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开梨花落
2022-05-27韦世平
时光不言,岁月无声,时序进入三月,又是一年芳草绿,又是一季梨花白。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夜之间,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漫山遍野絮如雪”,放眼望去,一望无际,一片雪白,似雪非雪更胜雪,白得耀眼,白得纯洁,白得无瑕,无声无息铺满世界,颇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不禁想起“三月梨花带雨开,泪珠夺眶挂香腮。冰清如玉尘埃远,暗许芳心旭日来。优雅含羞言语少,随风低首诉情怀。满园艳色难相顾,专待东君盼采摘”的句子来。
漫步在梨园,尽闻梨花的幽香,倾听花开的声音,观赏花海的澎湃。梨花簇拥枝端,颤动着晶莹的露珠,折射着春日暖阳的光芒,满目都是梨花朴素恬静的笑脸。一朵花和另一朵花,盈盈媚眼,如少女般浅笑嫣然。梨花千姿百态,有的羞涩地打着朵儿,像一颗颗洁白无瑕的小珍珠挂满了枝头;有的已经张开了几片花瓣,像一个个白色的小喇叭,花瓣环抱着细绒花蕊,顶端戴着红彤彤的小帽子,犹如悠闲美丽的“睡美人”;有的已经盛开,雪白的花瓣就像仙女那白色的纱裙,随风飘舞,又像是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远看,宛如一位儒雅书生,轻摇羽扇,潇洒飘逸;近看,又像一位素衣剑客,衣袂飘飘,随风轻舞。微风拂面,缕缕清香沁入心脾,穿透灵魂,如痴如醉,久久不散。许多蜜蜂嗡嗡地忙碌着,它们舒展着轻盈的翅膀,穿上花蕊的衣裳,飞来飞去为春天的景色纵情舞蹈,勾画出一道绝美的画卷,仿佛到了亦真亦幻的人间仙境。闭上眼睛,聆听树与花的缠绵情话,蜂和蝶的劳碌使命,此时我也好像成了一朵圣洁的梨花,开在最普通的位置,等待风吹雨打的考验,等待秋天硕果累累挂满枝头,梦幻而浪漫的场景,怎能不让人神驰,怎能不让人心动,怎能不让人陶醉,又怎能不让人流连忘返。
梨树在我国有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种类及品种较多,自古以来,深受人们喜爱,其素淡的芳姿更是博得诗人的推崇,成为无数文人墨客争相追捧的美花之一,李白的“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白居易的“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苏东坡的“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陆游的“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杜牧的“高枝百舌犹欺鸟,带叶梨花独送春”,元稹的“雨湿轻尘隔院香,玉人初著白衣裳”等等,无不显示着诗人对梨花的热爱。
百花园中,不知还有哪种花可以取代我对梨花的爱?是芳香馥郁的兰花吗,可兰花的香太浓烈了,哪里比得了梨花“沾衣欲飞”的淡雅清香?是灼灼其华的桃花吗,可桃花的美太妖艳了,哪里比得了梨花的清雅脱俗。绽放在枝头的梨花,摇曳在春风之中,虽然不如牡丹雍容华贵,却也傲骨坦然,清爽淳朴;虽然不胜樱花丰腴香醉,却也纯真淡雅,让人爱怜;虽不比玫瑰的艳丽,更不比郁金香的神秘经纶,却一朵朵的俏美纤秀,它淡而不俗,美而不娇,秀而不媚,洁而不骄,倩而不俗,无饰无华。较之樱花的娇贵,桃花的妩媚,梨花所呈现的灿烂是质朴的,是单纯的,如雪一般晶莹,似玉一样纯洁。梨花是奇伟的,她冰身玉肤,凝脂欲滴,妩媚多姿,是美的化身,是刚和柔的高度统一。
有人喜歡梨花的清新,有人喜欢梨花的纯洁无瑕,而我更喜欢它的高雅,特别是那种不与繁花争媚眼的清高和一树梨花细雨中的淡雅。我最喜欢满树梨花开,这白色的花是圣洁的花,这白色的花是思念的花,这白色的花是追忆的花,这白色的花是明媚的花,这白色的花是忧伤的花。梨花,不与桃李争艳,不与樱红争宠,天高地阔,岿然自生,在春秋代谢中轮转绽放与凋零,即使寂寞,也乐在其中,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从来不改变初衷,永远无怨无悔。
花开终有时,花落亦无声。清明过后,风过阡陌,满树的白色花瓣纷纷扬扬飞舞着,一瓣一瓣地飘落,白得触目惊心,我分明听到那一瓣瓣落花的叹息,那些纷飞的花瓣,犹如轻盈的白蝴蝶从空中扑向大地,诉说着一场又一场的别离,是那样的无心,又是那样的有意,命定的缘分不可抗拒啊。繁花无尽,落花如雨,花开洁白,花落缥缈,尘世喧嚣,浮生嘈杂,梨花且开且落,我想伸手将这匆匆的时光挽留,让它永远停留在这春深处,然而,这可是痴心妄想啊。我知道,梨花,从繁花满枝到落英缤纷也就寥寥数日,它们摆脱不了“花无百日红”的自然规律。梨花,尽管会在一场春雨过后,空留满地的花瓣,但在属于自己的花季,它开得皎白夺目,洒脱飘逸,纯情绝美,给人留下了美好而永恒的回忆。花开花谢都是生命的过程,只是这个过程极其短暂,短暂的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欣赏它的美便凋零了。我想,倘若不曾花开花落,生活是否会因此缺少许多的温馨与浪漫呢?因为有了花的绽放,春天才更加迷人;因为有了花的飘落,大地的色彩才更加斑斓。当繁花落尽,不必悲伤,花开花落都是花季的一个过程,笑看花开是一种欣喜,静赏花落是一种内心宁静的回归。人们都在欣赏盛开的花朵,可当花落之时又有谁人知?谁人怜? 梨花,每年绽放在这烂漫的季节,每年又凋谢在这烂漫的季节,在春风里盛开,在春风里凋零。梨花,是你把人生的苍白,演绎得如此绘声绘色啊。我知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待到漫山幽尽时,便是果香挂枝头。
春雨霏霏,泪光点点,都说梨花带雨最动人,可是又有多少人懂得“玉容寂寞泪阑干”的凄然,纵然芳华占尽,终究香消玉陨,痴情也挽留不住春风的离去。“成功的花,人们只惊羡她现身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花开无语,却总能赢得人们的赞赏,然而,人们却忽略了它为了一刹的绽放所经历的苦难。每个人都是一朵花,亦会经历“花开花落”,在人生的荣耀时刻留下的灿烂笑容和喜悦泪水是历经苦难、收获时的幸福。不同的是,凡是取得成功的人,不会觉得自己取得了什么成就而洋洋自得,因为在历经千百次失败和不懈努力换来的成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花开花落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事,是季节的更替,是岁月的轮回,大自然的阳光雨露使然。其实,花就是花,它注定照样开,它注定照样落。流水知音,惜花惜人,人生无不如此。花如人,人如花,人的命运大抵也是如此。站在时光里,方知这美丽的人间从来都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人,我们只是路过而已。世间的万物没有一样是你我的,来的时候什么都不带便来了,去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无论你曾经在这世上拥有过什么,回去的时候都得一一归还,最后化为空无。
梨花如果害怕凋落,那么它永远不能盛开。人如果害怕黑暗,就永远没有光明。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凋零是为了下一次更绚丽的绽放。也许在你还为之伤感之时,别人已经开始为下一个春天准备行囊了。花开是风景,花落亦是风景。花开无言,花落无语。人生漫长,有花开,就有花落,开开落落,起起伏伏,成就了多彩的人生!没有哪朵花能够拥有整个春天,但每朵花都有自己的芬芳;没有哪个人能拥有整个世界,但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骄傲。 世间的繁华,也终会在热闹之后渐渐归于平静。一如我们,从不谙世事的孩童,慢慢被岁月磨去棱角,渐渐变得成熟,淡然,淡定,从容。
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生命是一树花开,花开春暖,花落无声,记得欣赏每一朵花绽放的生命,坦然接受花落离去的无奈。不负时光,珍惜当下,勇敢从容地过好生命中的每一天,快乐才是人生。
【作者简介】韦世平,男,壮族,1976年10月出生于云南广南县,州作协会员,1993年学生时代开始发表作品,散文、小说、评论等数百件作品散见于人民网、新华网、《新华每日电讯》《中国纪检监察报》《云南日报》《边疆文学文艺评论》《云岭先锋》《上海支部生活》《东方剑》《现代领导》《辽宁青年》《民族文汇》《帕米尔》《文山日报》《含笑花》等多种刊物。曾数次获得省、州、县文学征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