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满途,我在新加坡做私拍模特
2022-05-14小远
出国读语言学校后考大学,是现在很多父母为子女安排的出路,高中毕业了不用过高考的独木桥,就能镀金镀银。但是,年轻的孩子们远离了亲人,面对诱惑、困难,他们往往缺乏判断力和控制力。
本文作者小远留学新加坡,在私欲的驱动下,成了一名私拍模特。这一年来的可怕经历给了她巨大的心灵创伤。她在惶恐和伤痛中煎熬,用亲身感受告诫所有只身在外的年轻人,在花花世界中要谨慎把握前进的方向。
丢失了的戒指
我叫张小远,2018年,从河南郑州来到繁华的新加坡攻读酒店管理,家里虽然每月按时给我寄生活费,但是乌节路的繁华和“大世界”的喧闹,让我的物质欲望不断膨胀。大三时,为了和富有的同学一样背着LV的包,我外出打工,做了乌节路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客房领班。
2020年5月的一天,酒店来了一位中国籍VIP客户,客人的一切饮食起居,由我这个领班亲自全程服务。可没想到一开始就出了问题:客户声称他遗忘在卫生间的一枚价值2万新加坡元(约合10万元人民币)的钻戒不见了。我成了最大嫌疑人,同事们都疏远了我,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傍晚,我一个人徘徊在海边,好几次都想一头扑进去,本来想打工挣点外快,没想到居然惹上官司。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丢失戒指的客人曾亮打来的,他用恶狠狠的语气要求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牛车水(华人聚集地)的一家私人旅馆,否则就立马报案抓我。
当我如约赶到那家私人旅馆,发现房间里有一男一女,男的我认识,是曾亮。女人红头发、白皮肤,听口音像是新西兰人。
女人瞄了我一眼转身对曾亮说,模特需要穿比基尼展示身材。模特?看到我迷惑不解的样子,曾亮一改电话里恶狠狠的样子,哄着我在另一房间换好比基尼走了出来。曾亮不停地让我转动身体,以便于女人从各个角度欣赏我。一番审核之后,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实话告诉你,我是一家国际模特公司的经纪人,看你身材不错,想邀请你做我们的签约私人模特,至于那枚戒指嘛,也就算了,否则……”从曾亮恶狠狠的眼神里,我明白了他话语中省略了的部分。从那以后,我辞去了酒店领班的工作,无奈做了一名私拍模特。
第一次拍摄,是在一间大卧室改成的工作室里,里面放着一些专业的摄影灯、背景幕帘、反光板等器材,来了9个拍客,年龄均在30岁以上,全是外国人。按照他们的要求,我变换着各种姿势,在特制的灯光下,穿着比基尼的我,身体发出晕黄的光。那9人拿着长枪短炮,还不时交流着拍摄心得。我牢记住曾亮的教导“人体拍摄是一门艺术,很高雅也很专业”,竭力做出很陶醉的表情。这次拍摄的效果很好,拍客们结束时还给了我小费,向我道谢。我突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工作。
一天,我在拍摄完之后,被叫到一栋废弃的大楼里观看非洲籍模特“小兽”的拍摄。比基尼部分完成了,接下来的场景让我心惊肉跳,“小兽”褪去衣衫,几乎从头到尾都在展示私密部位,几个拍客围着她一通狂拍。曾亮看着目瞪口呆的我说:“不要大惊小怪,那是艺术。你想想看,那些当红模特谁没有拍摄过裸照啊!”说着,他拿起相机,翻着里面的照片给我看,“你还别说,那些照片拍摄得还蛮唯美的,一些隐私的地方,都做了相应的处理……”
曾亮又说,拍摄这样的照片,每个拍摄者每次需要交纳2000新加坡元,而如果一对一的私拍会更高,模特每次会有一万新加坡元以上的收入。这样的数目让我动心,可我又觉得不安全,如果拍客把那些裸照放到网上去,那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呢!曾亮看出我的犹豫,就笑眯眯地说:“来我们这里的都是成功人士兼人体摄影爱好者,他们是冲着艺术和美来的。况且,大部分是外国人,素质很好,和我们都签订了保密协议。”
在曾亮的游说下,我决定试一试。8月底,我来到一个新的拍摄地点,是一栋幽暗潮湿的老别墅。来了6个拍客,3个新加坡本地人,2个外国人和一个中国人。拍摄了10分钟比基尼之后,按程序应该进入裸拍阶段了。可我怎么也放不开,感觉一个女孩子在众人面前脱光衣服,就像面对万丈悬崖要跳下去一样艰难。
曾亮赶紧出来打圆场,说我是新手,需要一个过程,接着,他低声对我说,他已经和拍客们签订了协议,这时候反悔,需要赔10倍赔偿金。他还说,只要勇敢地跨过第一次,以后就没有心理障碍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决定豁出去了。心定了,也就不覺得有什么可怕,那些拍客边拍摄边赞美我的容貌和身材,我被他们赞美得迷糊起来。裸拍之后,进入房间床拍,这回顺利许多。拍摄完毕,我从曾亮那里领到不菲的报酬,立即给自己购买了一套迪奥的时装。
一对一的私拍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了裸拍和床拍。渐渐地,我觉得没有什么好羞涩的,那些拍客不会侵犯到我的身体,而我也是在展示人体艺术。
一段时间之后,曾亮让我学习按照拍客的要求来摆姿势。有些拍客要求的姿势,就是尽可能地展示风骚。当我趴在地上摆造型时,几个拍客不是从侧面或正面去拍摄我身体的曲线,而是纷纷跑到背后去拍摄臀部。有几台专业级别的相机,更是用长焦镜头对准我的“关键部位”猛拍。我感觉他们够变态。可曾亮却说,人体每个部分都是艺术,拍客爱好不同,欣赏角度也不同。
每次“群拍”结束,都会产生上千张“艳照”。当我问起这些照片的流向,曾亮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一般人是私下欣赏或者切磋交流,很多发烧友的收藏量达上百套,每套数百张!模特各大洲、各国的都有,特色各有不同,但基本上都代表了各国主流的审美标准。听了曾亮的话,我喜滋滋的,因为这意味着我也是个中国美女。
2021年7月的一天,拍摄完毕,我提着新买的LV包准备离开,曾亮把我拉到一边说:“有个客人非常欣赏你,提出一对一私拍,你愿意吗?”我皱了皱眉头,据说,一对一私拍收入非常高。可一个男人面对一个裸体女人,极有可能会有非分的举动。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曾亮翻出约我拍摄的男人的资料,那是个40岁的华裔男人,一家跨国公司的主管,年薪80万新加坡元。我犹豫了一下,想到新看上的爱马仕皮包,就点点头同意了,毕竟这样有身份的人是不会胡来的。
约我的李姓男人,在五星级宾馆预定了一个房间,他的彬彬有礼让忐忑不安的我放下心来。一进入拍摄阶段,“李总”就不客套了,在他的要求下,我很快就一丝不挂,然后按照“李总”的指示,摆出各种姿势。
拍摄过程中,“李总”还动手动脚地帮我纠正姿势。按行规来说,拍客是不可以接触模特身体的,但一对一私拍,我从来没经历过,想着他并没有越线,没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只好默默忍受了。
半个多小时后,“李总”重新帮我摆了一个姿势,这是一个煽情的姿势,对于我来说倒也不困难。曾亮曾经说过,展示女人的欲望或者展示女人的誘惑,那也是一门艺术。我身体往后仰,双手支撑在床上,可就在这时,“李总”忽然扑向了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我只有极力呼叫、挣扎,可最终还是被他强暴了……面对桌子上留下的两万新加坡元,我欲哭无泪。
悲愤交加中,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被以艺术为借口的色情引向了深渊,这个行业“水”很深,那些拍客绝大部分是在寻找刺激,只是世界上还没有法律对“人体私拍”有禁止性的规定,所以它就成了那些人犯罪后逃避惩罚的“借口”。
抹不去的创伤
“李总”的事情发生后,我有些自暴自弃,曾亮也劝我,趁着年轻多赚点钱,更何况这是在新加坡,读完书回国了依然能找到好工作,依然“清白”。我想想也对,我那些艳光四射的女同学如果不是仰仗着家里有钱,还不是一样的出卖身体,才能换来物质享受?
接下来,我很少接油水不厚的比基尼照,专门接一对一的私拍。一次,一个新加坡拍客私拍过后只给了2000新加坡元就想碰我,还威胁说,如果我不同意免费“伺候”他的话,他就把我的裸照放到网上去!最后,还是曾亮替我解决了问题,他带着几个人找到那个拍客,说如果他敢那样,就搞到他身败名裂!渐渐地,我觉得,在新加坡,曾亮是我唯一的依靠,我靠他赚钱也靠他保护。
10月中旬的一天半夜,我接完一个私拍后准备回出租屋。曾亮照例在酒店门口接我,还说要请我吃夜宵。吃完夜宵,曾亮带着我去了他的住所。等我洗完澡,披着浴巾出来时,曾亮的双眼发出异样的光,他猛地拽下我身上的浴巾,我心情复杂,想反抗,可心里又有些感激他,更多的是想日后依靠他……
之后的日子,我过得更加浑浑噩噩,银行里的存款逐渐增加,而我的心却很茫然,学习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除了拍摄挣钱,我还得免费给曾亮泄欲。他说我们之间,应该是有感情的。他的话让我看到了希望,可我很快就发现,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曾亮还是替我介绍一对一的私拍,哪个男人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到别人的床上呢?说到底,我们只是相互利用。
我不想读书了,试探性地去找工作,可都铩羽而归。更让我受不了的是,校园里充满了一种浓郁的纯情气息,许多同学都开始了美好的恋爱,而我竟然没一个朋友。
内心的失落,让我有了发泄的冲动。刚好,曾亮的电话打过来,有个客人需要一对一的私拍,问我是否愿意。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因为我的内心正有一种变态的欲望在酝酿。
拍摄的男人姓冈村,日本人,35岁上下,戴着金丝眼镜,十分斯文的样子。他从随身包里,拿出电话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说,他想再叫个朋友一起来玩,如果我同意,他会给我五万新加坡元的报酬。以往我是绝对不肯这样做的,可那天心情非常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冈村叫来了一个矮个子朋友,他们先是把我绑在椅子上,之后又捆住了我的四肢,两个人咔嚓咔嚓地拍摄起来……然而,拍摄完毕,矮个子非但没解开绳子,反而用毛巾堵住了我的嘴巴。他解下我脖子上的项链,褪下我手上的戒指,然后对着我狠狠地打了几个耳光。我目瞪口呆,连疼都感觉不到,一声都不敢出。
我全身充满了恐惧,我害怕这两个日本男人把我杀了。我想开口求他们,可我的嘴巴被毛巾堵着,我拼命挣扎,眼泪掉下来了。没过多久,矮个子又过来打了我一顿,冈村兴奋地在一旁拍照……凌晨3点多钟,两个男人拿走了我所有的财物,举着我的手机对我说:“你在这里安心点,过几天我把你变态的照片发到网上去!”说完,他们锁上门走了。那一刻,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第二天上午10点,服务员打开了门,后面跟着警察。原来有人报警,我被带到派出所,警察通过调查发现报警电话是公用电话,不用说,是冈村报的警。警察问了我许多细节。我不敢据实相告,就哭着撒谎说是上了网友的当。
几天后,我被警察释放,便去找曾亮帮我讨还公道。这时我才知道,在前两天新加坡警方集中打击色情网络的一次行动中,曾亮落网了。寒风中,我战栗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不知该往哪里走。
一个星期之后,顶着亲戚朋友的压力,我买了回国的机票。回到熟悉的家乡,虽然爸爸妈妈依然唠叨着好不容易送我出国念书,结果还是回国来求饭碗,可心里有种久违的踏实感。
在新加坡的经历,我谁都没说,大家都以为我还是那个纯洁、懵懂的小远。
不久前,我在国内一家知名五星级连锁酒店找到了令父母聊以慰藉的好工作,每当我穿着工作服在酒店里穿梭时,眼前时常出现在新加坡出入各大酒店时的情景。几乎每天晚上,我都在梦魇中惊醒。外表光鲜,内心伤痕累累,我知道自己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我不敢交朋友,更不敢谈男朋友,时刻警惕着不要遇到新加坡时的同学……
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样才能结束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
现在,很多高中毕业生十几岁就只身一人到国外求学,人生地不熟,又孤独寂寞。当他们遭受挫折,或者无法适应陌生环境时,往往会像我一样被坏人利用、控制。国外的世界很精彩,但是也充满了陷阱,控制欲望、谨慎选择是保护自己最基本的途径。希望不要再有中国留学生跟我一样,伤痕累累地回国疗伤……
编辑/叶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