子，这个年纪他还能在曼联踢球，靠的就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自律。我不相信C罗一开始就有很高的职业素养，肯定是有身边的经纪人、教练员，比如弗格森这样的严师一直不断提醒他，才能塑造C罗的职业自律。所以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基层教练需要做的，除了教小孩子踢球，还要教他们学习职业球员的自律。有朝一日，我也能开心地看到一个学生能做得比我更出色。”

谈到即将开始的卡塔尔世界杯，毛剑卿也很期待：“别人都不看好葡萄牙队，觉得C罗年纪大了。但我还是相信他，为了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次世界杯，我相信他会拼尽全力。哪怕他的个人能力肯定不如巅峰时期，但C罗的意志力能够让球队更有凝聚力和取胜欲望，2016年歐锦赛他们不就创造奇迹了吗？这一次应该也可以做到。其实我真的蛮喜欢C罗的，开句玩笑，你看我踢球也是左右开弓，像不像他？”

申思

出生年：1973年活跃赛季：1993年 – 2005年曾效力：上海队、上海申花、上海中远、上海中邦现任职：上海幸运星青训足球俱乐部联合创始人

今年10月初，78岁的米卢回到了中国。这位唯一带领中国男足挺进世界杯的功勋教练，与昔日的弟子们在昆山体育场的一张首发大合影，让球迷们仿佛回到了21年前那个充满荣誉与自豪的光辉岁月。今年49岁的申思穿着熟悉的14号红色球衣，蹲在前排最左侧，脸上依然是标志性的微笑。虽然2002年韩日世界杯的决赛圈，申思最终无缘大名单，这也可能是他职业生涯最大的遗憾。但国足冲击世界杯的10强赛，申思是队中重要的一员。作为那个时代最好的中国球员之一，能够为自己国家队实现进军世界杯的梦想，也是申思永远自豪的回忆。

“有时候想想觉得不可思议，过去了21年，中国足球竟然再也没有进入过世界杯决赛圈了。所以回头想想，我们还是应该感谢米卢。很多人说那一次能挺进世界杯决赛圈靠的是韩国和日本不参加预选赛，靠的是分组抽签。但现在看看，我们能稳赢卡塔尔或阿联酋吗？当年十强赛，我们可是稳定得可怕，提前两轮就拿到了决赛门票。米卢是真的有水平，我从他身上也学到了很多，那种重压之下的从容应对，还有选人的毒辣眼光，对于我们中国足球来说，都是一笔珍贵的财富。”如今化身“孩子王”的申思，也希望能“神奇教练”一样赢得成功。现在，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足球青训上，期待着为中国足球的未来挖掘更多的好苗子。由他和好友祁宏参与创办的幸运星青训足球俱乐部，已经成为上海足坛青训俱乐部中的佼佼者。“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我培养的小球员未来能带领中国国家队再一次挺进世界杯决赛圈。我很有信心，一定能实现。”坐在俱乐部球场边的办公桌前，申思依然带着标记性的微笑。

今年的中冠联赛，幸运星已经派出了自己的代表队，以2005年和2006年出生的小球员为主。虽然因为疫情原因备战受到影响，这支年轻的球队未能挺进淘汰赛阶段，进而冲击中乙。不过作为过去十多年里为上海两支中超球队上海申花和上海海港输送了大量优秀球员的俱乐部，幸运星的成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的小球员不像我们那时候，大多数基本功都有一些缺陷，所以需要我们这些教练花更多的时间去纠正他们的动作。一遍一遍，不断地重复，这样才能形成肌肉的条件反射。还有头脑和视野，我很看重这个，从小就要锻炼他们在球场上思考的能力，这个球有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为什么要传给右边的队友，而不是左边的。每一次传完以后，我都要重新问他们，让他们每一次传球都要去思考。踢足球要传球，要多接传转，这也是现在国际足球的先进趋势。”

“是不是还有任意球的脚法要传承下去？”“哈哈哈，那当然希望有接班人咯。”申思又笑了起来。毫不夸张地说，在整个中国足球的历史上，申思的任意球脚法算得上数一数二，甚至申思的“金左脚”在世界上也小有名气。2004年申思受邀参加在西班牙举行的首届任意球大师赛，与他同场竞技的对手包括了齐达内这样的巨星，结果射入三球的申思拿到20分的高分，仅仅落后土耳其的伊帝里米5分而屈居亚军，齐达内则以12分的成绩和西班牙的本贾名并列第三。2008年，已经退役的申思再次受邀参加在美国举行的第二届任意球大师赛。这一次申思的对手更加如雷贯耳，包括梅西、小罗、罗马里奥等巨星均加入了这次任意球的巅峰对决，而负责守门的也有像托尔多，詹姆斯和“花蝴蝶”坎波斯这样的大牌。申思最终击败小罗获得了季军。两次参加世界任意球大师赛，分别获得亚军和季军，这应该是申思职业生涯的最高光时刻了。

“是的，现在还时不时会在训练场上踢两脚，也给小球员们做做示范。这需要一定的天赋，但更多的还需要持之以恒的坚持练习。我常和他们说，手机少看看，游戏少玩玩，多练练任意球，以后在球场上有这一技之长。”申思望着远远的球门，满眼都是自己20岁的样子。

“卡塔尔世界杯，我看好巴西和阿根廷。巴西虽然最大牌的球星是内马尔，但我觉得他们最强的环节在中场，一批球员都在当打之年，而且能跑能突能传，没有明显的短板。我一直觉得，当最有天赋的巴西人开始纪律严明地学习欧洲足球时，很难有球队能够战胜他们。另外这也是梅西的最后一届世界杯了吧，我也是用左脚的，梅西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球员，我想对于世界杯的渴望，没有谁能够超越他了，我也希望他能够最终圆梦。”

上海市五四青年奖章获得者、民建上海市委优秀会员、浦东新区第17届“十大杰出青年”——如果不加上上海市浦东新区足球协会副会长的职务，你是不是很难把这些头衔与前上海申花队的国脚孙吉联系在一起呢？不像双胞胎弟弟孙祥欧洲留洋又归来，跟随广州恒大拿到亚冠冠军，一直到2017年才退役，孙吉因为在2011年初在球场上遭遇重伤，球员生涯被迫结束得早了不少。但退役之后，孙吉的工作和生活一下子要丰富了许多，虽然人生仍旧围绕着足球在转动，但宽度和广度，再也不是绿茵场和家的两点一线了。

退役之初，孙吉到上海五星体育频道担任解说评论员，迅速凭借过硬的专业知识和出色的口才成为最受观众欢迎的解说之一。不过现在孙吉已经很久没有再坐回“解说席”上了，因为他实在太忙了。“我基本每天6点多起床，半夜12点到1点睡觉，下午从来不睡。有时候一天要开五六个会，也要到外面去跑，平日下午和周末还要带训练，很少有空闲，这种负荷一般人可能还真不行。怎么撑下来的？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自然是永远充满激情的。对了，一天还是得两三杯咖啡。饭可以不吃，咖啡不能不喝。”

吉祥俱乐部搬到三林体育中心已经第四年了，经过多年的摸索，如今孙吉的足球青训思路逐步落到实处，开始开花结果。“普及推广和培训提高这两条路线必须同步发展，不能一条腿走路。既要有学校布点的青训服务，也有社会点上的培训课程。我们俱乐部旗下近八十多位青训教练，每周培训覆盖人数近四千人，青训教练源自四个入口：有过专业、职业足球背景的教练、长期从事青少年足球培训的资深教练、外教团队（目前情况暂缓外教），以及专业院校的应届毕业生。”

作为曾经的“超白金一代”球员，孙吉在职业生涯中有过不少的高光表现，2003赛季帮助上海申花夺得末代甲A的冠军，2004赛季对阵天津泰达单场3球1助功独造4球，同年在上海对阵AC米兰，一脚超级世界波攻破了阿比亚蒂的十指关。多年征战的经历，让他对中国足球与国际足坛的差距深有体会。“我们最大的问题还是足球人口不足，像欧美足球发达国家，青少年注册球员数量庞大，构成了金字塔的塔底。我们不能只去羡慕人家塔尖的风光，而不愿意去做夯实塔底的工作。所以我们创办青训俱乐部，就要扎根基层。不仅学校，现在幼儿园中我们也会开展兴趣课程，家长带着孩子来踢球，玩玩游戏练练球性。只有吸引更多的小球员来踢球，我们才能选拔出最优秀的精英球员。到今年年初，我们先后有六名男队员入选中国足协U13男子精英训练营，两名女队员入选中国足协女子精英训练营，四名球员入选上海市足协女足精英队，同时还向职业俱乐部梯队输送了十一名球员。期待我们每周能做到培训覆盖1万人，那样的话规模更大、选材面更广了。所以我们还是普及和精英模式同步走，在此期间去打打比赛，向区里、市里乃至国字号队伍能送点人，这份工作的意义就在这里。”

2015年，因在青少年足球教育领域贡献推动作用，孙吉荣膺第十七届“浦东新区十大杰出青年”。作为浦东青联足球队的一员，他也经常和队友用足球传递公益。2020年8月，他曾受邀参加上海市第九批援藏江孜小组援建江孜县第二小学运动場启动仪式，并被聘为了“江孜县校园足球推广大使”，先后前往过井冈山、遵义、西藏、新疆等地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和参加公益活动，期间还有幸前往中央社院和北戴河培训学习。“从球员的角度来讲，你可能很难有机会去经历这些，但这些经历确确实实都是我宝贵的财富。因为一个人、一个球员的思维方式很重要，不断的总结和学习更为重要，所以我觉得，不同的角色和经历都在帮助我进步和提高。”

职业球员、足球评论员、青训教练及总经理，今年3月，又成为中国男足U19青年队教练组的一员，孙吉已经担任过足球运动中太多的角色，未来也必将继续围绕着足球而转动：“我最喜欢的还是足球场吧，做球员和教练不同，做俱乐部的管理运营者又不一样。压力感觉越来越大，但干劲和动力也越来越大。当然，肯定会有抱怨的时候，但更多的时候是全身心地去体验、去感受、去思考、去实践、去改变，我很喜欢这个过程。就像我看球也喜欢看西班牙队，娴熟的脚下技术、流畅的配合、默契的跑位让人赏心悦目，突然的提速和一击致命又让人突然沸腾。今年的卡塔尔世界杯，我更看好这支年轻的西班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