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叙事模式探索
2022-04-23张力天
摘要:湖南地方情景喜剧自1998年产生至今,已然走过了20余年的发展历程。在这20余年间,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由稚嫩走向成熟,并最终成长为一种具有浓厚地域特色的电视剧类型,屹立于湖南地方电视剧之林。本文立足于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叙事模式,以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在稳步发展阶段和成熟阶段的代表性作品为例,围绕叙事形式、叙事载体与叙事线索展开讨论,以期明晰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叙事模式的主要特点。
关键词: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叙事模式
“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不仅是一种特殊的喜剧表演形式,而且是在湖南本土产生并发展起来的一种电视剧类型。”①自 1998年首部情景喜剧《故事酒吧》播出以来,湖南地方情景已然走过20余年的发展历程,在这一过程中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形成了具有自身风格、自身特色、自身魅力的创作风格,相关作品始终为三湘大地的观众所喜爱,拥有广泛的社会影响力和观众基础。特别是以湖南广播电视台经视频道为代表的湖南本土情景喜剧创作团队近年来在“直播情景喜剧”上持续发力,产出了一批高质量情景喜剧作品。作为湖南本土特殊的电视剧类型,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在长期创作过程中始终立足本土、诉诸现实、着眼观众,形成了独特的叙事模式。面对新时代电视作品发展的新要求,对这一叙事模式做一次完整的梳理,对于未来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发展与完善,乃至对全国的情景喜剧创作都具有重要意义。
一、价值主题塑造与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叙事形式
“湖南地方情景喜剧自身的特点对于价值主题的塑造具有先天优势”②,这使得价值主题塑造成为湖南地方情景喜剧重要的叙事形式之一。同时,价值主题塑造在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中频繁展现,也使得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呈现出主旋律电视剧的一些特征。理解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中的价值主题塑造要结合其叙事内容、叙事线索以及制作与播出模式。
首先,在叙事内容上,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始终“将社会关切的热点问题作为主要叙事内容”③。这一通过社会热点问题进行价值主题塑造的方式最早出现在稳步发展阶段的《一家老小向前冲》(以下简称“《一》剧”)中④,并在之后成熟阶段的《逗吧逗把街》(以下简称“《逗》剧”)中得以发展成熟。湖南地方情景喜剧通过相关社会热点问题在剧情中的展现,立足于对湖湘文化中优秀价值观的立体建构和对新时代个体与集体价值追求的目标演绎进行价值主题塑造。通过剖析相关社会热点问题,挖掘其深层价值内涵,从价值主题塑造的方面思考社会热点问题的解决方式。例如,《逗》剧通过专题剧集,对于当前社会上热议的“短视频经济”进行剖析,通过剧中相关人物对于“短视频经济”的讨论与实践,向观众阐明了通过勤劳奋斗方能开创新生活的价值主题。该专题剧集播出后取得了较好的社会反响。
其次,湖南地方情景喜剧通过设置更为宽广的叙事线索较便利地实现了对社会热点问题的展现,从而促进了价值主题塑造的实现。《逗》剧在剧情设定上较之于《一》剧做出了很大的创新,以“逗把街社区”作为剧情发生地的设置实现了叙事线索的转变,突破了之前《一》剧的大家庭叙事线索,给予了《逗》剧的剧情演进以更大的想象空间。同时更为宽广的叙事线索也让《逗》剧在剧情事例上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在之前的《一》剧中受限于剧情本身的大家庭叙事线索,虽然编剧有意识地将社会热点问题引入剧情中进行表达。例如针对上海世博会、世界杯、奥运会等进行的专题剧集设计。但是受限于叙事线索,《一》剧在这些内容上并未脱离家庭内部家长里短的一般化表达。反观《逗》剧,得益于自身较为开阔的叙事线索,《逗》剧针对社会热点问题的演绎与剖析就更为深入。例如在2019年上海全面实行垃圾分类,全国各地大中城市相继模仿的社会背景下,《逗》剧的创作团队敏锐感受到了这一社会热点问题的话题性,迅速制作并播出了有关垃圾分类的专题剧集,在剧中通过“逗把街社区”全体居民对垃圾分类的态度、做法,展现了我国基层社区中推行垃圾分类的痛点和难点,向湖南观众普及了垃圾分类的基本知识,为湖南省推进垃圾分类提供了有益的参考,具有很强的现实与教育意义。编剧也通过对剧中这些社会热点问题的展现、剖析与解决,为新时代社区治理提供了实践路径。
最后,在制作与播出模式上,《一》剧和《逗》剧均采用了边制作边播出的模式,但在具体实践上《逗》剧显然更为成熟。该剧“采用‘直播’方式播出,每日一集且全年无休,至今已播出了近两千集”⑤。这种快节奏的制作与播出模式决定了《逗》剧的剧情演进必须着眼于社会热点问题。事实上《逗》剧在剧情设置上始终将社会热点问题作为关注对象,通过相关社会热点问题在剧情中的演进,直观剖析社会热点问题的产生原因,给予观众以教育意义,这也就是以《逗》剧为代表的成熟阶段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在价值主题塑造上的重要实现形式。关注热点、演绎热点、解决热点是以《逗》剧为代表的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对于社会热点问题做出的贡献,通过这些手段相关社会热点问题的实质往往能够得以显现,正能量的解决途径也给予观众以教育意义,这是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重要价值。
二、方言文化与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叙事载体
“影像现实是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创作思路选择”⑥。在上文中我們已经谈及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对于社会热点问题的关注,但这仅是其影像现实的创作思路中的一个维度,或者说是一个方面。社会热点问题是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在叙事内容上的选择,与社会热点问题平行存在的还有现实需求和现实追求,社会热点问题与现实需求可以视为同维度存在,它们与现实追求构成了递进关系。但它们三者之间又事实上包含着相互依存的关系,在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剧情演绎中现实需求和现实追求往往要通过社会热点问题得以呈现,社会热点问题是它们在剧情中存在的基础,是这二者的载体。这是对于影像现实这一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创作思路选择在基本剧情创作上的阐释。但从更深层次进行考察我们可以发现,方言文化作为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叙事载体,同样包含着影像现实的创作思路选择,这是由方言文化本身所固有的地域性、大众性、多变性等特性所决定的,方言文化更为隐含地表达了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影像现实的创作思路选择。
作为湖南本土特有的电视剧类型,“湖南方言的使用是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一个重要特征”⑦。在《一》剧播出时一直有着让湖南地方情景喜剧脱离方言文化载体,面向全国的声音,在这一问题上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创作团队事实上也做出过许多尝试。例如,在2016年《一》剧推出了电影版,该片不仅推出了常规的普通话版本,还在湖南、湖北、安徽等十大方言省份制作了相应的方言版本进行播出。但在实际的院线放映中该片的票房并不尽如人意,为各省制作的方言版本也并未得到当地观众的认同,这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制作方错误判断湖南地方情景喜剧自身剧情定位与剧情设置的后果。在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中方言文化是剧情的重要载体,剧中许多语言意涵的表达与喜剧性营造必须要通过方言文化这一途径。例如在《逗》剧中赵、钱、孙、李四户人家均来自于湖南各地,在方言口音上各异,混杂方言口音的呈现成为了《逗》剧喜剧性营造的重要方式。可以说方言文化是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喜剧性营造的重要依托,脱离方言文化的湖南地方情景喜剧难以呈现自身的剧情内涵,不利于自身的发展。同时,湖南方言文化作为湖南地方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湖南历史文化传承中具有重要价值,其传承的必要性与重要性不言而喻。“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作为湖南本土特殊的电视剧类型,其自身特点对于湖南方言文化的传承有积极的作用。”⑧湖南地方情景喜剧长期的艺术实践也表明,“方言文化資源与影视创意融合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其能发挥深刻的社会纽带作用,有助于区域文化形象的建构,有助于作品审美价值的提升。”⑨
三、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对于“家庭”叙事线索的凸显与突破
情景喜剧在我国的产生就是以家庭情景喜剧为主要形式的。1993年,英达同策划王朔、编剧梁左一起,联手推出了我国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情景喜剧——《我爱我家》,该剧就是以家庭情景为主要叙事线索展开的。早期的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如1998年的《故事酒吧》是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中为数不多的以舞台作为剧情发生地的作品。在它之后,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基本均走上了家庭情景喜剧的发展道路。稳步发展阶段的《一》剧就是借鉴了广东电视台珠江频道在2000年首播的《外来媳妇本地郎》的剧本设置,将该剧中的大家庭情景设置进行迁移,最终形成了自身的大家庭叙事线索。在稳步发展阶段的绝大部分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也基本遵循了《一》剧的叙事线索设置。大家庭叙事线索是稳步发展阶段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重要特征,但随着社会结构与家庭结构的不断变化,以《一》剧为代表的大家庭叙事线索已然不能满足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剧情创作与发展需要,扩充叙事线索的广度逐步成为了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现实诉求。这时以《逗》剧为代表的家庭氛围叙事线索应运而生,这一叙事线索突破了传统大家庭叙事线索的限制,推动了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发展。
(一)大家庭叙事线索
大家庭叙事线索是早期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主要叙事线索设置,这也与我国早期情景喜剧发展有着密切关系。1993年英达的《我爱我家》一经推出便大获成功,在这之后英达于1995年成立了“英氏影视艺术公司”,接连推出了不少新的作品,但这些情景喜剧作品无一例外均着眼于小情景、小事件,小人物这三个方面。如当时推出的《东北一家人》《西安虎家》等家庭情景喜剧和《候车大厅》《心理诊所》等工作场景情景喜剧。我国情景喜剧作品这些特点的形成除了遵循国际上对于情景喜剧所固有概念定义外,更多地是受限于当时我国对于情景喜剧的接受程度和制作能力。多类型的剧情环境与社会热点问题的复现对于当时的制作条件而言是难以实现的,同时对当时的观众群体而言也是难以接受的,就当时的观众群体对于各类情景喜剧的喜爱程度而言,家庭情景喜剧无疑是最受欢迎的。这一情景喜剧类型适应了当时世纪之交社会结构与家庭结构的变化。在早期的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作品《一》剧中,以严家父子为代表的长沙本土大家庭充分反映了当时社会对于家庭模式的认知。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传统的大家庭模式逐渐解体,小家庭模式在社会中占有主体地位,大家庭模式难以引起人们的内心共鸣,这也就是《一》剧在播出八年后走向停播的根本原因。广东电视台的《外来媳妇本地郎》也意识到了大家庭叙事模式的局限性,在一千集之后就将原有的三代同堂的家庭结构进行拆分,变为多个小家庭模式的组合,这其实与《逗》剧的家庭氛围叙事线索有相似之处,《逗》剧的家庭氛围叙事线索从根本上来说也就是多个小家庭叙事线索的组合。
(二)小家庭叙事线索
就目前而言小家庭叙事线索在湖南地方情景喜剧还没有单一的影片进行呈现,在大部分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中小家庭叙事情景是剧情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也与小家庭叙事线索在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中的产生有关。小家庭叙事线索与以《逗》剧为代表的家庭氛围叙事线索有着重要关联。家庭氛围叙事线索中多以小家庭叙事线索作为主要组成部分。例如在《逗》剧中虽然以“逗把街社区”作为剧情发生地,但在剧情设定中赵、钱、孙、李四个小家庭是剧情发展的重要“推手”,在剧情创作过程中小家庭情景与社区情景交错出现。但单就《逗》剧而言我们还是要警觉目前一部分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对于小家庭叙事线索运用的失误。例如,在《逗》剧中因为演员变动等客观因素的影响,单一小家庭叙事线索的稳定常常被破坏,从第一季到第二季赵、钱、孙、李四户人家中竟然有三户中的成员出现了离婚。从创作上来说这是剧组对于人员变动的无奈选择以及出于推动剧情发展的考虑。但是从剧情内容呈现上来说这不利于剧集整体形象的塑造。重组家庭、离异家庭在剧情中的过多出现从根本上来说不利于剧情价值主题塑造等叙事形式的开展。
(三)家庭氛围叙事线索
家庭氛围叙事线索的运用是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对于社会结构与家庭结构变化的精准把握。《逗》剧是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中最早运用家庭氛围叙事线索的作品,它以具备家庭氛围的“逗把街社区”作为剧情发生地,形成了以赵、钱、孙、李四个小家庭叙事线索为主要组成部分的家庭氛围叙事线索。2018年于湖南广播电视台经视频道首播的《一街老小向前冲》对于《一》剧与《逗》剧的叙事模式进行了借鉴与发展,但在叙事线索的选择上并未脱离《逗》剧的家庭氛围叙事线索,同时期的一些情景喜剧也基本借鉴了《逗》剧的这一叙事线索设置,家庭氛围叙事线索逐步成为目前成熟阶段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固定模式。就当前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发展状况来看,其短时间内并不会脱离“家庭”叙事线索这一主流,但在具体的剧情呈现上针对社会环境的变化以及作品本身的侧重点,“家庭”叙事线索必然会出现发展甚至是重组,这对于湖南地方情景喜剧来说是不可避免的。同时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家庭”叙事线索的打破或许会使得湖南地方情景喜剧迎来一个全新的发展机遇。
四、结语
“文艺不能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迷失方向,不能在为什么人的问题上发生偏差,否则文艺就没有生命力”⑩。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经过20余年的发展,形成了自身所独有的、适应湖南地方特点的叙事模式,这一叙事模式贴合了电视艺术的发展要求与湖南本土观众的现实需求。面对新时代电视剧发展的新要求和人民群众对于电视剧作品的新期望,湖南地方情景喜剧必须明确自身的发展定位、确定自身的发展原则、找寻自身的发展路径,在新的历史起点上,将人民群眾的期望作为自身的创作方向。与时俱进、守正创新、继续前进,发挥自身所独有的优势,努力将湖南地方情景喜剧打造成新时代传播湖湘文化,讲好湖湘故事的重要依托,引领国内同类型艺术作品的发展。
注释:
①张力天,张剑尘.论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喜剧性营造[J].艺苑,2021(2):45.
②张力天.论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价值主题塑造[J].剧影月报,2021(2):58.
③张力天,张剑尘.热点问题: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叙事内容选择[J].边疆经济与文化,2021(2):111.
④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发展历程以其代表性作品《一家老小向前冲》的开播与停播为界,主要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从1998年到2003年为起步阶段,从2004年到2012年为稳步发展阶段,2013年至今为成熟阶段.在这三个阶段中将起步阶段与稳步发展阶段的前期称为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早期,将之后的阶段称为其中后期.
⑤张剑尘,张力天.优秀社区文化在新时代弘扬方式探索——以《逗吧逗把街》为例[J].边疆经济与文化,2020(6):81.
⑥张剑尘,张力天,张洋.影像现实: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的创作思路选择[J].边疆经济与文化,2020(11):67.
⑦张力天,张剑尘.湖南地方情景喜剧社会价值探略[J].边疆经济与文化,2021(6):78.
⑧张力天,韩政霖,张剑尘.湖南方言文化传承路径探索——以湖南地方情景喜剧为中心的讨论[J].边疆经济与文化,2021(4):116.
⑨蒋军凤,禹华,刘会娟.湖南方言文化资源与影视创意融合现状及对策[J].湖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5):72.
⑩中共中央宣传部,编.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学习读本[M].北京:学习出版社,2015: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