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提升江苏制造业整体竞争水平研究

陈清华

摘  要  制造业是实体经济的根基，也是富民增收的重要基础。目前，江苏省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35.8%，已成为支撑经济社会发展的主力军。但总体上看，制造业仍处于全球价值链中低端，附加值低，企业自主创新能力还不够强，关键核心技术对外依存度高。本文系统梳理了美国保持制造业长期竞争优势的做法，在总结发展经验的基础上，对照江苏省制造业发展的薄弱环节，重点针对高端制造业、生产性服务业、技能人才、制造业创新中心等方面发展提出对策建议。

关键词  江苏；制造业发展；核心竞争力

制造业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党中央、国务院一直高度重视制造业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抓实体经济一定要抓好制造业。江苏省第十四次党代会把制造业发展摆在突出位置，对制造强省建设进行明确部署。江苏是制造业大省，经过多年发展，制造业规模已占全国的1/8、全球的3%，形成了雄厚的基础实力、完善的配套体系和部分领域的领先优势。但江苏省制造业“大而不强”的特征依然明显，产业链价值链和创新链总体处于中低端，自主创新水平亟待提高、部分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新兴产业领域缺乏具有行业话语权的企业和品牌，提升制造业整体竞争水平对江苏省加快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具有重要意义。近些年，特别是国际金融危机之后，美国提出重振制造业繁荣，把构建具有弹性供应链、创新和可赢利的国内制造业作为国家头等大事，并陆续出台一系列政策措施以推动制造业的“回归”。在大力发展知识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同时，美国牢牢掌控全球制造业的设计、研发、融资等一系列核心领域的高端环节，确保制造业在全球的领先位置。美国保持制造业长期竞争优势的做法，对于江苏省加快建设制造强省具有很好的借鉴意义。

一、不断强化对全球高端制造业的控制力和引领力

新世纪以来，顺应制造业向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发展的趋势，美国大力发展新能源、机器人、人工智能、3D打印、新材料、信息技术、生物技术等具有引领世界制造业发展的关键行业，并加快信息、自动化、软件等先进制造业企业回迁本土，推动整体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持续强化对全球高端制造业的控制力和引领力。

高端制造是制造业产业链、价值链的核心环节，也是衡量一个地区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标志。江苏制造业门类齐全、产业链相对完整，但制造业以加工为主、产业层次较低，战略性新兴产业与制造业发展水平在国内相对滞后，与国际先进地区相比仍有比较大的差距。特别是在政策制定上，面上的扶持较多，对重点行业、产业和产品的支持力度还不够。要抢抓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蓬勃发展的机遇，聚焦未来发展方向，选择具有比较优势的产业、产品以及产业链重点环节，进一步加大支持力度，集中力量开展关键核心技术攻关，争取经过若干年的持续努力，在制造业“高原”上真正矗立起能够引领未来发展方向、具有自主核心技术的“高峰”。数字经济是江苏省参与国际竞争的主赛道，要坚持数字赋能，加快实施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加速和制造业数字化转型升级行动，着力抓好产业智能化改造和数字化转型，综合运用专项贷款贴息、免费诊断服务等政策措施，鼓励支持企业加大技改投入，帮助企业解决好“不敢转、不想转、不会转”等问题，大力推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与制造业深度融合，加快传统产业转型升级。

二、高度重视发展与制造业密切相关的生产性服务业

制造业竞争力不仅取决于制造业自身，而且取决于决定制造业背后的竞争力来源，其中生产性服务业就是制造业创新能力提升、效率提高的重要源泉。美国紧紧抓住信息技术革命机遇，注重产业关联，强化“抓住了生产性服务业就掌握了制造业未来”的发展意识，着力推动以创新为纽带的生产性服务业与制造业深度融合，走出了一条“研发为先”“制造引领”“制造与服务并进”的“两产”融合发展之路。目前，生产性服务业占美国经济总量的一半左右，研究开发、商业咨询、教育培育、金融服务、软件开发等行业是制造业销售收入和利润的主要来源，服务型制造已成为美国保持制造业核心竞争力的关键所在。

近年来，江苏省生产性服务业持续保持较快增长势头，但与美国相比，生产性服务业发展仍相对滞后，特别是为先进制造业服务的科技研发、工业设计、信息技术等科技服务业发展不足，导致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要加快推动江苏省制造业向“微笑曲线”两端延伸，在进一步推动金融服务、品牌经营、现代物流、商务服务、服务贸易等产业链下游服务业发展的同时，更加聚焦制造业发展的前端领域，大力扶持科技研发、技术改造、产品孵化、知识产权等科技服务业，推动江苏省制造业在研发设计、技术服务等方面有质的飞跃，不断提升在全球产业链、价值链中的“位势”。

三、鼓励发展分层教育培养制造业急需的技能人才

美国有几千所正规大学，排在前面的两、三百所是世界一流大学，自然科学类学科尤其突出。在宽松的社会环境下，每个人根据自己的特长和兴趣自由发展，对学术和科研缺少兴趣的人，早早分流到其他行业，而进入研究领域的从业者，往往是对科研抱有极大热情和富有才华的人。大学、国家研究院（实验室）、企业内部研究机构和各州的地域性研究项目实验室形成互相交错支撑的创新网络，从前沿理论到尖端科技再到经营管理，创新不断涌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美国政府非常注重职业技能教育。2008年次贷危机后，奥巴马政府重提学徒制（技工学校）的重要性，提出美国的经济复苏基础将建立在“制造业、能源业、美国工人的技能和美国价值观”的更新之上，并通过了《2014年劳动力创新和机会法案》，企业可以使用法案提供的资金给学徒支付部分工资。特朗普就任总统后继续加强学徒制教育投入，上任不到半年就以总统行政令的方式扩大学徒计划，追加支持经费。在疫情暴发前的2019年，美国的学徒工数量一直在持续增长。拜登上任后，继续大力推动此项政策，并强调新增高端制造业职位不需要高学历。与此同时，美国政府精心设计并不断改变移民政策，根据经济社会发展需要吸引着全球各类创新人才和高级技工赴美工作。

制造业的发展，一方面要靠科技研发、技术改造、高端人才等创新要素，另一方面也离不开在一线岗位上具备精湛操作技能的高素质复合型技能人才。江苏科教资源丰富，要围绕制造业发展特别是高端制造业的主攻方向，完善人才培养引进使用机制，集聚一批“高精尖缺”的战略科技人才、科技领军人才和创新团队。与此同时，进一步做好“普职分流”工作，为全省制造业发展培养和提供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要加快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畅通技能人才提升学历和继续深造的途径和渠道，吸引更多青年接受职业技能教育。要强化产教融合和校企合作，学习美国的经验，支持企业与高校院所培养制造业高技能人才，转变财政投入方式，通过财政补贴等形式，对提供技能训练、人才培养的制造业企业以及学生给予适当的资金支持，充分调动企业和学生的积极性。

四、着力创建研发与应用紧密结合的制造业创新中心

2012年，奥巴马政府着手打造国家制造业创新网络，在主要领域创建制造业创新中心，推动技术创新和成果转化。制造业创新中心充分整合政府、研究机构及企业资源优势，政府主要提供政策及资金支持，并不直接参与商业和市场竞争，更不会对企业进行具体指导，研究机构参与先进技术研发，同时由企业将成果进行转化并推广应用。创新中心所关注的技术必须符合产业发展的革命性技术，并具有商业化及推广应用前景。创新中心通常由企业和研究机构联合申报，工业部等专家从对创新的贡献、技术转化水平、培养人才情况、资金及收益的可持续性四个方面标准评价其运作效果，在每个重点领域仅选择一家团队组建制造业创新中心。目前，美国已有国家增材制造、新一代电子电力制造、数字化制造和设计、先进复合材料、轻型现代金属制造柔性混合电子制造等制造业创新中心，不断促进创新技术向规模化、经济和高效的本土制造转化。

江苏省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众多，科技创新能力位居全国前列，但长期以来，科技成果转化质效偏低、产业化率不高的问题仍较为突出。近年来，江苏省在推动产学研结合上大胆创新，通过建立省产业技术研究院，深入推进合同科研、院企联合、项目经理等市场化新机制，有效推动了科技与经济对接、创新成果与产业对接，但总体看，科技创新与实际产业结合仍不够紧密，科技成果与市场应用需求存在脱节。要借鉴美国的经验，突出创新核心地位，充分发挥全省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的集聚优势，加快建立面向优势产业和新兴产业的政产学研协同创新机制，联合上下游企业、高校院所和产业联盟等组建“企业+联盟”协同创新平台，破解科技成果转化和产业化的难题。要改变长期以来科技资金投向分散的状况，集中力量攻克一批关键核心技术，努力在重要科技领域成为领跑者，为制造业创新发展提供技术支撑。

五、大力推进军民融合提升制造业发展水平

冷战结束后，美国回归商业传统，大力推进军民融合，政府通过各种立法扫除军民用技术和资源双向转移之间的各种障碍，力图建立一个“无缝”的国家科技工业基础。2001年后，美国年度国防报告认为，军民分离的工业基础已基本实现融合。2007年开始，美国主要军工企业的民品总收入占比已达60%。据统计，美国私人军工企业军品收入占其总收入比例仅为35.7%，其余64.3%为民品收入。

推动军民融合深度发展是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打造产业竞争新优势的重要途径。江苏制造业基础雄厚，军事院校资源丰富，推动军民融合发展有较好的产业基础和市场条件。一方面，要畅通“民参军”渠道，积极开展简化军品市场准入程序，健全先进民品使用机制，鼓励采用民用标准和民口成熟技术、适当扩大竞争性采购比重等方式，推动民间资本和企业进入军工行业。另一方面，要加快“军转民”步伐，探索改革军工技术成果使用、处置管理制度，开展国防科技成果降解密试点，更好地利用先进军工技术满足民品制造需求，加快提升全省制造业技术水平。

六、全力支持创新型制造业小企业快速发展壮大

长期以来，小企业为美国贡献了大约50%

的就业和大约75%的税收，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小企业完成的科技发展项目占全国的70%左右，人均创新发明是大企业的两倍。20世纪对美国和世界有巨大影响的65项发明，基本上都来自个人及小企业。小企业不仅极具创新能力，投资效率也更高，科技投资回收期比大公司短1/4。从Apple、Amazon到Google再到Tesla，很多小企业凭空创造了一个行业，进而成长为巨无霸，再延展发散出更多生机勃勃的小企业。在规范约束大企业的同时，大力支持小企业发展是美国政府和民间的共识。早在1982年，美国就通过了《小企业技术创新法》，设立了小企业科技研究项目。政府每年拨款25亿美元，为小企业发展提供资助以及税收减免，支持特定小企业进行科技研发，推动全社会的创业活动。目前，从联邦到各州都出台支持小企业发展的政策措施，特别在疫情期间，各级政府对小企业的救助五花八门，从直接大量发钱，到补贴员工，再到免除商业贷款等，对小企业的救助幅度之大、动作之迅速，显示出小企业在美国经济中受重视的程度。

江苏省中小企业占全省企业总数的99.9%，贡献了七成以上税收和就业岗位，是经济发展的主力军，“专精特新”中小企业也已成为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中小企业以加工贸易居多，处于产业链的中低端，缺乏自主品牌，企业创新意识不强、动力不足。要进一步完善中小企业、初创企业支持制度和服务体系，支持中小企业围绕优势领域精耕细作，加快培育一批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和专注细分领域的“单项冠军”企业。要加大资金投入力度，健全培育工作体系，推动科技型中小企业加速成长为高新技术企业、科技上市企业、瞪羚企业和独角兽企业。中小企业在疫情中受到的冲击也最为直接，针对疫情导致的制造业企业订单减少、经营成本上升、供应链资金链断裂等实际问题，要继续加大普惠金融支持力度，推动缓解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进一步落细落实减税降费、要素保障、劳动力拓展回流、房租减免等政策，帮助中小企业渡过难关。

（作者系江苏省政府研究室经济处副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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