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饱满时(外三首)

张广智

像穿过芦苇的风。执念成灰

月光饱满时，我身体里的黑暗开裂

安抚着奔腾的马

犁开被冬天豢养的那朵花改变的命运

十字街头招展的花枝

是前世的牧鞭抽打的蝴蝶

从镜子里飞出

熊熊燃烧的一团火收容迷途的青瓷

我就是安插在内部拔节的草

自我埋葬

等待光亮路过身旁

我伸出一只脚打探消息

突然发现你从一扇窄門进进出出

雪中

你是一个红点，坐着雪片走来

听不到鹤的声音，站成荷的姿势

光漫过你的头顶。数雪片

飞进眼里融化的部分经不起诱惑

如果摘下口罩

我们将成陌路人在雪中旋舞

弯腰系鞋带时

雪片拎在手中的那个红点变成美丽弧线

突然安静

我想阻断一场雪

把帽子举过头顶。挥挥手

我想阻断一场雪

给提灯的人引路到流水潺潺的小河边

让一群麻雀反复练习飞翔的姿势

给爱情看

我俯下身子的瞬间

苍茫大地像被驯服的骏马

静若处子。时隔多年

绝大部分雪的颜色还是白的

苍茫大地

落雪的声响，映照天际的亮光

我读山水

读自然界神秘的物语

一瞬间穿上了白色的衣裳

为防止迷路

我在山与山的夹缝里做了标记

想让奔流东逝水接纳我

却在一首诗里迷途

苍茫大地

我是在纷纷扬扬大雪中穿行的一只麻雀

你用温暖的手指为我梳理羽毛

我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