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普比例今后不能“一刀切”

罗燕

近日，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四次会议表决通过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自今年5月1日起施行，这是该法实施26年来首次修订。

“这次修订不是微调，而是大修。”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周洪宇说。经过修订后，职业教育法由5章40条变为8章69条，职业教育的内涵定位、体系框架、招生就业、经费保障等方面都进行了修改。

修订后的职业教育法发布后引发关注，尤其是“职普分流”等话题引起热议。此次修订有哪些关键突破？会给职业教育带来什么？

近年来，关于中考后的“职普分流”屡次引发争议，尤其是一些地方按照普职比“大体相当”的要求推行强制分流，造成很多家长焦虑。

修订后的职业教育法发布后，很多人注意到“实施以初中后为重点的不同阶段的教育分流”这句话被删了，取而代之的是“在义务教育后的不同阶段因地制宜、统筹推进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协调发展”。有的人据此解读为“职普分流将彻底取消”。

“在职业教育法的修订过程中，社会关切的‘普职分流’问题一直受到高度重视。”周洪宇告诉《民生周刊》记者，现在的教育状况跟上世纪90年代已经很不一样，如果继续保留教育分流的写法，可能会让各地在执行过程中加重砝码，强制分流，引发社会矛盾。

但是“职普分流将彻底取消”是个错觉。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提出，修订后的职业教育法强调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协调发展，是指提高职业教育的地位，让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差别减少。但并不是不分流，因为在招生环节客观存在分流。

对于一个地方来说，职业教育发展得好不好，在当地有没有认可度，学生是否愿意上职业学校，企业是否愿意招聘职校学生，职校毕业的学生发展得好不好，这才是更关键的问题。所以今后各个地方都会想办法回避强制分流，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强制分流。

业界专家认为，对于职普比例，今后不能“一刀切”了。修订后的职业教育法强调职业教育的发展“因地制宜”，不同区域都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确定具体政策，东部和西部、城市和乡村在职业教育政策方面可以大不一样，要符合自己的实际情况，都要有自己的创新特色。

“今后各地在具体工作中会更加注重从实际出发，更加注重方式方法，更加注重协调发展。”周洪宇说。

升学受阻、就业被歧视……这些都是职校生面临的现实困境，职业教育长期被认为是“低层次教育”。

“职业教育是一种教育类型，而不是一种层次。”多年来，周洪宇一直呼吁将职业教育当作一个教育类型，并且发展它自身的层次，包括中職、高职、本科甚至研究生。

修订后的职业教育法首次以法律形式明确“职业教育是与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类型”，实现了职业教育从“层次”到“类型”的转变。除了设立本科及以上层次职业学校外，普通高等学校可以设置本科职业教育专业，专科层次的职业学校也能设置本科职业教育专业。

“办好职业本科教育，培养高素质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人才，可以较好实现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双轨并行、相互融通，进而打破‘普教高、职教矮’的传统认知，提升职业教育的吸引力和社会认可度。” 山西工商学院校长、山西省中华职教社副主任牛三平表示。

周洪宇提出，发展本科及以上层次的职业教育也不能走极端，要根据职业教育的定位、目标、特色与需要确定比例，防止出现职业院校盲目升本等情况。他建议，研究生层次的职业教育早期一般占3%至5%左右，到中后期也要控制在10%至15%左右。本科层次的职业教育早期占15%至25%，中后期占30%左右，其他的高等专科和中专层次在65%至70%。

要让学生愿意选择职业学校，最重要的还是把职业学校办好。

“职业教育法的修订是在构建高质量教育体系和建设教育强国的大背景下进行的，推动体现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是修法的重要目标。”周洪宇表示。

修订后的职业教育法中很多条款将有力推进职业教育发展，比如，建立符合职业教育特点的考试招生制度，保障职业教育教师的权利、提高其专业素质与社会地位，职业学校学生在升学、就业、职业发展等方面与同层次普通学校学生享有平等机会。

金华职业技术学院学生在企业设备维修一线实践。

在周洪宇看来，让职业院校吸引更优质的生源，为他们打造一批更加优质的师资，给职业院校办学提供好的环境和保障职业院校办学经费，为职校学生提供更加公平的就业和职业发展机会……这些都是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取得的突破。

牛三平认为，修订后职业教育法施行将有利于扭转社会对于职业教育就是“低分”“落后”教育的看法，从而缓解社会的职业教育焦虑，塑造社会共识;有利于优化职业教育的师资力量、办学条件、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提高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有利于增加职教学生信心，增强职业教育的吸引力，推进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

储朝晖指出，新修订的职业教育法将为进一步深化职业教育改革提供法律依据，但它仅是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一个必要条件，不是充分条件。今后职业教育的发展还会面临很多挑战，需要各级政府和相关人员积极作为、不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