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X”证书制度下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研究*——以工业机器人技术专业为例

何华国

（厦门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福建 厦门 361002）

2019 年国务院印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简称“职教20条”，方案在职业教育领域提出了七个方面、二十条改革举措，其中在第七条第三点中提出了要启动“1+X”证书制度，提出从发文之日起，要求职业院校启动学历证书加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制度试点，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1+X”证书制度试点，这里的“1”指学历证书，“X”指职业技能等级证书，要求职业院校的学生毕业时在取得职业教育学历证书的同时，也需要取得支撑个人专业发展和多样化发展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1]。

1 “1+X”证书制度是职业教育的制度创新

“1+X”证书中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不同于过去的职业资格证书，它是面向行业和企业招募培训评价机构，与国际先进的标准要求对接职业标准，按照行业和企业的岗位要求所设立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其证书的发放和评价均由所招募的培训评价机构负责。

职业教育的本质是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现代技术的发展对传统的行业和企业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快速出现的新职业使职业资格证书的开发速度已跟不上形势发展的变化，迫切的需要更新证书，对现有的证书制度进行改革，以免现有的职业资格证书覆盖面不够、更新周期长，出现不够用、不好用、跟不上的情况。面向行业企业招募、按照行业企业岗位所开发的技能等级证书（“X”证书）充分体现了职业教育的特点，其证书覆盖的学习内容紧密联系社会、联系行业企业（证书框架如图1）。

图1 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框架

由行业企业开发的“X”证书，借鉴国际国内先进标准、对接实际职业岗位、对接真实工作流程、体现新技术、新工艺、新规范、新要求。“1+X”证书制度作为学校职业教育的培养模式和评价制度，契合当前职业教育倡导的产教融合与校企合作、学校与企业协同育人的原则，契合学校系统化技术技能学习要与行业企业的用人标准的相统一的要求，也契合了学校的自主评价和社会化评价相统一的标准，“1+X”证书制度是职业院校的教育性与社会性的完美结合，增强了职业教育的适应性。

2 “X”证书不仅仅是专业领域的证书

许多教师对“1+X”证书中的“X”证书存在认识上的偏差，片面地认为“1+X”证书制度中的“X”证书仅是简单地对接专业领域的证书。以工业机器人专业为例，其对接的“X”证书有工业机器人操作与运维、工业机器人应用编程、工业机器人装调及工业机器人集成应用4种工业机器人专业领域内的证书，所以就不需要、也不能对接其他的诸如职场拓展、生涯规划指导、实用英语交际等非工业机器人学习领域的证书，职业教育培养的仅仅是面向某一个岗位、高度专业化的人才，这种看法其实是曲解了“1+X”证书制度。

“1+X”证书制度是国家在职业教育政策顶层设计上的一个重大创新，是学历证书跟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融合平台[2]，“1+X”证书制度旨在通过“X”证书引导职业院校在精进学生专业技术技能之余还能够拓宽学生在专业技术技能之外的学习领域，而非缩小学生的学习领域，其框架如图2所示。这就要求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一方面必须与行业企业发展不脱节，服务于国家和区域经济发展，另一方面还要服务于学生的未来发展，满足学生多元化、多样化发展需求，既要服务社会，还要服务于未来、服务于发展。

图2 “1+X”证书框架

3 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亟待改革

人才培养模式是用一定的过程和方式，如教学内容或课程、管理制度、评估制度等教学方式和方法完成既定的教学内容，达成事先设定的培养目标和人才规格。以往，部分职业院校的人才培养课程极不稳定，常常随意修订，每年甚至每学期都因实验实训条件、师资力量、专业调整设置、政策变化对课程设置、学时安排、实验实训等进行频繁修改调整，给人才培养方案的权威性和严肃性带来极大冲击，使得教学活动紊乱、职业院校培养出来的人才规格忽高忽低，职业教育在社会的口碑和形象不佳、认可度不高、缺乏吸引力。

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有别于普通教育和高等教育，其具有面向就业、面向未来、重视实践、跨界融合等特点。人才培养模式的载体是人才培养方案，不可随意修订，要在先进的教育理论和思想指导下，对接行业企业的需求和发展趋势，按照行业企业所需人才的规格和要求，设置以相对稳定的课程体系、教学内容、制度规范和评价方式并组织实施教学活动。这里的相对稳定，是指一旦实施人才培养方案，则不可以朝令夕改。

职业教育的类型特色决定了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方案必须紧跟产业发展趋势和行业人才需求，职业院校需要组织教师不定期到学校开设专业所属的行业企业进行调研，跟踪毕业生就业创业情况。精准开展对在校生的学情调研，根据国家和区域产业经济发展需要和行业企业人才需求，确定专业面向的职业岗位（群）所需要的知识、能力和素质，及时、谨慎修订专业人才培养方案并实施。

专业人才培养方案是职业院校人才培养的总依据，是党和国家对职业教育为谁培养人、培养什么规格的人的总要求，是职业院校组织开展教学活动、安排教学任务的规范性文件，是实施专业人才培养和开展质量评价的基本依据[3]。要求职业院校在制订人才培养方案时要明确培养目标，规范设置所开设的课程，开足开够学时并强化职业教育的实践属性，严格毕业要求、落实书证融通以及加强分类指导等。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方案框架如图3所示，强调立德树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务，要求职业院校积极参与实施“1+X”证书制度，及时修订专业人才培养方案，在实施学历教育的同时，将“X”证书，即职业技能等级证书中的相关内容及要求有机融入学校教学，促进书证融通。

图3 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方案框架

4 对接“1+X”证书的人才培养模式改革

职业院校要积极参与实施“1+X”证书制度，推动职业教育学历教育内容与职业技能等级标准的对接融合及“岗课赛证”融合，以下以工业机器人技术专业为例阐述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

4.1 对接“1+X”证书拓宽学习领域

对接“1+X”证书，并不是仅仅对接专业领域中专业的证书或是某一家培训评价组织的证书，而是应该在全面了解学生的学业基础和发展诉求，深入调研区域产业和经济发展并密切关注其变化情况的基础上确定人才培养方案，确定需要重点关注的学习领域、证书类型。“1+X”证书制度的本意就是要培养复合型、创新型的人才，这就意味着培养的不单单是对接行业企业的专门化的人才，而是希望职业教育的学生能够拓宽学历职业教育的学习范围。

目前，工业机器人专业领域中的“X”证书有北京华航唯实机器人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制定的工业机器人集成应用证书、沈阳新松机器人自动化股份有限公司制定的工业机器人装调证书、北京赛育达科教有限责任公司制定的工业机器人应用编程证书、北京新奥时代科技有限责任公司制定的工业机器人操作与运维证书，这些证书均有诸如ABB工业机器人、新松机器人、奔驰汽车、埃夫特工业机器人等行业巨头深度参与职业技能标准制定，从证书的类型和领域看，既有面向生产现场的操作、运维、装调，也有面向工艺编制的应用编程，还有应用解决方案的系统集成。

“X”证书不单是一家评价机构的证书，也不是一两门课程就能够囊括所有内容，“X”证书拓宽了目前学生的学习领域，要求在人才培养模式当中不仅学习单一的品牌的机器人、单一岗位的工作技能。它要求学校对接学生实际学情，对接学生发展诉求，对接国家和区域经济发展需求，要求学生学习更宽口径、更广泛的技术技能。这就需要在课程架构当中除了安排基于专业技术技能培养的课程，还要安排培养学生终身学习能力、终身发展的课程体系及内容。

4.2 对接“1+X”证书确定专业教学内容

据CRIA（中国机器人产业联盟网）与IFR（国际机器人联合会）统计，自2013年起，中国工业机器人市场销量连续8年位居世界首位，多关节工业机器人在中国市场中的销量位居各类型工业机器人首位。在国内应用领域中，搬运、上下料、焊接加工、装配和涂层的机器人需求在市场中排名前五位，从应用行业角度，自2018年起，电气电子设备、器材制造、汽车制造业、食品制造业是工业机器人应用的重要行业。工业机器人的大规模的普及推动了传统工业向智能化生产转变，带来了大量的就业岗位和就业机会，对技术技能人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通过调研走访搬运、上下料、焊接、装配、涂层等工业机器人典型应用领域的行业企业得知，除去升学、脱离机器人行业的毕业生，约90%的受过职业教育的工业机器人专业从业者集中在工业机器人的基层生产现场，从事生产现场的安装、调试、使用、维修维护以及行业系统集成等工作。对用人岗位和岗位需求进行分析，可将人才类型的岗位分为白领、灰领和蓝领，职业教育所培养的工业机器人人才主要集中在蓝领和灰领工作岗位，即一线生产操作、维护维修和售前售后营销体系中，这些工作和岗位对应的专业领域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有工业机器人操作与运维、工业机器人应用编程、工业机器人装调及工业机器人集成应用等。

上述需求要求职业教育工业机器人技术专业的教学要全面夯实基础，在机械、电工电子、计算机等基础课程上打好根基的基础上，根据技能等级证书的要求进行典型应用和真实工作任务的训练，让学生了解为什么、知道是什么、掌握怎么做，既懂原理又清楚过程，还有实际动手操作的能力。

根据国家职业教育教学标准要求和职业院校学生基本学情，对接工业机器人岗位标准和要求、工业机器人“1+X”证书要求等修订人才培养方案，制订专业教学标准，重组课程体系，重设教学目标，优化课程结构和教学内容及实践教学体系（图4），将工业机器人生产或应用领域的真实工作项目、工作任务和工作流程等直接体现在实训教学内容中、职业技能竞赛中，将所涉及的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内容有机融入日常教育教学，实现专业教学与工作任务、技能竞赛契合互动[4]。

图4 对接“1+X”证书的专业技能课课程结构

通过进一步挖掘教学内容，在专业度和广度上下功夫，体现工业机器人行业和相关产业发展新趋势、新业态、新模式，体现专业升级和数字化改造[5]。同时精准分析职业院校学生学情，紧扣专业，将主旋律、正能量的课程思政内容转化为学生可体验、能体会、有共鸣的精彩案例，以生动活泼的形式，潜移默化地融入在日常教学、实验实训、顶岗实习等教学活动中，实现润物无声的育人效果。

职业教育是培养技术技能人才的主阵地，这就要求职业院校要主动去联系行业企业获取行业企业的需求信息，把行业企业的需求确凿无误地体现在人才培养方案中、培养过程中，围绕生产实际和岗位要求构建课程体系，应注重课程体系基础性，采用源于行业企业生产或服务的真实项目真实案例、真实情景等实施行动导向教学，在情景中学习、实践中探究、在活动中建构，通过将源于真实的、一线的案例以及典型产品或服务为载体的典型工作任务转化为教学任务，组织基于工作过程的教学内容和学习活动，促进教学目标的达成。要反对过早、范围狭窄的专门化训练，要及时追踪行业企业的前沿，更新课程体系和教学内容，开展跨学科的课程和训练，培养创新型、复合型的技术技能人才。

4.3 以“1+X”证书为抓手促进产教融合

职业教育是面向就业的教育，长期以来，由于校企信息不对称造成供需失衡。企业运作多是基于谋求经济利益，多数校企合作中企业的诉求则基于企业的营利性，即人才的需求和经济上的盈利，对人才培养的积极性不高，但是对职业院校来说则迫切需要改变人才培养过程中企业缺位的问题。

“1+X”证书制度面向社会招募、遴选培训评价机构，培训评价组织提交材料佐证自己所开发的职业技能证书设立的必要性，是行业企业所需且经过一段时间的检验、得到了社会的认可，通过遴选后进入目录清单，即可自主开展考核发证。对于合格的行业企业培训评价组织，在职业教育领域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教育权和治理权，可以根据自己专业的领域、行业的岗位要求、发展趋势更新培训评价内容。同时，通过对培训评价组织进行动态考核，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优胜劣汰，职业技能等级标准的不断更新，这就激励培训评价组织要积极开展与职业院校的合作，参与到学校的人才培养过程中，将企业员工的招聘和培训前置到学校，从而使证书被用人单位、职业院校和学生认可，引导职业院校为行业企业培养所需人才，解决人才供给不足的矛盾，节约企业员工培养的时间和经济成本。

“1+X”证书的多维性、评价的导向性也要求职业院校要积极主动地开展校企共建和产教融合、要求职业院校的教师进一步提高理论水平和实践能力，为培养复合型的人才打造基础。要求学校主动联系培训评价组织，对接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加强教材的开发和课程的论证，将其课程内容与生产过程、与产业发展无缝对接，引导学生重塑知识结构。培训评价组织积极参与到职业院校的人才培训过程中进一步完善了目前职业院校单一的评价体系，多方参与人才培养方案的制定与评价有助于建立起以目标为导向人才评价模式，建立起以行业企业的需求、社会的需求和学生个人发展诉求相统一的多元评价体系，实现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推动产教深度融合和复合型专业技术技能人才的培养，凸显职业教育的办学特色，促进学历教育和非学历教育的融合（图5）。

图5 “1+X”证书促进产教融合

“X”证书的遴选结果表明，在目前列入目录清单的工业机器人“1+X”证书培训评价组织中，如ABB、发那科、安川、新松、埃夫特、汇博、广州数控、华中数控等95%以上的培训评价组织为所在行业的巨头，在所处的行业中具有绝对的话语权，引领了行业的发展，其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其行业的标准。通过“1+X”证书制度的实施，吸引了一大批行业企业的龙头参与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在国家层面，国家出台了一系列的诸如“建设产教融合型企业实施办法”等对于企业利好的政策，给予积极参与产教融合的企业一系列的“金融+财政+土地+信用”的经济和荣誉奖励，吸引到更多的企业深度参与到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中，改变了过去职业院校在人才培养过程中“校热企不热”“剃头担子一头热”等尴尬局面，如ABB就专门成立了校企合作部门，负责校企合作、产教融合，通过捐赠软件、开发课程与教材、开展培训与考证等与全国的绝大部分职业院校建立起紧密的合作关系。

“1+X”证书制度有助于推动行业企业、学校和行政主管部门共同发力，共同制订人才培养方案，共同参与人才培养过程，共同收获育人成果，既补齐职业教育高质量育人的短板，也补齐行业企业用工难、费用高的短板，是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的重要路径。

5 结语

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要从党和国家事业发展需要出发，服务于国家战略和区域经济发展、个人未来发展和科学技术发展，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改革要紧紧围绕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凸显职业教育类型特色。将“1+X”证书制度所要求的综合素质、创新精神融入课程体系，对接行业企业、将最新的岗位要求融入教学内容，不仅仅着力于提高学生的专业技术技能、塑造正确的情感态度与价值观，还培养学生面向发展、面向未来、交流协作以及终身学习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