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
2022-05-27沧浪笙
沧浪笙 本名杨海波,1998年生,云南武定人。大理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作品散见于《飞天》《滇池》《青春》等刊物。曾获第8届邯郸大学生诗歌奖。
暮 春
樱花挂着露珠,在阳光中摇曳。我站在树下,草叶上散发着泥土的味道,天边一弯浅月身披蓝纱,这是一个季节最后的诉说。
过路人踏着慵懒的步伐,遮阳伞下是一张又一张紧挨着的年轻面孔。终有一天,他们会忘记身旁的这张脸。像阳光到过的地方,每寸土地上,一半是明亮,一半是阴影。
过去,像流淌的河。时而,我撑船而行,河面风浪四起。时而,我就坐在河心,煨一壶月光痛饮。我的母亲会在梦里呼唤我,告诉她出了远门的孩子——夏天,就要来了。
大理的夏天
我在树阴下看到的阳光长出了轻盈的羽翼,像蝴蝶泉边涌来的蝴蝶,它曾让金花阿妹把心事都绣在了荷包上。怕什么呢?一年以后,阿鹏会骑着骏马来到苍山下。
绿阴渐浓,夏天的热浪袭来,蒲公英就飞走了。我曾在梦里追着蒲公英走,这是一条走了很久也没有尽头的路。路上荒无人烟。我还在寻找,想乘着风,在一片叶上停留,去倾听美好的故事。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来去,从来都像一片夏天的叶。
暮晚记
竹林中鸟鸣欢悦,暮色笼罩着散落的人群,我倚着窗,天上的云朵像我深爱的日子,无比宁静。
哦,我可以把心安在此处,别的地方都有人去了。
我坐在草地上,山下的洱海蓝汪汪。在眼前的辽阔中,我想到夜晚睡在湖底的月亮,她醒来后,踏着轻柔的步子,向苍山走来。雪被照得明亮。夜的幽暗呢?不过,现在是暮晚,我们向更深处走去。高原的缝隙中,渐次绽放出月亮花,像我们青春的岁月,深悲,也深爱。
記忆中的土地
儿时,我常漫步在田间地头。草木长青,像不老的四季,流淌在我恬静的童年时光。那时,土地上种满了香蕉树,我喜欢坐在这片绿色的海洋中听鸟鸣,沉醉在美妙的音响中,忘了回归。
田埂边生长着粗壮的攀枝花树,像生长在记忆中的根。我喜欢在炊烟袅袅的傍晚,坐在树下休憩。等月亮爬上树梢,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沿着光亮的方向,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回归。清甜的味道在异乡的残梦中飘逸。循着风的足迹,我找到了梦中的落花,而梦,本身就成了远逝的风景。
心 锁
锁上了,再也无人能打开。
手心里的钥匙早已下落不明,我也不想去找了。若是,在某一天有人捡到我丢失的钥匙,他会明白还不回去了。不必轻叹,每个人都会有一把锁,专门用来锁自己的心。原谅吧,成长是一段艰辛的旅途,我的锁也渐添了年岁。该遇见的,都遇见了,不过都留下了匆匆背影,我忽然想抱着自己大哭一场,并非怀恋的悲伤。
锁,它是住在心里的知己,沉默是永远的回应。黄昏时,我用右手抓着左手,背靠一棵柳树,忘记自己的名字。
在天鹅湖边
看书,阳光晕染纸页,光影落在心弦上,弹奏出间断的旋律。雪在山顶消融,从风中捎来离开的口信。万物终有时。柳条在头顶上荡漾出春天的明媚,我不能再想象转身后萧条的一生。
回到内心。几只黑天鹅在湖中嬉戏,它们为了快乐而活得快乐。它们把头埋进水中,又抬起来,乐此不疲。
脚掌画出水纹,一次简单的救赎,把时间还给了自由。
流水中交织的动与静,在一片光下,给岁月刻上深灰色的皱纹。从指尖滑落的阳光,回到了时光深处。
春天的出走
樱花含苞。时间从枝头滴落,我从树下走过,掌心里已放不下断裂的记忆。地上都是掉落的时间,只要我一踩上去,脑海就会延伸出三月的傍晚。
蜂蝶各自赶来,在花蕊中相遇,酝酿出四季的恋语,它们都想在这多待会儿。匆匆,落叶有了风的轻柔,最后归于尘土。归宿,缘是因果的镌刻。低头间,我看见微小的自己,如一枚落叶在人世行走。过往,枯萎的树桩,一封潮湿的信件藏在树缝中。
回忆,困住一个沉溺于春天的人,她需要重新把自己寄给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