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表演

“全球各地海拔突然出现奇异的上升现象，地质学家表示这可能与海平面上升有关.......”破旧房子中的小电视播放着最近的新闻。

“快下来，你个狗儿子，不准上去！”迪丽娜尔急得破口大骂，双手不住地指着正在后院练习达瓦兹的艾尼·阿卜杜。

艾尼被母亲突然的喊叫吓得失去了平衡，手中的平衡杆猛地向一旁倾斜，从一米高的麻绳上摔在了泥土地上。他正在练习维吾尔族传统的一项杂技表演---达瓦兹，通俗地讲，就是拿着平衡杆走钢丝，只不过他们拥有一个非常坚定的原则--坚决不佩戴任何安全措施。

艾尼的父亲阿卜杜·阿里木是达瓦兹的第九代传人，曾经破了18项走钢丝相关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包括蒙眼走钢丝，独轮车走钢丝等等。

在阿卜杜·阿里木33岁生日时，他接下了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委托，在两栋新楼楼顶中安装的钢丝进行楼盘开卖仪式的节目表演。这位丈夫和父亲以往都是在风声唳唳的峡谷间表演，因此对他来说在“风平浪静”的大楼间行走简直易如反掌。

但就在他走到钢丝的正中央进行例行的鞠躬致意时，那条从来没有出过意外的绳索断裂了。身穿红衣的阿卜杜·阿里木像一只断了翅膀的鸟一般直直地落了下去，摔在了喷着“xx房地产”字样的平地上。

当时只有3岁的艾尼永远都忘不了，自己父亲的血液和红衣服同地上红色的喷漆融为一体的那个画面。

事后警方公布绳索断裂的原因是其自然老化导致，但阿卜杜·阿里木的家人却无法接受每次都会严格检查的、作为表演最重要设备的绳索竟然会出现问题。

没有办法，失去了丈夫的迪丽娜尔只好带着儿子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新疆的南部，经营一家小卖部，同时将“达瓦兹”这个名字从自己的人生中完全抹去。

“对不起，母亲，真的对不起！”8岁的艾尼立刻站了一个军姿，这是迪丽娜尔要求他道歉时必须做的表示。

“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这么想跟你老子一样当个小丑吗？”

“不是的，母亲，我只是想试一下，我发现我很有天赋。”

“当然，见鬼，你当然有天赋，有他娘的摔死的天赋！”迪丽娜尔仿佛看到了当初丈夫年轻时期的活力，这令她更加生气。

“我愿意关禁闭，妈妈，但请让我继续练习达瓦兹，我只会在后院练习。”

迪丽娜尔显然没有想到艾尼竟然还想着练习达瓦兹，也没想到儿子对她的称呼竟然从“母亲”变成了“妈妈。”她两步并作一步地走到儿子旁边，抓过那根艾尼花费9个下午制作的平衡杆，狠狠地撞在大腿上，一把将其掰成了两半。

艾尼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急剧收缩，似乎母亲没有掰断了他的平衡杆，而是掰断了他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