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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的倒霉女友:一场“抗白”逆旅铺垫浪漫

2022-05-23真妍

知音·下半月 2022年5期
关键词:歌儿女友

真妍

山东小伙范玉贞觉得,歌儿小姐姐——准确地说是梁歌女士,她可真够倒霉的。当然,如果2019年9月24日那天,他和她没有相遇,他们的人生肯定都不是今天的样子……

在哪个山头唱哪首歌:大龄女成“倒霉女友”

“你走,你快走,我不想看到你!”2020年2月28日,河南省郑州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范玉贞气势汹汹地赶歌儿走。歌儿偏不,腿长在她身上,走不走由不得范玉贞。

歌儿1990年生于河南省南阳市一个普通家庭,大学毕业后在郑州一家企业上班。那几年,歌儿尽情享受着单身的自由惬意,一不留神就成了大龄女,父母急得一再催她相亲。这不,2019年9月,相亲男范玉贞上线了。

范玉贞老家在山东省德州市农村,比歌儿小两岁,当时在郑州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

9月24日晚上,他们在一家饭店见面了,见范玉贞阳光帅气,能说会道,歌儿心中犹如小鹿乱撞。对的人总会相互吸引,范玉贞也对漂亮、大方的歌儿一见钟情,在得知自己竟是她的初恋后,他更是偷着乐。

几次交往下来,两人相见恨晚,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自此,范玉贞亲昵地叫她“歌儿”,歌儿也甜甜地叫他“范老师”。范玉贞一下班就来找歌儿吃饭,一到周末,两人就约着到处浪。随着爱情的小宇宙不断升温,他们见了家长,双飞泰国体验甜蜜浪漫的异国之旅,婚期也定在了2020年五一。

最美的,是他们在买婚房那天,签完合同,两人手牵手跑到已建好的新房里,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论该如何设计、如何装修,以及将来这个家里会发生的一幕幕幸福画面,欢乐的笑声不绝于耳。

天意弄人,2020年2月,两人筹备婚礼期间,范玉贞感冒了。歌儿要他多注意身体,他笑称感冒是家常便饭。

范玉贞告诉歌儿,刚参加工作那几年,他仗着年轻,天天加班熬夜吃外卖,经常只睡三四个小时。结果身体跟他闹意见,2015年,他先是在体检时被查出脾大,之后就经常流鼻血,一到冬天就跟感冒打游击战。“有你这么不要命的吗?”歌儿急了,“你得跟我保证,今后不许再糟蹋身体了。”“遵命!我的宝!”范玉贞调皮地答应道。歌儿放了他一马。

范玉贞这家伙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仍坚持上课。2020年2月26日,歌儿忍无可忍,揪着已持续发烧5天的他来到医院。

两天后,范玉贞被确诊为急性T淋巴细胞白血病,医生称他大概只剩3个月时间!拿着确诊报告,范玉贞无法掩藏内心的绝望,放声大哭,歌儿也忍不住和范玉贞抱头痛哭。稍微平复心情后,抱着歌儿,范玉贞开口了:“好歌儿,对不起,我耽误你了。”他真心替女友叫屈——这个傻姑娘,到30岁才成为人家的初恋,现在恋爱才5个月,就碰上这档子破事,真是太倒霉了!

歌儿眼里噙着泪,脸上写满“不服输”,她抬起下巴,倔强地告诉男友:“范老师,咱先别说‘对不起,你要敢在病魔面前认怂,可别怪我瞧不起你哈!”这话似乎有魔力,范玉贞心底有了斗志。

医生让范玉贞准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治疗费,歌儿没多想,在他确诊后第二天,就卖掉刚买不久的新房。那可是婚房啊,范玉贞愧疚地念叨:“傻瓜,卖了婚房,我们的家没了。”“你才傻呢,我们在哪儿,哪儿就是家。”歌儿拿眼白他,说:“范老师,你给我好好治病,其他的都别担心。”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危难中,范玉贞心里照进了一束光。

自己是独子,范玉贞不忍将病情告诉老家父母,歌儿成了他唯一的依靠。歌儿也化身女超人,立刻请假并以最快速度安排范玉贞化疗。

第一次化疗,范玉贞高烧不退,各种感染和难受,医生们束手无策,他也觉得自己危在旦夕。一次,歌儿被护士叫走,范玉贞默默等待最坏的消息,结果,歌儿笑嘻嘻地走进病房,告诉他:“亲爱的,医生说你挺过这关,我们就可以回家了。”范玉贞不信,歌儿一副“你敢怀疑我的话”的表情,说:“医生说你的化疗效果挺好的,这些不适都是正常现象呢!”范玉贞半信半疑。“嗯,嗯!”歌儿点头如捣蒜。

范玉贞不知道的是,医生刚刚下了第二次病危通知,委婉地建议歌儿放弃对他的治疗,歌儿在走廊尽头哭了好一会,才强颜欢笑走进病房。

这段时间,得知范玉贞的病情,为了女儿的幸福,歌儿的父母也狠下心,要女儿离开范玉贞。歌儿死活不肯,说:“如果我走了,他可能就放弃治疗了!我要做他的精神支柱,做他的主心骨,要监督他。”随后,她不顾父母心疼,继续留在医院照顾范玉贞。

每天,她衣不解带地守在范玉贞身边,用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颈部,给他物理降温;他出汗后,她不厌其烦地为他擦洗身体、换衣服……倒霉的是,即便她再辛苦,也没为范玉贞换来好的疗效,他身体的各项指标仍在不断下降,徘徊在死亡边缘。

痛苦中,范玉贞好几次想放弃治疗,动不动就要和歌儿分手,本文开头时的情景就是其中的一次。歌儿也不是谁能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凭啥由他范玉贞说了算?她发飙了,说:“范老师,如果陪你抗击白血病是一场长征,那我必须陪你走完!但你要是把我踹了,我指定跟你没完!”范玉贞没见过歌儿发火,乖乖缴械投降,坚强地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生命高于一切:“百万宝宝”重获新生

范玉贞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这才告诉老家父母实情。歌儿打听到北京的医院治疗水平高,要他去北京治疗。听说去北京要准备50万,范玉贞不干,歌儿却站出来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我找朋友们借。”范玉贞父母也竭尽全力,为儿子筹措救命钱。

在父母和歌儿的共同努力下,范玉贞得以转到北京协和医院治疗。为做好范玉贞的全职陪护,歌儿辞去了工作,在协和医院附近租了房。看完范玉贞的检查结果后,医生说:“你的这个类型是最难治的,但我们就是擅长治疗难治的病,你可以通过骨髓移植来治疗。”歌儿和范玉贞心中升腾起希望。

2020年7月7日,范玉贞53岁的父亲将捐献骨髓,让儿子做移植手术。移植前,医生明确告诉范玉贞和歌儿,说范玉贞移植后不能生育了。身为独生子的范玉贞当场飙泪,对歌儿,他更是愧疚。

左思右想后,范玉贞又狠心下了“逐客令”:“歌儿,趁早走吧,找个好男人,做你孩子的妈妈,离我这个倒霉蛋越远越好!”这算啥话?歌儿不管,说:“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在。”范玉贞眼圈红了。

歌儿假装没看见,俏皮地搂着他的脖子,给他打气说:“咱俩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葫芦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上啊!”范玉贞“噗嗤”一声笑了,他们还没结婚呢,这个傻瓜就赖上他了,就冲她这份傻劲儿,他必须加油!

哪怕女友再倒霉,死神也斗不过爱神。在歌儿的陪伴鼓励下,范玉贞移植手术成功,顺利度过了危险期。因范玉贞在郑州住院花了近20万,在北京前两个月的治疗及这次移植又花掉60万左右,加上平时的检查及生活开支,总费用花了近100万,歌儿就开玩笑地叫他“百万宝宝”。范玉贞笑纳新绰号。

想着为自己治病,家里欠下40多万外债,范玉贞经常急得睡不着觉。歌儿担心他的情绪影响身体恢复,打趣说:“范老师,亲戚朋友们借钱给你,不是给你增加压力的哈,您老人家现在金贵,身价百万,急坏了可咋整?必须好好活呀!”范玉贞哭笑不得。仔细一想,可不是吗?女友的话真是大智慧,他是得好好活着,才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想明白后,他开始好好吃饭、睡觉,希望自己尽快康复。

这场大病让范玉贞的抵抗力大不如前,体重从180斤下降到90多斤,变得骨瘦如柴。为了让他长肉,从没做过饭的歌儿天天在网上学做菜,严格遵医嘱每天给他做6餐,看他吃得香,她就在一旁笑。

歌儿也想办法让范玉贞开心。多次化疗,让范玉贞好不容易长出的头发又掉光了,歌儿就把自己带有蝴蝶结的粉色发箍给他戴上,还拉着小蝴蝶结跟他一起拍视频。视频中的他看起来特别可爱,范玉贞的心情也变成粉红色。

住院期间,范玉贞不能出去,歌儿就每天在病房带他锻炼。一次,歌儿用手機放歌:“踮起脚尖提起裙边,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舞步翩翩呼吸浅浅……”伴随着动听的歌声,两人情不自禁地起舞,让病友们很是羡慕。

一次,范玉贞坦言,自己生病后,最后悔的就是当年不该为追求物质条件糟蹋身体,不把健康当回事。为了不让更多人重蹈自己的覆辙,他提议用短视频记录自己抗击白血病的日常,呼吁人们注重健康。“好主意呀!这是宣传正能量的好事呢!”歌儿举双手赞成。于是,范玉贞将自己“抗白”的故事发到抖音上,鼓励人们珍惜生命,更要珍爱爱情。短时间内,该抖音号就收获了近20万粉丝的共鸣。

一次聊天,范玉贞告诉歌儿,说自己喜欢教师这个职业,每次讲课的时候,都是满满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好像自己身上都能发光。歌儿眼珠一转,一个计划在心中萌芽。

2020年教师节那天,歌儿拿出手机,送给范玉贞一份特别的教师节礼物。手机视频里,范玉贞的同事和学生们坐了满满一大教室,笑着对他齐声大喊:“范老师,教师节快乐!早日康复,我们等您回来!”范玉贞泪目,自己的倒霉女友太暖心了……

范玉贞懂得歌儿对他的每一份付出。从他入院到现在,她不是打地铺就是睡折叠椅,已经一年多没有沾过床。住院期间,她每天一睁开眼,就是为他擦洗、涂药、换衣;他是易感人群,每次吃饭,她都要提前消毒餐具,饭后为他做口腔护理,喂他吃药,每天忙得飞起,在他面前却总笑嘻嘻的。这么好的女友世上有几个?病友们都说他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修来这么好的姑娘。范玉贞百感交集,发誓要好好治病,将来和歌儿狠狠地幸福下去。

用“抗白”逆旅铺垫浪漫,往后余生有你足矣

2020年10月,范玉贞从北京出院回到郑州。歌儿提前租好了一室一厅,为防感染,她让男友单独住卧室,自己的卧具从医院折叠床变成客厅沙发。

为了帮范玉贞早日康复,歌儿从“倒霉女友”变身“野蛮女友”。他不按时吃药,不好好吃饭,她怼;他喝水少,睡得晚,她怼;他不坚持锻炼,胡思乱想,她更怼。范玉贞百次被怼也照单全收,天天被“傻女友”怼,他觉得是幸运更是幸福。

家里有个花钱的病号,歌儿一刻也不敢闲着。范玉贞病情好转后,她在租住房附近开了个小化妆品店。只是,一边照顾范玉贞,一边打理店里生意,真的很不易。一天上午,歌儿正在店里忙活,范玉贞打来电话,说自己突然很不舒服,歌儿二话不说,放下手头工作就赶回家。范玉贞说头疼,她立刻给他按摩,之后又给他做了个热灸,他才慢慢好转。

一天凌晨2点多,歌儿被范玉贞喊醒,说冻着了,很难受。歌儿记不清这是第几十次被半夜叫醒,感冒对白血病人来说非同小可,歌儿不敢疏忽,立马烧了一壶热水,服侍他喝下好几杯。庆幸的是,范玉贞出汗了,歌儿也松了一口气。

见歌儿如此辛苦地照顾范玉贞,也有朋友说她傻,歌儿不服,又拿出自己的怼劲说:“这是我花100多万换回来的男朋友,我不心疼他心疼谁?”朋友摇摇头,说她彻底变傻了,歌儿不管,她就是乐意。

每天围着范玉贞转,歌儿像变了个人。以前她爱逛街,爱旅游,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范玉贞生病后,她妆也不化了,手也粗了,几年没给自己买过新衣,去得最多的就是医院和菜场。看到她的变化,范玉贞无比心疼,他逼着自己多吃、多锻炼,希望自己早点康复,早日担负起照顾女友的责任。

2021年9月的一天,看到别人吃榴莲,想着歌儿爱吃却很久很久没吃了,范玉贞偷偷花100元钱给她买了两块。歌儿连连责怪他:“哎呀呀我的天啊!这东西这么贵,还不如给你买两盒药呢!”范玉贞愧疚地说:“亲爱的,以前你至少已经实现了榴莲自由,现在……”眼见范玉贞又要开启自责模式,歌儿打断他说:“范大老师,只要你好好的,我的倒霉时光也铁定会成为过去式。”女友这话说得好,范玉贞赶忙献上榴莲,也一眼瞥见了歌儿脸上的幸福。

10月5日,是范玉贞和歌儿恋爱两周年纪念日。这天,范玉贞特地出门买了一束玫瑰。回到家,歌儿一开门,他就递上花说:“咚咚咚咚,小可爱,恋爱两周年快乐!”“你咋又乱花钱?这都够给你买好几斤排骨了。”“那哪行啊,生活要有仪式感嘛。”说笑间,歌儿接过花,笑得比花还灿烂。当晚,歌儿做了范玉贞最爱吃的猪肉炖粉条,看到他吃完了一大碗饭,她忍不住笑道:“是我做得太好吃了吗?”

歌儿天天让范玉贞吃好喝好,范玉贞的身体也很争气,脸上有肉了,气色慢慢好起来,走路也渐渐能走5公里了,从精神状态上看,不像一个病人。

更让他们高兴的是,范玉贞收到了北京协和医院主治医师发来的邮件,说他之前的检查结果很好,骨髓巨核细胞(血小板的前体细胞)也很多,按照这个进度,他的血小板迟早会涨起来的。

好消息再次传来,2021年12月,范玉贞得知,一个与自己同样病型的病友要做爸爸了,也就是说,他也可能会和歌儿有自己的孩子。“耶耶耶!”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俩人激动得击掌、拥抱!

范玉贞一直坚持和女友拍短视频,在抖音上带给广大粉丝尤其是白血病友满满的正能量,他的经历鼓舞了很多人,尤其是女粉们,也熟知并喜爱上他的“倒霉女友”。如今,随着粉丝量的增多,范玉贞和歌儿开始做直播带货,经济状况比以前好多了。

2022年2月28日,范玉贞从确诊白血病到现在已整整两年,虽然身体还存在一些排异症状,每天要吃十几种药,但他现在已经看得很开。正如歌儿告诉他的,想那么多干吗?与歌儿一起经历过生死,他才知道,幸福就是自己还活着,歌儿还陪着,能与最爱的人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比什么都强。

编辑/涂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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