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孢洛德酵母菌致腹腔感染1例

李 莎，杨 茂，商希鹏，刘 旭，杜晶辉*

(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国家中医针灸临床医学研究中心 1.检验科；2.肝胆科，天津300380)

长孢洛德酵母菌(Lodderomyceselongisporus)是一种罕见的酵母菌，2008年首次被描述为可以引起血流感染的致病菌[1]。因其与近平滑假丝酵母菌(Candidaparapsilosis)生物学特性相似，常规的生化鉴定法总是错误的将其鉴定为近平滑假丝酵母菌[1-2]，然而小亚基rRNA基因测序结果显示，两者有亲缘关系但属于不同的种[3]。目前，多个国家均有报道关于长孢洛德酵母菌感染的病例，但数量较少，国内相关报道更是罕见。尚不清楚其危险因素及有效治疗方案，但随着研究的不断的深入，学者们认为长孢洛德酵母菌引起人类感染的致病性被低估了[2,4]。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于2020年8月在一位腹腔感染的癌症患者腹水中分离出1株长孢洛德酵母菌，现报道如下。

1 临床资料

患者，男性，63岁，因“肝部继发恶性肿瘤，腹胀1月”于2020年7月31日收治入院。入院后给予放腹水治疗，并进行腹水培养，其中3瓶120 h培养结果为阴性，有一需氧瓶培养47.3 h后报阳，鉴定为人葡萄球菌，临床给予利奈唑胺治疗。8月8日，血常规结果显示：白细胞数为7.35×109/L，中性粒细胞百分比为80.3%，淋巴细胞百分比为15.1%。8月10日，腹水常规检查：黄色浑浊，浆膜粘蛋白2+，比重为1.013，总细胞数为1 820.0×106/L，白细胞数为1 207.0×106/L，单个核细胞百分比为64.1%，多核细胞百分比为35.9%。超敏C反应蛋白测定值为5.14 mg/L(参考范围0.0-1.0 mg/L)，提示有腹腔感染。临床无菌操作采集腹水各10 ml分别注入需氧瓶和厌氧瓶，37℃培养，30.5 h需氧瓶报阳，30.7 h厌氧瓶报阳。

1.1 仪器与试剂厌氧和需氧培养瓶购自法国梅里埃公司，哥伦比亚血平板、麦康凯平板和巧克力平板购自济南百博公司，沙保罗平板购自郑州安图生物公司。革兰染液购自珠海贝索公司。VITEK MS质谱仪及其配套试剂、Vitek 2 全自动细菌鉴定仪及配套YST鉴定卡和酵母样真菌药敏试剂盒(ATB FUNGUS 3)均购自法国梅里埃公司。

1.2 细菌培养腹水培养报阳的需氧瓶和厌氧瓶分别转种哥伦比亚血平板、麦康凯平板、巧克力平板及沙保罗平板，同时进行革兰染色，镜下可见真菌孢子。35℃、5%CO2培养箱培养24 h后，哥伦比亚血平板、巧克力平板及沙保罗平板上可见奶酪白色、细沙样小菌落；48 h后呈圆形、光滑、奶酪白色菌落(见图1)。

注：A1/ A2，沙保罗平板24 h/48 h；B1/B2，哥伦比亚血琼脂平板24 h/48 h；C1/C2，巧克力平板24 h/48 h

1.3 细菌鉴定①MALDI-TOF MS质谱鉴定：用1 μl接种环挑取血平板上纯菌落涂抹至靶板，加0.5 μl 70%甲酸，室温干燥后，再加1 μl基质液，室温干燥后，进样至VITEK MS质谱系统中分析，鉴定为长孢洛德酵母菌，鉴定率为99.9%。②生化鉴定：挑取菌落配1.8-2.2麦氏浓度的菌悬液，插入YST鉴定卡置Vitek 2 全自动细菌鉴定仪，次日结果为近平滑假丝酵母菌(鉴定率为95.0%)，无名假丝酵母菌(鉴定率为93.0%)。

2 药敏试验

用法国梅里埃的酵母样真菌药敏试剂盒(ATB FUNGUS 3)进行药敏试验，参照美国临床和实验室标准化协会(CLSI)MM27-S4[5]中近平滑假丝酵母菌的折点进行结果判断。两性霉素B≤0.5 mg/L，5氟胞嘧啶≤4.0 mg/L，氟康唑≤1.0 mg/L，伊曲康唑≤0.125 mg/L，伏立康唑≤0.06 mg/L。该菌对两性霉素B、5氟胞嘧啶、氟康唑、伊曲康唑、伏立康唑均敏感。

3 讨论

由于长孢洛德酵母菌与近平滑假丝酵母菌的生物学特点及系统发育相似，最初被认为是近平滑假丝酵母菌的有性状态[6]。Diezmann等[7]将酵母菌进行系统发育分析，发现长孢洛德酵母菌与近平滑假丝酵母菌(C.parapsilosis)、白色假丝酵母菌(C.albicans)、都柏林假丝酵母菌(C.dubliniensis)及热带假丝酵母菌(C.tropicalis) 在一个分支上，但长孢洛德酵母菌是唯一能产生子囊孢子的菌种。由于近平滑假丝酵母菌与拟平滑假丝酵母菌(C.orthopsilosis)和似平滑假丝酵母菌(C.metapsilosis)在生物学及系统发育方面相似，学者将其统称为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复合体(Candidaparapsilosiscomplex)[8]。而长孢洛德酵母菌与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复合体密切相关[1]。

众多研究发现，常规的酵母菌生化鉴定系统，如Vitek 2不能区分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复合体中的具体菌种及长孢洛德酵母菌。2008年，Lockhart等[1]报道的首例长孢洛德酵母菌引起血流感染的病例中，用Vitek 2 和API 20C系统将分离菌错误的鉴定为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基因序列检测鉴定为长孢洛德酵母菌。同样，Lee等[2]用Vitek 2 YST卡和API 20C 系统鉴定，鉴定结果为近平滑假丝酵母菌，MALDI-TOF质谱仪及基因序列分析鉴定为长孢洛德酵母菌。我们实验室将分离到的菌株采用法国生物梅里埃公司Vitek 2 全自动细菌鉴定仪及配套YST鉴定卡进行鉴定，结果也是近平滑假丝酵母菌(鉴定率为95.0%)。Lee等[2]认为，由于错误的鉴定结果，长孢洛德酵母菌引起的感染可能被低估了，在败血症情况下，长孢洛德酵母菌引起的真菌血症可以致命。

近年来，MALDI-TOF质谱技术被用于长孢洛德酵母菌的鉴定，Asadzadeh等[8]收集380例临床Vitek 2 鉴定为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复合体的分离菌株，采用多种方法鉴定，结果发现，MALDI-TOF质谱技术、mPCR扩增技术和DNA测序技术能准确鉴别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复合体及长孢洛德酵母菌。De Carolis等[9]评估扩增片段长度多态性技术(AFLP)和MALDI-TOF质谱技术鉴定长孢洛德酵母菌及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复合体到种的能力，发现两种方法鉴定酵母菌到种的结果是可信的。Lee等[2]用质谱法可以将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复合体准确鉴定到种，鉴定结果为长孢洛德酵母菌。我们实验室将分离到的菌株采用法国生物梅里埃公司的MALDI-TOF质谱仪鉴定为长孢洛德酵母菌，鉴定率达99.9%。

目前尚不清楚长孢洛德酵母菌感染的危险因素，但是Miceli等[10]认为，罕见酵母菌感染越来越多，可能与延长重病患者的生存时间、多光谱抗生素的管理、对生命维持系统的依赖及延长使用血管内导管等因素有关；也可能这些相对敏感性低的酵母菌利用预防性和治疗性使用抗真菌药物而导致定植和侵入性增加。Hantanaka等[11]认为患者滞留导管及免疫抑制状态是真菌感染的危险因素。Al-Obaid等[4]通过病例分析认为，不能排除长孢洛德酵母菌从皮肤或从胃肠道易位感染的可能。该病例患者为癌症患者，长期的治疗导致自身免疫力低下，抽取胸腹水的有创操作等均增加真菌感染的风险，与学者们的研究结果相符。

近年来，长孢洛德酵母菌在全球范围内分布，并有多个国家报道感染人的病例[2,4,11-13]，所以制定诊断、治疗及控制感染等方案刻不容缓。但目前关于长孢洛德酵母菌对抗真菌药物敏感性的资料很少，且没有可用的易感性折点。与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复合体相比，两株菌株的抗真菌药敏图谱相似但不完全相同，长孢洛德酵母菌对抗真菌药耐药性相当低[2,4,11-12]。其中Lee等[2]采用ATB Fungus 3进行抗真菌药敏试验，根据近平滑假丝酵母菌的CLSI断点标准[5]，得出该分离株对氟康唑、两性霉素B、伏立康唑、米卡芬净和卡伯芬净敏感。我们实验室采用相同的方法，使用ATB Fungus 3(bioMérieux)进行抗真菌药敏试验，同样根据近平滑假丝酵母菌的CLSI断点标准[5]，得到该长孢洛德酵母菌对两性霉素B、氟康唑、伊曲康唑、伏立康唑均敏感。这与已发表的文章结论是一致的[2,4,11-12]。由于目前长孢洛德酵母菌感染的病例资料太少，尚无法评估棘白菌素类药物(卡泊芬净、米卡芬净、阿尼芬净等)的治疗效果[4]。但其对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复合体(与长孢洛德酵母菌密切相关)的体外活性较低，目前美国传染病协会指南仍然支持用棘白菌素(卡泊芬净)治疗近平滑假丝酵母菌所致念珠菌血症[14]。令人遗憾的是，本病例患者状态极差，家属主动放弃治疗要求出院，临床大夫并未来得及对长孢洛德酵母菌感染进行对应治疗。

综上所述，长孢洛德酵母菌是一种罕见的酵母菌，仅有少数国家报道感染人的病例。该菌与近平滑假丝酵母菌复合体密切相关，实验室常规的生化鉴定法无法将两者区分。错误的鉴定可能使长孢洛德酵母菌引起感染的能力被低估。已有研究发现MALDI-TOF质谱技术能够准确鉴定长孢洛德酵母菌，为临床进一步精准治疗提供保障。但目前尚不清楚引起长孢洛德酵母菌感染的危险因素，也没有临床用药指南做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