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女王”伊莲娜：笨小孩的逆袭之路

徐建中

2022年2月4日，北京冬奥会盛大开幕，全世界的目光聚焦鸟巢，一次万众瞩目的冰雪之约拉开了帷幕！冰雪运动瞬间成了人们持续的热门话题，特别是花滑运动受到了更多的关注，而这其中俄罗斯“花滑女王”伊莲娜·别烈日娜亚再次被人提起！她的经历堪称一部逆天改命的神话！

能够坚持的不是天赋，而是信心

伊莲娜出生于俄罗斯的伊尔库茨克，从小就特别喜欢花样滑冰，当别人都在享受童年快乐时，她从3岁开始，就每天乘坐三个小时的车程去训练。

她的父亲是一位优秀的花滑运动员，但她出生不久，父亲就在一场车祸中离世。母亲伤痛之下没有再嫁，而是把全部精力倾注在伊莲娜身上，一心想把她培养成一名优秀的花滑运动员。伊莲娜非常努力，就连吃饭都是在滑雪场缆车上，训练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7岁时，母亲带伊莲娜去见当地一位知名女教练，想投在她的门下。但教练看了伊莲娜的表演，摇摇头对伊莲娜的母亲说：“你女儿的协调性很差，腿也不够长，根本就没有花滑的天赋。”

母亲不相信，恳求说：“我女儿不是笨小孩，她一定遗传了她父亲的花滑基因，请您帮帮她。”“没有天赋，谁也帮不了。”教练一边说，一边已走向一旁辅导她的学生。

母亲一个人站在场边，看着在训练场中央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来的伊莲娜，不禁泪眼婆娑。但她很快擦干眼泪，笑着对回到身边的伊莲娜说：“你听着，你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你和爸爸一样，是天生的冠军，教练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教练还得给别的孩子上课，所以让我们回家训练，明年再来。”

母亲的话让伊莲娜信心大增，她每天更加拼命去练，一切能利用的时间，都丝毫不浪费。为了在落地时站稳，她不知尝试了多少遍，花样滑冰的冰刀前方有锯齿，当身子旋转时，其实是在向后滑冰，用前半部刀刃接触冰面，前方的锯齿能够起到很好的稳定作用，让身体不至于摔倒。

可她每次腾空而起，再落回冰面的时候，总是把握不住重心，身上经常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几个月后，她学会了用冰鞋前方的锯齿先接触冰面，并且深凿入冰，迅速稳住身体，这样就不至于再轻易摔跤。看着自己终于能稳稳落地，她更加相信，只要坚持，就有希望。

13岁时，伊莲娜参加了全俄罗斯滑雪公开赛，这是她第一次踏上专业赛道，心中既兴奋，又忐忑，因为太紧张，比赛前夕她却突然病了，咳嗽不止，呼吸都有點困难。

母亲看她的状态并不理想，担心她的身体，想劝阻她继续参赛。她却咬着牙说：“这么难得的机会，我一定要参加，您放心，我会好好滑的。”

母亲点着头，心里却为女儿捏了一把汗。

伊莲娜临上场前，忽然感觉喉咙特别干燥，然后就是一阵剧烈咳嗽，她深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却还是感觉焦灼，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场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一正式踏入赛场，她居然一点也不紧张了，起步，跃起，腾飞，翻转，落地，每一个关键动作，都能让她内心如翻江倒海般上下起伏，却又分明轻盈得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她忽然觉得赛场是那么亲切，就像爸爸温暖的胸膛，她在里面蹁跹起舞，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比赛结束，她居然得了第二名。她抱着母亲喜极而泣，十几年的努力，终于收获了一份小小的希望。她相信，从来就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只有不为人知的汗水，只要有信心，成功就会慢慢敲门。

打倒自己的不是挫折，而是放弃

伊莲娜渐渐长大，并且慢慢在花滑界崭露头角。1996年，有一位好心的教练觉得她潜力巨大，就推荐她去莫斯科参加奥纳夫的搭档选拔面试。

奥纳夫是世界顶级并帅气的花滑男选手，如果能成为他的搭档，就意味着进入了花滑一流水平。但奥纳夫的选拔条件非常苛刻，被选上的搭档不但要技术好，还需要“听话”。

奥纳夫把“听话”称为心灵感应，他说：“双人滑是一种花样滑冰的比赛项目，由男女共同表演，比赛时除具备所有的单人滑动作，还包括一些典型的双人滑动作，如托举、捻转托举、双人旋转、螺旋线、抛跳等，这就必须注重相互间动作配合协调，所以如果不听话，没有心灵感应，根本就无法完成。”

选拔面试开始后，很多自认为非常优秀的选手都没有选上，她们认为奥纳夫是在挑刺，甚至有些变态，心灵感应是一种很悬的感觉，怎么能定为评判标准呢？可越是如此，全国的选手还是大批拥来，因为谁都想成为奥纳夫的搭档，那是一种肯定和荣誉，更重要的是，一旦被选上，他们将直接向世界冠军发起冲击。

但伊莲娜却不这样看，她觉得奥纳夫是对的，双人滑中，感应甚至比技术更重要，如果没有一份默契，就很难旋转到一起。伊莲娜随着舒缓的音乐上场了，起初，她还在担心自己是否会选上，但和以前一样，只要到了赛场上，她心内便恐惧全无，她的眼前，只有柔和的冰雪世界，很快就飞舞成梦想的形状。

忽然，场上的音乐戛然而止，没有掌声，四周安静得像空旷的田野，伊莲娜愣了一下，慢慢停在场地中央，仿佛刚从梦中醒来。她看见一个人影从场边滑来，居然是奥纳夫。四目相对，她看见了一双炽热的眼睛，她的心一阵狂跳，难道，这就是感应吗？

奥纳夫说：“你滑得不错，我们一起来试滑一下，先做前内螺旋线，接着做一个捻转托举，再来一个后外跳，可以吧？”伊莲娜点头应和，他们一起在场地上飞扬起来。

凭着过硬的技术，伊莲娜被奥纳夫选中，两人很快成为花滑界备受瞩目的金童玉女，不久就荣获全俄罗斯冠军和欧洲杯冠军赛金牌，并一起坠入爱河！

伊莲娜深情地拥着奥纳夫，她觉得上天给了自己一个笨小孩的身体，可自己从没放弃，梦想就应该是拼搏的模样。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原以为已经找到真爱，并慢慢走向成功，却不料，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伊莲娜慢慢发现，奥纳夫的花滑技术确实登峰造极，但性格却极不稳定，尤其控制欲特别强烈，伊莲娜什么事情都得听他的，稍有不慎，他就会对她言语辱骂，甚至拳打脚踢。

伊莲娜默默忍受着，她明白了奥纳夫当时选拔搭档时的“听话”并不完全是指心灵感应，而是他性格的一种折射。每次想到这些，她就有些后怕，但她觉得只要自己迁就他，好好爱他，他就会改。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不但没改，还变本加厉地伤害她。

在一次表演时，奥纳夫为了抢风头，居然想做一个三周捻转托举，这虽然是一种超炫的动作，但他俩还一次都没排练过，万一失败，伊莲娜就有受伤的危险。

伊莲娜有些犹豫，奥纳夫却吼道：“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吗？”伊莲娜只好同意，她知道如果坚持反对，只会引来一场战争，与其如此，还不如赌一把，奥纳夫的技术确实挺好，一定会成功。

可谁也没想到，当奥纳夫把伊莲娜抛向空中后，自己却一个踉跄，首先摔倒在地，伊莲娜就像一瓣无根的浮萍，在空中摇摆了几下，就重重砸在地上。

伊莲娜腰间一阵剧痛，一会儿就失去了知觉。当她在医院醒来时，才知道自己的脊柱受伤严重，以后别说滑雪，能不能站起来都成问题。

看到伊莲娜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的残疾人，自负的奥纳夫没有半点自责，反而选择了离开。奥运会和世锦赛即将开始，他抛弃伊莲娜，急着找新搭档去了。

伊莲娜失去了斗志，开始自暴自弃，前途未来一片灰暗。一时间，荣誉、爱情、梦想全都离她而去，她躺在病床上以泪洗面，彻底失去了重回赛场的信心。

能够成功的不是偶然，而是拼搏

1997年，伊莲娜坐着轮椅回到家乡休养，她剃光头发，精神萎靡，几乎只剩一个骨架，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勇气。

她坐着轮椅来到当初锻炼的滑雪场，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可自己已不是当年那个充满梦想的女孩了。场地边房檐下的冰溜子坚硬而寒冷，就像奥纳夫那绝情的眼神，一下子就穿透了她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眼泪又一次奔涌而出，她转动着轮椅，快速向前滑去，她想与冰溜子同归于尽。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拽住了轮椅：“你是一个懦夫，死能解决问题吗？我真嫌弃你这样胆怯的人！”

她厌恶地看向这个男子：“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男子说：“不是这样的，是恐惧让你陷入了阴郁，你只是胆怯了想当逃兵。”听了这话，伊莲娜对这个男子简直厌恶透了，她转身不理会他！两个互相嫌弃的人好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过了好一阵子，伊莲娜的心开始颤抖，其实对方的话，也是自己最脆弱，最需要面对的那一点。她含着泪，看着男子说：“你要知道，一个连行走都成问题的人，不当逃兵又能怎样？”

男子说：“只要你有信心，每天到这儿来，我有办法让你重新站起来。”

伊莲娜并不相信自己有一天真的能站起来，但她在男子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孩童般不服输的倔强！那种韧劲自己以前也有。她的心忽然一颤，不忍心再拒绝男子，便答应每天来这里见面。

男子叫安东·西哈鲁利泽，也是花滑选手。按照安东自嘲的话说：“我就是个废柴花滑运动员！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的！也不会让你放弃！”

听到安东说自己是“废柴运动员”，再看看他有些笨拙的样子，伊莲娜忽然放声大笑：“我看你也很傻！”安东听了，露出憨憨的笑容说：“我也觉得自己是傻透了！可你呢？瞧你的费劲样，实在是難看啊！”

听了这话，伊莲娜丝毫没有生气，她说：“你看我，站都站不起来！我才是真正的废柴呢！”安东拉着她的手说：“那我们一起训练！一起站起来！”看着安东坚定而明亮的目光，伊莲娜点了点头！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了心里的话。虽然是在嫌弃对方，其实是在“自嘲”自己。没想到，这种发自内心的“心理疏导”还挺管用！每次他们互相嫌弃的时候，伊莲娜都会发出久违的笑声，她整个人都松弛多了！

在安东的陪伴下，伊莲娜的心情逐渐好转。通过交流，伊莲娜发现安东其实根本不是“废柴”，他虽然处在事业的低谷，但是总有办法让自己获得“迷之自信”！受到安东的感染，伊莲娜也渐渐相信安东说的：“一切都是有希望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安东尝试了很多方法，伊莲娜还是无法站立起来。

一天，安东推着轮椅上的伊莲娜行走在回家的公路上，他将轮椅停下，准备为伊莲娜拍一张照片。哪知正当他在伊莲娜对面站定，一辆轿车忽然冲了过来，一下子把他撞翻在地。

伊莲娜见状，“腾”的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向前连跨三步，却摔倒在地。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安东，心痛不已。不料安东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笑着说：“太好了！太好了！你站起来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安东精心策划的，情急之下能激发潜能，伊莲娜果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有了这次开局，伊莲娜的心理障碍终于被打破，信心开始慢慢恢复。后来，安东用了各种“奇葩”的方法，刺激伊莲娜的斗志！比如，他抓到毛虫后吓唬她，或者跟她玩追逐的游戏！

在放松中，伊莲娜的情绪、身体、精神都提升了很多！整个人都昂扬了起来，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没有压力，只想好好做自己的最放松的状态！

夜深人静的时候，伊莲娜常常会想起出现在生命中的两个男人，奥纳夫和安东。他们一个刚愎自用，一个温暖豁达;一个在危难时抛弃了自己，一个却在紧急关头用真心和守护证明了爱情。她更喜欢安东带来的温暖，那是截然不同的一种体验，他虽然总是用奇葩的方法刺激她，但是也最懂得她的心，会调动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让她觉得世界并不都是磕磕碰碰，还有暖阳般的情感。

重拾信心的伊莲娜决定与安东组成搭档，参加1999年奥运会。她复出的消息一经传开，花滑界一片哗然，甚至有人觉得她脑子摔坏了。因为就算她的身体完全康复，技术没问题，但安东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花滑选手，选这样的人做搭档，如何去角逐奥运冠军？

伊莲娜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安东的基础非常好，技术也很过硬，只是缺乏一些大赛经验，只要勤加练习，很快就可以弥补。

在优势上，她觉得自己和安东一定比别人更默契，是安东把她从心死边缘拉了回来，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早就心心相印。

伊莲娜决定和安东一起先好好练习抛跳，这是花样滑冰最好看的项目，但难度极高。男运动员就像小时候玩“竹蜻蜓”一样，将女运动员当成一个“棍儿”，向水平方向“搓着转出去”。于是，女运动员会像陀螺一样获得一个力矩，让自身旋转起来，只有男运动员搓的劲足够大，女運动员蹬冰的力足够强，才能跳得更高，转得更快。

他俩开始用心练习，冰场上会心的眼神交流，不但让他们的竞技水平快速提高，也让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1999年奥运会很快到来，这是伊莲娜伤后复出的第一场比赛，从跳跃、滑行、衔接到表演，都比之前有了一个很高的飞跃。赛场上，他俩把抛跳演绎得出神入化，两个四周跳又高又飘，高难度的阿克塞尔三周半堪称教科书级，尤其整套节目的表演一气呵成，富于情感，最终收获了一枚银牌。

比赛结束，伊莲娜低头掩面，泪洒冰场，她既为自己能重新站上赛场而欣喜，也为没有获得金牌而遗憾。回到家，他俩没有做片刻休息，就投入到了新的训练当中，他们的目标是2002年奥运金牌。

不论成功与否，频繁练习本会给运动员的脚腕和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但伊莲娜不怕，她总是挑战自己的极限，反复练习一些高难度动作，而难度越高、滑速越快、跳得越高越远，也意味着落地时会受到更强大的反冲。

伊莲娜不在意这些，她说：“一组高难度动作，如果做不到，就做到能做到为止;做到后，就继续做到完美为止;做到完美后，就继续做到无论做几次都能完美为止。”

绝大多数尝试，都会以重重摔在冰面上作为结束，而更可怕的是心理上的压力，因为性价比不高，整个花滑界几乎没有多少人会去反复尝试特别高难度的动作。

伊莲娜却在反复尝试，一个动作下来虽然只有十几秒，但心中需要斟酌的事情非常多，如果有一个步骤准备不完美，就会有很大风险，虽然风险里往往藏着胜算的机遇，但只有处理好风险，才等于把握住了胜利。

正是抱着这样一种追求完美的心态，又坚持了三年的伊莲娜和安东再次走向2002年盐湖城奥运会。比赛时，当他俩从空中稳稳落地后，全场掌声雷动，他们终于获得冠军，伊莲娜被粉丝们称为“花滑女王”。而私下里，当她和安东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时，她说：“我们两个废柴，加在一起，就成了天才吧！”他们的真实经历还被改编成电影《花滑女王》！

人生就像荡秋千，有最低点，也有最高点，起起伏伏，高高低低，都是人生常态。但失败里总是孕育着成功的种子，即便是走到最低处的“笨小孩”，只要向前看，剩下的路，便都是向上的。

编 辑/征 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