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拗的云雀 （外一首）

○高亚斌

一只鸟，它被童年惊飞，它小小的身影

点亮树影，然后飞向为它准备的天空

也许我并不能认出它

—我叫它云雀

它说出春风和田野、八月和果浆

它在燕子和斑鸠、麻雀和乌鸦之外

它喜欢流浪和吟唱，它有不安分的心

—我叫它云雀

鸟儿总是飞，有的短行，有的去了远方

有的在头顶盘旋，制造美丽漩涡

它们踩着我的目光

—我叫它云雀

童年比一生还要漫长，鸟儿们陌生又神秘

世界显得太大，一切不熟悉的事物

—我叫它云雀

衰老经

总有一天会老去

剩下的日子珍贵而脆弱

落叶一样金黄而无用

无以持赠，无法挥霍。再没人会关心

一些人视若无物的东西

对自己却是一切

总有一天会老去

剩下的记忆破碎而美好

那些明亮和晦暗的日子

在过往的山河间浮现

穿过岁月稠密的枝叶

暖色的瞬间和点缀的硕果

人生之秋，所有成熟之物

趋于绚烂

总有一天会老去

道路、尘埃、树木的手臂和青草的手指

被夕阳弹拨的群山和鸦阵

废弃的田园、交织的虫声

我不想带走什么，在这个世上

一切都那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