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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媒介阅读时代的全民阅读生态体系建设

2022-05-24张文彦武广宇

出版广角 2022年8期
关键词:全民媒介数字化

张文彦?武广宇

【摘要】数字化技术为全民阅读带来了新的际遇与挑战,提升国民跨媒介阅读素养是提升阅读推广质量的路径之一。跨媒介阅读以获取知识、增长智慧为目的,以数字化技术连通传统文字阅读与声音、影像及交互式媒体等多元信息获取方式,是帮助受众实现对内容更自由、更深入、更全面的理解与掌握的新阅读行为。跨媒介阅读有四种主要类别:传统文本的数字化镜像阅读、传统文本的数字化产品阅读、传统文本的数字化再造阅读和数字化原生阅读,以此构成的跨媒介阅读生态体系以及与传统阅读的关联,决定着新的阅读行为是否能在传统阅读中汲取足够的经验和价值。

【关  键  词】跨媒介阅读;全民阅读;阅读生态;阅读推广;有声书

【作者单位】张文彦,青岛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武广宇,青岛大学。

【基金项目】2018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18BXW044)阶段性成果。

【中图分类号】G206;G230 【文献标识码】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2.08.005

我国全民阅读事业起步发展于21世纪,在阅读推广实践中,我们既传承发扬中国阅读文化的优秀传统,也积极引进了世界各国的方法经验,而这些传统或经验,大部分以书籍阅读为重心和目的,这是书籍文化厚重积淀的结果,也因阅读长久的物质环境造就。需要注意的是,中西全民阅读事业崛起的时间差异性,会对阅读推广的对象、方法、理念带来不一样的复杂影响。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全民阅读相关法规政策、大型项目孕育于二战之后,在20世纪90年代走向成熟,阅读推广思路基本是在纸质书籍环境中,通过开展阅读意识启蒙、推进图书资源配置、提高阅读服务专业能力发展起来。我国全民阅读事业在走向壮大之际,就需面对数字化技术所引发的国民阅读环境和行为的双重变化。笔者认为,理解跨媒介阅读,是能够把握这种变化的概念性工具和分析维度,以书籍阅读为基准点,从对比的视角出发,思考跨媒介阅读的外在现象和内在逻辑,是从繁荣阅读生态系统的整体视野出发,寻求提升全民阅读事业效能与质量的思考尝试。

一、从书籍阅读到跨媒介阅读

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全民阅读的理想是现代国家建立后的产物,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迎来相对和平的宝贵时期,各国都在努力发展教育、文化,推动大批自然人口向识字人口再向阅读人口转化,公共阅读服务体系日益发达,出版物生产能力大幅增长,这一切为国民平等享受阅读权利提供了必备条件。但掌握识字能力并不意味能够成为读者尤其是优秀的读者。一方面,多数工人、农民家庭还没有养成阅读习惯,既缺少必要的家庭藏书,也不具备使用公共阅读资源的意识;另一方面,书报刊等出版行业过于追求商业利益,迎合新生读者群体的阅读兴趣和鉴赏水平,大量发行浅显刺激的通俗读物,以“调料丰富”的阅读“速食品”招徕读者。美国、日本漫画产业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阅读人口急剧增加,但大众阅读品味还徘徊于追求幻想、娱乐、轻松、直观的层次——只掌握了初阶的阅读能力,与能够解读博大深刻的阅读文明成果、运用高阶阅读技能实现创造性阅读尚有一定差距。

这些长于娱乐与消遣的轻松阅读,在内容逻辑上与报刊、广播、影视中热闹愉悦的栏目或节目一致。当这些阅读行为主导了大众的阅读时间后,就会导致社会整体阅读能力的下降,书籍的潜能无法发挥,而会被更加诱人的其他媒介所替代。20世纪中叶,霍加特[1]、马尔库塞[2]等学者敏锐地注意到大众阅读的种种症结,而国家层面的密集干预则迟至20世纪晚期——当社会从工业社会向信息社会转型,阅读素养低下、功能性文盲数量众多等社会阅读力不足的问题突显时,就会出现大规模、高投入的各种阅读推广运动。在此期间,专门的全国性阅读推广机构如德国促进阅读基金会(1988年)的成立,国家阅读政策法规如美国的《卓越阅读法》(1998年)、日本的《文字及印刷品文化振兴法》(2005年)、俄罗斯的《国家支持与发展阅读纲要》(2006年)等出台,专项调研有美国的《阅读在危险中》、韩国的国民阅读调查、日本的全国农村阅读调查等。显而易见的是,推动高质量的书籍阅读是这些法规或报告的主要目的。

我国全民阅读事业全面起步晚于以上发达国家,阅读推广中所遇到的矛盾,不仅来自于图书阅读世界中“向上追求”和“向下滑行”的分裂,还有数字化技术所带来的阅读结构和逻辑的变化。我国始于1999年的全国国民阅读调查报告,迄今已发布19次,历次报告发布中最引人瞩目的数据都是图书的阅读率、阅读量和阅读时长等,社会对其关注明显高于报纸、杂志、数字媒介阅读等。2010年第七次全国国民阅读报告中,首次出现了“媒介综合阅读率”,该项数据在其后数年持续显著上涨,不仅缓解了图书阅读数据增长缓慢所引发的社会焦虑,还喻示新的阅读时代已然到来——阅读已经超越了载体限制,走向内容为王的跨媒介时代。

2016年,广泛征求了社会各界意见的《全民阅读“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公布,其指导思想中强调了“将传统阅读与数字阅读相结合”,在具体措施中列入“提高数字化阅读的质量和水平”板块,提出要“全面推进全民阅读的多媒体、多平台融合”。2020年,中宣部印发《關于促进全民阅读工作的意见》,亦强调要提高数字化阅读质量和水平。从全民阅读推广实践看,各类有声书平台、知识付费APP、短视频平台、电商平台、社交媒体等都在积极涌入全民阅读领域,不仅充当阅读活动、阅读信息的积极传播者,还迅速生产以供跨媒介阅读的大量多元产品。

跨媒介阅读是联结传统阅读与数字阅读、纸质载体与多媒体的桥梁,是阅读文明经由物质条件变革而生发的一种新面向,跨媒介阅读的质量决定媒介综合阅读率的含金量。笔者希望将跨媒介阅读作为一种概念工具,以更好地理解数字阅读与传统阅读的关系,探讨高质量促进全民阅读的方法策略。为此,笔者尝试做出如下定义:跨媒介阅读以获取知识、增长智慧为目的,以数字化技术连通传统文字阅读与声音、影像及交互式媒体等多元信息获取方式,是帮助受众实现对内容更为个性化、全面性理解与掌握的新阅读行为。首先,这个定义强调“获取知识、增长智慧”,这与数字媒体所提供的娱乐、应用等其他功能区分开来。其次,该定义突出了“传统文字阅读”。迄今为止,文字阅读仍然是人类阅读世界中的主体,是孕育和锤炼阅读技艺、建构阅读文明的主要方式,在今天跨媒介阅读扮演着“元阅读”的角色,各类数字媒体在文字阅读基础上开发、再造、延伸,从而带来了受众阅读方式选择的多元化。再次,数字技术打通了以书籍为代表的传统文字媒介与多媒介之间互相转换的信道,阅读从“看”这种单维度感知方式,向“听”“触”“闻”以及沉浸式体验等多维度感知方式拓展。最后,跨媒介阅读往往是同一主题阅读行为的集合,通过对同一主题不同形式媒介产品的探索与组合,增进对这一主题更多层次、更加细致、更为全面的理解与享受。

数字文化产业携带文化内容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极大地扩展了文化对社会的渗透度和影响力[3],那么,跨媒介阅读对全民阅读事业所带来的影响,亦可以说是以数字技术打破了传统阅读在物质、时空和认知方面的围墙,赋予阅读更强的社会渗透力和影响力。

二、 跨媒介阅读生态体系的现状

哪些具体的阅读行为可以称之为跨媒介阅读呢?按照上文定义,本文归纳了现有跨媒介阅读的几大主要类型。根据跨媒介阅读的发展现状,笔者以传统纸质文本(以图书为主,报刊等大众化媒介已经实现数字化生产及传播)阅读为基准点,审视其与数字化媒介使用所产生的跨越交织关系,观察其共振交互的结果。这些不同的类型丰富了阅读行为的内涵,推动了传统文本与数字媒介的联结,构成充满生机的跨媒介阅读生态体系。

1.传统文本的数字化镜像阅读

传统文本的数字化镜像阅读主要是指纸质文本经录入、录音、拍摄等数字化技术,将内容以声音、图片、视频、文字等单独或综合的方式储存于数字库中,呈现于载体终端,是一种内容的精准转载,犹如文本在数字化世界中的倒影。

音频分享平台上的有声书阅读即是这类跨媒介阅读的典型。无论是对著作逐字逐句专业或业余的单人朗读,还是多人配音、精心配乐、高成本投入的知名小说广播剧,结果都是尽可能忠实地将原著文字以声音的方式转化,最多只会从便于声音表达与传播考虑而进行细节性加工,同时可以增加音乐、音效等非语言体系的新元素。例如,喜马拉雅联合729声工厂制作的《白夜行》《三体》广播剧,在内容基础上,创作了大量配乐和音效,以增强听众的身临其境感和内容的形象表达力。这种阅读方式可以视为评书、电台广播剧在数字时代的延伸。视频类跨媒介阅读主要有哔哩哔哩等视频平台上的朗读作品,相比于有声书增加了字幕或文字视频。对出生于数字时代的青少年来说,这种看听综合的阅读形式颇受欢迎。此外,电子书、电子阅读器、手机、电脑上海量的书籍篇章,也将内容以模拟纸质文本的面貌呈现。

虽然文本在数字化世界中的投影惟妙惟肖,但其在宏观物理世界中的“肉身”已彻底蜕变为芯片和导线里的数据流,读者的阅读行为也因此发生了深刻变化,可以不受空间、时间、光线等方面的约束,用手机或其他电子设备以看或听的方式领略文本的魅力。

2.传统文本的数字化产品阅读

所谓产品,是指对内容结构进一步加工,不再是模拟,而是提炼、综合、批评、简化或衍生,这种加工主要是在语言系统内进行的。比如得到、三联中读、喜马拉雅、小宇宙、抖音等数字平台上的知识付费或免费产品,由学人、专家或职业讲书人讲解一本书或一种思想,开一次在线读书会或学术讨论会,就某个问题进行对谈,播放北京大学或哈佛大学的专业课程……数字化技术在理论上给予读者加工传统文本并传播的机会,激发了知识众创的热情。

如今,平台已成为用户开展读书会、聆听读书讲座、学习进修的线上学习空间。这种跨媒介阅读行为,不要求确保传统文本格式结构的完整、系统,但仍然强调知识性、专业性、严谨性,因为它们是传统文本阅读、产品生产者智力改造和数字化劳动的共同结晶,也因此产生了新的阅读价值。这种跨媒介阅读形式的出现,有助于打破知识的专业区隔,帮助受众逾越由时间精力、阅读技能、社会身份等方面造成的阅读障碍,寻求终身学习的契机。

3.传统文本的数字化再造阅读

如果说以上两类跨媒介阅读是传统阅读向数字化世界的延伸与型变,第三类跨媒介阅读可谓传统阅读在数字花园中的“转基因”,即传统文本担当“剧本”角色,制作者运用数字化拍摄、编码等技术,以跨媒介叙事的方式将其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动画、3D模型、虚拟现实作品、游戏等媒介形式。之所以称为“转基因”,是因为对比传统文本,这些形式无论在内容还是形式上都发生了较大变化,是在主题之下的全新演绎。在同一主题下开展的阅读行为,传统文本是母体,媒介新产品是子体,二者密切联系又迥然不同。

这种再造是一种充满创造力的阅读活动,相较于前两种跨媒介阅读,往往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和专业技术保障。被誉为美国科幻圣经的小说巨作《沙丘》,因为内容宏大、思想深邃、人物众多,导演必须配置阵容强大的专业人才分头完成配乐、视觉设计、表演、剪辑制作等工作。导演对文本的阅读理解是这个庞大工作群体的精神黏合剂,并以这种阅读体验唤醒资本的关注和受众的期待。从这个意义上看,《沙丘》的电影拍摄,可以视为由导演主导的一场浩大的读书会,从工作人员到广大受众,使其内容超越传统的私人化、小群体阅读,实现集体共读。如果大家体验过《魔戒》《哈利·波特》《流浪地球》等书籍的文字魅力和观影的震撼感受,就能充分体会这种跨媒介阅读所特有的多重美妙。

当然,平台上还有众多小成本的优秀制作,比如哔哩哔哩上播放量高达895.3万人次(截至2022年4月27日)的“烧脑短片”《柏拉图Plato》,在不到8分鐘的时间中以黑白动画的方式演绎了柏拉图《理想国》的“洞穴寓言”;另一则影视剪辑配音作品《红楼梦ring ring ring》,通过巧妙剪辑,配以流行音乐,让未读过《红楼梦》的青少年也能体会林黛玉的语言风格和性格,两分多钟的短片播放量高达950.7万人次。这种跨媒介阅读方式,是在传统阅读基础上的再造与解放,赋予了主题新能量与新活力,让受众通过更多元、门槛更低、更有兴趣的方式体会传统文本的意义。

4.数字化原生阅读

数字化原生阅读是阅读世界的新家族,其阅读对象是原生于数字化网络世界并具有阅读价值的内容。早先的数字化原生阅读内容有网络文学、科普动画、可视化图表等,现在类型更为多元,如快手新近提到的“泛知识”概念。2022年4月,快手大数据研究院发布《2022快手泛知识内容生态报告》,将泛知识视为包括常识、专业解答、生活知识的阅读类型。这类知识或经验在古代生活中往往以口耳相传、师徒相承的方式传播,经由现代出版业的加工,成为菜谱、生活百科知识大全、地图等生活实用类书籍。在数字化世界中以原生阅读内容的面貌出现,意味着这类信息知识不再需要文字抽象化表达,可以直接由语言、动作、绘图转化为数字产品,让受众以更直观的方式阅读。这类内容要么专业色彩不浓厚,要么需要亲身实践。或许某一天,我们再也不需要为教会一门技术而编写教科书,只需直接将学生带入虚拟世界中训练操作,就能更加高效地完成教学目标。数字化原生阅读省却了中间环节,降低了学习成本,拉近了彼此精神和经验之间的距离。

三、跨媒介阅读与全民阅读高质量发展

跨媒介阅读如何在全民阅读中发挥积极作用,需要承袭传统阅读丰富的内涵与追逐的价值,需要通过数字技术实现对传统阅读缺陷的超越——这是确保跨媒介阅读创造力的基石,是在数字化世界中与娱乐化、庸俗化、浅薄化信息争夺读者时间的砝码,是继承全民阅读既有成就并为未来注入新活力的源泉,是预防人工智能取代人类智能、促进人工智能和人类智能建立共同体的智慧训练,从而帮助人类在跨越媒介实现文明的迁徙。因此,跨媒介阅读的研究与应用应以建立繁荣健康的全民阅读生态体系为目标,让国民在妙趣横生的阅读中找到符合自己生理特征、心理需求、生活节奏、家庭条件和个体兴趣的阅读方式,获取同主题下卓越的思想与知识。对此,笔者建议从以下方面促进跨媒介阅读素养的提升。

1.打通阅读层级,增进读者多元阅读选择

从传统阅读的视角去看跨媒介阅读,传统文本有了更多抵达读者的机会;从跨媒介阅读的角度去理解传统阅读,传统阅读则获得了“元阅读”地位。传统文本必须经由具备一定阅读素养的读者阅读,才能实现阅读的“转译”,即把对文本的理解通过数字化技术转化为其他媒介产品,从而激发其他受众在“元阅读”之后的二级阅读、三级阅读乃至更多层级阅读的兴趣。阅读层级越高,受众就会离原始文本越远,但跨媒介阅读对阅读这种文化技艺的内涵和目的的继承,将保证主题和意义在转化传播过程中具有连续性,让“元阅读”层级外的受众都有可能因兴趣而顺着主题线索穿越层级,成为其他层级乃至“元阅读”的读者。从应用层面看,跨媒介阅读产品应增强原始文本的存在感与标识化,使其成为媒体跨越的路标,同时利用超链接技术在同主题媒介产品中设置信息明确、方便快捷的链接通道,帮助读者在不同层级中跳跃,找到自己最期待、最适应的阅读方式。

2.改进算法推荐,提升跨媒介阅读专业能力

算法推荐令人诟病的原因,是频繁推荐低质量重复性媒介产品。平台应在用户允许的情况下,根据用户的阅读喜好作出同主题、多类型产品的精品推荐规则,并为用户提供提升跨媒介阅读技巧和能力的建议。比如,在各平台经常发布的用户阅读报告的基础上,为其提供提升阅读能力的个性化、专业化方案。各类平台就优质产品对接其他平台上的同主题优质产品以及优秀的图書版本,为用户形成跨媒介阅读的精品矩阵。尤其建议相关部门或平台关注那些小而美的跨媒介阅读公众号和订阅号。比如,笔者指导的学生团队正在创建的名为“海上升明‘阅”的海洋文化跨媒介阅读公众号,旨在帮助读者于海量信息中聚合筛选有关海洋文化的优秀内容。公众号设置了“海洋类优秀图书推荐”“海洋类图书讯息概览”“海洋类书目年度推荐榜单”等栏目,以及海洋类优秀影视、游戏推荐两个拓展栏目,为海洋文化爱好者打造信息聚合平台,并提供跨媒介阅读的体验与指导,从观众、玩家中发现和培养更多的阅读者。要实现以上目标,就必须增强平台的跨媒介阅读推广意识和专业技能,这需要政府、学界、企业等研发跨媒介阅读案例库和跨媒介阅读教程,建立跨媒介阅读推广的专业知识体系。

3.从图书阅读出发,培养读者跨媒介阅读素养

人类阅读素养的培育始于童年。从视力、理解力以及肢体配合能力来看,图书都是最适合孩子的读物。从亲子阅读到教师导读,再到独立阅读,孩子需要在成人的引领下逐步亲近阅读、掌握阅读。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才能具有使用数字化媒体的判断力和掌控力。因此,阅读素养的根系仍然需要深植于纸书世界,跨媒介阅读素养亦需要始于图书阅读练习,以纸书阅读素养作为基础。跨媒介阅读的高质量发展,归根结底是要继承传统阅读所具备的丰富内涵,并以数字化技术进行赋能增值。

纸书阅读因表现形式单一、符号体系复杂、注意力投入要求高而产生阅读门槛,甚至给读者造成多种阅读障碍,但恰恰是经过这种艰苦的锻炼才能实现个体阅读的飞跃。在人类历史上,从远古简单、粗糙、短小的文本,到今天篇幅越来越长、内容构造越来越精巧、表达方式越来越多元的文本,人类阅读能力的提升与文化创造力紧密相关,具有足够的阅读水平才能在浩如烟海的文化宝藏中拥有自由选择的能力,才能理解人类文化的多样性和多面向,才能具有安身立命的文化资本。全民阅读的一切努力,也许难以实现人人都具有浓厚的阅读兴趣、具备高超的阅读技能,但能让拥有这种兴趣和能力的人越来越多,也正因如此,跨媒介阅读生态体系才有动员和争取更多读者的价值,成为一个力争向上、充满智慧的生态体系,而不至于沦为一个无意义的碎片化娱乐性生态体系。

跨媒介阅读有许多无法超越、甚至远不及纸质文本阅读的短板,比如无法随时流畅批注,无法离开信号和电力,无法让受众持久地集中注意力……然而,技术在进步,或许有一天我们可以自如地在元宇宙中翻阅一本虚拟之书。从元宇宙、脑机联结、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发展远景看,跨媒介阅读也许只是衔接传统阅读与数字阅读一段生命周期不长的过渡性产物,但面对这个复杂庞大,于大多数人而言如黑箱一般无法透视的数字文明系统,我们必须在跨媒介阅读的练习中比较传统与未来,思考阅读外在形式和内在价值的变与不变,这是人类阅读精神的实验场和训练场,是我们实现和抵达恢宏阅读文明的必经通道。正如科幻著作《沙丘》中所说的那样:愿你随我走过金色通道的那一天,不再是随乐起舞的幼童。

|参考文献|

[1] 理查德·霍加特. 识字的用途[M]. 阎嘉,译. 北京: 商务印书馆,2020.

[2] 赫伯特·马尔库塞. 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M]. 刘继,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3] 江小涓. 数字时代的技术与文化[J]. 中国社会科学,2021(8):4-34+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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