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累加理论视角下全民开跳某综艺主题曲现象的成因分析

【摘要】2020年6月1日，芒果TV推出的女团成长综艺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正式上线，自开播以来，其讨论量一直居高不下，第一期节目在芒果TV的播放量达4.9亿次，微博话题#乘风破浪的姐姐#阅读量达216亿，讨论量达890万，其火热程度可见一斑。除此之外，《乘风破浪的姐姐》节目的主题曲《无价之姐》也是引起了一股全民《无价之姐》的热潮，在《无价之姐》发布当日，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中的姐姐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表演《无价之姐》的舞蹈，并向公众发起舞蹈挑战赛活动，与此相关的#姐姐舞挑战赛#、#《无价之姐》舞蹈大赛#等相关话题引起热议，各行各业的网友参与其中，相关话题的讨论量也一直居高不下。抖音、快手等社交视频平台上的网友们在《无价之姐》的音乐中尽情地“摇”，除此之外，奋斗在前线的护士也参加到《无价之姐》的舞蹈挑战赛中;驻守在喀喇昆仑山的军人随着《无价之姐》音乐舞动;中国警察网络电视改编的《无“诈”之姐》频频获赞。本文将从网络集群行为出发，结合价值累加理论对“全民《无价之姐》”这一网络集群行为产生的原因、过程及特点进行初步分析。

【关键词】《无价之姐》;网络集群行为;价值累加理论

中图分类号：G24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2246/j.issn.1673-0348.2022.05.082

1. 价值累加理论概述

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社会性群体事件频繁发生，引起了很多社会学家的关注，价值累加理论正是在这一背景下诞生的。斯梅塞尔在《集体行为的理论》一书中，提出了价值累加理论，这一理论用来分析造成群体性事件发生所需的社会条件。

其实早在斯梅塞尔之前，就有一些有关群体行为的研究。1895年，法国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的心理学著作《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正式出版。在书中，勒庞结合当时的一些事件主要阐述了群体及群体心理特征，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个是当人们聚集到一起时，成为某个具有共同感情和思想的群体，表现出低智商、高自信、情绪化等特点;二是，群体中核心的意见领袖，通过大胆断言，重复强调，调动群体情绪，使群体内部进行情绪传染等手段，建立群体对其的信仰，带领群体化意念于实践行动，由于在群体内的个体往往失去了自己的想法，崇拜权威，迷信意见领袖，就会自觉地听从意见领袖的安排;三是，群体是躁动、冲动、非理性的，很少会对事物进行客观理智的分析，在理性方面，群体的聚集导致出现了一加一小于二的情况，不自觉地盲从。

斯梅塞尔认为，所有的群体性行为、社会运动甚至是革命的发生，都是由“结构性诱因”、“结构性紧张”、“一般性信念”、“触发因素”、“行动动员”以及“社会控制能力”这六个方面的因素相互作用而产生的，这六个因素是群体行为产生的“充分且必要条件”。当这六个因素在单独出现时，也许并不会导致群体性事件的发生，但是当它们按照一定的顺序出现时，它们的作用效果就会被放大，大大增加了群体性行为出现的可能性，这就是所说的“价值累加”。同时，斯梅塞尔指出，群体行为和社会运动往往是剧烈的社会转型和社会变迁的副产品。

随着近年来QQ、微信、微博等社交媒体的诞生，社交网络逐渐被赋予了媒体属性，互联网功能的不断强大，使得网络某种程度上成为公民进行社交的一大阵营，网民往往能够通过网络社交平台打破原有的人际交往模式，在“KOL（意见领袖）”的动员和感染下，网民会围绕时下某一热点话题自发地聚集在一起，针对此话题展开讨论，形成一种类似临时性的社会组织。网络集群行为是“一定数量的，无组织的网络群体，围绕特定的现实主题在一定诱发因素的刺激下产生的，以意見的强化与汇聚为主要特征，具有现实影响力的网民聚集”。在网络集群行为中，会产生“网络群体心理”，即在网络中聚集起来的有着相同观点和相同心理的总和，这样的心理会使个体在群体中逐渐消除个性，从对群体的认可慢慢深入到对群体产生依赖感，而网络的虚拟化、匿名化等特点，加上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人们辨别信息所需要消耗的时间和精力也越来越多，也就很少花过多时间和精力去辨别，并且还会在网络平台上毫无顾忌地宣泄自己的个人情绪，对于自己观点相悖的观点所采取的措施比较极端，从而出现群体极化的现象，加上微博等社交平台高度互动化的传播机制，人们的情绪、事件等很容易在微博上发酵、传播并扩大，而信息的不对称和网民素质的参差不齐，导致公众对信息的了解过于简单片面，并容易付诸情绪化，缺乏理性的思考。因此，网络集群行为这一运动方式在大部分情况下是非理性、不稳定的，但是，却能够在短时间内形成“意见气候”，提高传播效率，并形成一件广为人知的网络集群行为事件，而这一事件的性质是好坏不一定的。

2. 价值累加理论框架下分析“全民《无价之姐》”事件

本章借助价值累加理论这一理论模型，对“全民《无价之姐》事件”进行逻辑分析，得出该事件的诱因、传播过程及其特点。

2.1 结构性诱因

“结构性诱因”是指特定的社会结构是造成特定群体性事件的温床，集群行为的发生都是由一定的社会结构或者是背景所推动的，并且，每一次集群行为的发生都有其特定的结构性特点。在此次全民挑战《无价之姐》舞蹈的事件中，《乘风破浪的姐姐》这一节目的内涵和热度是推动这一事件的重要因素，《乘风破浪的姐姐》是一档集30名已经成名的年龄30+的女性一起PK，最终选出成团选手的综艺，其在片头写道，“三十而立，三十而励，三十而骊”。可以看出这档综艺有意在女性议题上做文章，包括重新定义中年女性之美，改变观众对中年女性的刻板印象以及缓解女性面对年龄焦虑的现状等等。而作为《乘风破浪的姐姐》的主题曲的《无价之姐》也同样被赋予了这样特别的内涵，加之《无价之姐》这首歌戏谑态度的歌词，保持独有的锋芒，超洗脑的复古旋律等。除此之外，微博抖音等媒体平台碎片化的信息获取方式，裂变式的传播速度，使得人们发表自己观点的方式越来越便捷，大大缩短了交流的时间成本。如《无价之姐》的相关的热门话题#各行业闪闪发光的无价之姐#获得了众多网友的关注，#校长带头跳无价之姐为考生加油#引得人们对学校特别的加油方式津津乐道等。以上就是这次网络集群行动中其推动作用的内因（歌曲和节目本身特殊含义）和内因（特定的社会结构和背景），即“结构性诱因”。

2.2 结构性紧张

“结构性紧张”是指社会中存在着一些人们所关注的问题，比如男女之间职场待遇差异、女性年龄问题，还有贫富差距过大、社会公平公正等。这些问题往往与人们的诉求存在着差距，使得人们在某些方面存在着不满，因此，希望通过某种集群行为来表达自己的诉求。因为在现实生活中，男性女性问题总会发生一些争议，特别是在女性的职场和年龄方面。此外，通常的选秀节目选手总是偏年轻化的“新人”，并且，比起中年男艺人，中年女艺人的生存空间更是少之又少，这种状态可以说能够覆盖到其他各行各业。而《乘风破浪的姐姐》反其道而行之，在三十位三十岁以上的成名艺人通过竞争选出出道成员，节目组与众不同的策划，旨在展现成熟女性的魅力，展现中年女性之美，而《无价之姐》作为《乘风破浪的姐姐》的主题曲，其歌词所表达态度便是女性的独立与不畏年龄，曲风也是比较有节奏感和冲击性，因此，获得各界人士尤其是女性的支持和追捧。

2.3 一般性信念

“一般性信念”是指集群行为的参与者对他们的诉求存在着一种共识，这种共识的获取渠道并不一样全都是通过媒体等正式渠道，有时会通过“从众”的方式来获取，并且，这种共识是被所有参与者所能理解并接受的。对于参与到“全民《无价之姐》”这一集群事件中的参与者来说，参加到“全民《无价之姐》”活动中，除了参与娱乐话题，获得快乐、身心愉悦外，同时也是表达自己想法的一种行为，通过参与话题讨论、分享舞蹈视频而参与其中，在参与过程中，与其他参与者进行交流和沟通，交流想法，或是强化巩固已有的观点，或是推翻过去的想法，建立新的认知，以上都是在借此表达自己的观点，寻求某种共识。

2.4 触发因素

“触发因素”是集群行为发生的导火索，作为事件发生的导火索是偶然发生的，它本身没有被赋予其他特殊含义或者很强的关注度，关键是在于其发生的时机。2020年6月18日，《乘风破浪的姐姐》的主题曲《无价之姐》正式上线，为了宣传节目主题曲，节目参与者用各种有趣的方式来跳主题舞蹈，如伊能静的厨房版，万茜的混剪版等，并发起了“《无价之姐》舞蹈大赛”的挑战活动，因为节目的热度和歌曲的复古洗脑的节奏感，引发多方面的讨论，将网民聚集在了《无价之姐》相关的议题框架中，实现裂变式传播，成为当时的全民挑战活动。

2.5 行动动员

“行动动员”是指参与者需要被组织起来，形成一种内部的动员机制。“行动动员”是指参与者需要被组织起来，形成一种内部的动员机制。《乘风破浪的姐姐》的参赛者，在《无价之姐》上线当日，用各种各样的形式宣传《无价之姐》，并拍摄上传自己跳《无价之姐》的舞蹈视频，起到了一种示范作用，吸引了众多网民参与到这一话题中来，加上来自喀喇昆仑山的军人版本、中国气象局的气象人版本、中国航天科技集团的航天人版本、江西消防的消防员版本等官方账号发布的来自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的版本，更是吸引了众多网友参与到其中。不过这种线上的动员与线下相比，缺乏一定的约束机制，具有不稳定性。

2.6 社会控制能力

“社会控制能力”是指行政当局用政治或暴力（如军队、警察）手段对社会实行严密有效的控制是遏制群体性行动的关键。此次事件没有涉及版权纠纷，所以社会控制并不明显。

3. 全民《无价之姐》带来的启示

3.1 平台的传播机制

全民《无价之姐》事件引起热议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传播平台的传播机制，一方面是微博、微信、QQ等社交媒体，另一方面包括抖音、快手、B站等（短）视频媒体。在最初的传播平台微博，《乘风破浪的姐姐》的最开始主要宣发活动是在微博上，每期播出都会登上微博高位热搜，播出至今，相关话题已有几十个，后来《无价之姐》上线，参赛的选手们也是在微博上发布舞蹈视频，并带有#《无价之姐》舞蹈大赛#、#姐姐舞挑战赛#等相关话题，引起公众广泛讨论与参与。微博凭借其微型化、碎片化和社交化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庞大的用户群，网民通过发表自己的观点，分享到微博平台，通过获取或给予点赞、评论和转发等方式来表现自己对某一话题的关注，在其中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想法，寻求其他人的认同或是和他人进行意见上的讨论与沟通。而正是微博这样的社交媒体的裂变式传播方式以及碎片化的信息获取方式，加快了大众对《无价之姐》的了解与认识，并且还提高了《无价之姐》的传播速度。此外，除了微博外，快手、抖音等短视频平台也在“全民《无价之姐》”的传播和舞蹈视频生产中产生了不容忽视的作用。只需打开软件，寻找到合适的背景音乐，就可以开始录制舞蹈视频，并且一键分享和转发功能，使得视频能够在软件内传播迅速，除此之外，从快手抖音上保存视频并上传到其他软件中，在一定程度上也实现了跨平台传播。这是因为录制、发布和传播视频的方式简单易操作，使得网民在进行视频的模仿时感受到了方便，甚至自己根據“原创”进行简单改编与加工，更激发了公众的创作欲和传播的想法，这样公众便慢慢地进入到“全民《无价之姐》”的浪潮中。

3.2 新颖又有深意的立意

近几年来，国内选秀综艺层出不穷，仅从2020年一月份到七月份，就有三档成团选秀综艺，如爱奇艺平台的《青春有你2》、腾讯视频的《创造营2020》、优酷视频的《少年之名》，以上选秀综艺的参赛选手都是较为年轻化，节目策划所关注的是新生代偶像，但由于近年来相关选秀的综艺过多，相类似的选秀综艺节目越来越多，同质化较为严重，观众的观感略显疲惫，而《乘风破浪的姐姐》这一节目所要求的参赛选手是三十名有过成名经历的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女性，这种选秀形式和嘉宾阵容是国内之前所没有的，节目中的女团经理人杜华在接受采访时说，这个团能否成立都是未知的。这样新颖的成团选秀综艺，使得观众在一众同质化的选秀综艺节目中眼前一亮。除此之外，可以看出节目的立意在于重新定义中年女性之美，改变观众对中年女性的刻板印象以及缓解女性所面对年龄焦虑的现状等问题。而《无价之姐》作为节目的主题曲，立意也同样深刻有内涵，表达出了中年女艺人或者其他行业的中年女性如今的处境，固化认知、区别对待等，歌曲言辞犀利又有态度，体现了中年女性的光芒与多彩，同时也表现出她们不畏年龄、不惧挑战的价值观，去实现自身认同诉求的投射和共鸣。

3.3 曲风轻快简单，受众接受度高

“全民《无价之姐》”这一网络群体行为发生的原因，除了外在的社会结构和背景等外因之外，這首歌本身的歌词曲风基调也是一大重要原因，或者可以称为内因。《无价之姐》这首歌的整体基调是轻松欢快的，节奏感强，且加上复古又洗脑的旋律等，其所能适用的场合和环境是比较宽泛和易传播的，如网络上流传的视频中有广场舞版的《无价之姐》，官方防诈骗平台改编的《无“诈”之姐》等，学校里的很多老师也借此歌为考试的学子打气。除此之外，作为《乘风破浪的姐姐》的主题曲，《无价之姐》所表达的内容也是和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大体相一致的，节目是为了表达女性独立自主，不畏时间流逝或是坦然面对时间流逝，改变观众对中年女性的刻板印象以及缓解女性面对年龄焦虑的现状，《无价之姐》也借歌词体现了中年女性的独特魅力和价值，并且《无价之姐》这首歌戏谑态度的歌词，保持独有的锋芒，在态度上也体现了女性不服输、自信的态度。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所赋予的特殊含义，加上歌词的深远有意义，旋律轻松又朗朗上口，这便是“全民《无价之姐》”这一网络群体行为事件所发生的主要内因。

我们在探讨网络集群行为时，不能忽视网络集群行为包含的丰富的信息变量、参与变量和利益变量。在讨论“全民《无价之姐》”这一网络群体行为时，要注意导致事件发生和演变靠的是“结构性诱因”、“结构性紧张”、“一般性信念”、“触发因素”、“行动动员”以及“社会控制能力”这六个变量的层层叠加，正如斯梅塞尔所说的那样，任何一个单一的变量都是导致群体性事件产生的必要诱因和充分条件，但若干个单一变量所叠加形成的集体变量才是最终导致群体事件的“充分又必要”条件。这就需要我们全面、辩证地看待群体性事件的发生和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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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朱晨嘉（1997—），女，山东省淄博市，汉族，硕士研究生在读，河北传媒学院，研究方向：舆情分析与危机公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