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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柿树挂灯笼

2022-04-29杨志艳

公民导刊 2022年10期
关键词:柿树柿子树竹竿

杨志艳

立秋后的田野,像一位卸了妆的美人,沧桑与迟暮纷纷袭来。大地万物似乎已垂垂老矣,只待一场“瑞雪兆丰年”的款款深情约定。

就在众人感到景色单调乏味之时,有一种树长年累月偏爱生长在崖畔、山梁、沟坎之中,以一抹“人间红”点亮了天边的余晖,还在人们忙碌掰包谷、挖红薯、割豆荚的间隙抚慰着他们的肠胃。

看着眼前这一个又一个风中摇曳的火红“灯笼”,与朝阳晚霞交相辉映,庄稼人打开了畅想幸福的“天窗”:在未来可期的日子里,事事(柿柿)顺心如意。

农村有句俗语,“七月红枣八月梨,九月柿子赶上集。”

每到百花渐次凋零、树木逐渐枯黄之际,家乡那棵虬曲嶙峋的高大柿子树上便挂满了红色的果实,让人情不自禁垂涎三尺。于是,哥哥们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用砍刀划开一条缝,夹上一个小石片。准备就绪后,哥哥们脱光了鞋子,小心翼翼地爬上那棵高大的柿子树。

柿子树向来开杈高、树枝较脆,胆小的我总是望而却步,只能眼睁睁地瞅着哥哥们爬到主树杆的分枝,瞅准时机递上准备好的细长竹竿。

哥哥接过竿,稳稳地坐在树杈上,双腿微微弯曲下放,双眼逡巡着众多硕大的果实,然后干脆利落地用竹杈对准结果的细枝。旋转几圈下来,细枝已断,连同长在枝头的柿子,牢牢夹在竹竿的细缝里。

有些看起来成熟的柿子,捏起来并不松软,吃到嘴角里有些许涩味。为了吃上香甜软糯的柿子,长辈通常会把有点硬的红柿子挂起来,经过自然风化变软,即可食用。

姑娘吃起柿子来最有经验,只见她们轻轻取下柿蒂,找来小勺子,顺着去蒂的缺口伸进去舀出一小点。可我向来不是淑女,即使调羹最小,却下手最狠,一勺下去就能把柿子囊舀出来,然后张开大嘴,爽脆甜糯便瞬间绽放在了唇齿间。

记忆中,家乡的柿子是由青逐渐变黄转而呈红的。经夏末初秋的微风一吹,青皮渐黄的柿子就会被农家大婶采来放入泡椒坛子里腌制。没熟的柿子是下不了口的,只有进了密不透风的坛子,经过时光的酝酿,方才成为舌尖上的美味。

外婆是一位腌柿子的高手,但凡左邻右舍家里来了客人,必定上门来讨要一盘下酒的好菜——酸辣柿子。这种半成熟的柿子硬朗脆辣。

“悬霜照采,凌冬挺润,甘清玉露,味重金液”的柿子,也是秋末寒冬的“重头戏”。

“柿叶翻红霜景秋,碧天如水倚红楼”时节,家家户户枝头的柿子就会被主人采摘一部分,去皮晾晒,再经暖阳与霜冻,逐渐萎缩绵软成了柿饼,等到过年闲来无事把它用火钳夹着放入到炭火中烘烤一下,入口甘甜,此味真是爱在心口难开,任由喜不自胜的小表情浪漫了童年的整个新春佳节。

元明清时代,柿子一度由水果变为粮食,更被称之为“铁杆庄稼”。明成祖朱棣就曾盛赞过柿子:“丕济凶荒,功超金石”。由此可见,柿子在老百姓心中向来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如今,越来越多的人迁入城市,留一树又一树的柿子灿烂着漫山遍野。

以前外婆会专门留几个又大又红的柿子,供鸟儿们享用,现在不用特意留下,满树的柿子已鲜少人采。好不容易來几个年轻人,却是拍照发朋友圈,家乡的柿子树渐渐地活成了人们旅游打卡的风景圣地。

此时,几只鸟儿正在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上嬉戏觅食。“噗”地一声,只见一个红彤彤的柿子旋风般陨落,溅落的汁液凌乱一地。

春去秋来万物休,唯有柿树挂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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