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密码(组诗)

王永华

双鱼座

两条鱼儿在天河里游动

被宇宙的手来回抚摸，抵达澎湃

月亮的语言，只有双鱼座能听懂

禅光流过，舍利成佛

就在此时，我像老鹰用爪子

拔光自己身上一根又一根毛

滴血的新生

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缕光芒，掠过天空

神秘的黑洞，开始变亮

仿佛雄鸡的一声鸣叫

黎明，在露水中徐徐打开

当有几颗流星开始坠落的时候

双鱼座却岿然不动

它怕自己一旦掉下

会砸得地球生疼

我从未如此清醒地认识过自己

在我的影子里，藏着与生俱来的

神秘与不安

就像一棵苦楝树

注定成为一种原发性的疼痛

一个人何曾不是这样

拼命地奔跑，反而心与心的

距离却越来越远

许多事物一晃而过

时光在移动，道路在后退

一个人，躲在岸边的树林里

任流水潮湿我的心境

我丢失了无数的星星和黎明

每一次傍晚，我扔下灰色诀别

一半清晰，一半糊涂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像石头遇到树叶一样

沉默不语

我不认识行人，像游魂

寂寞在血液中来回滚动

如今，我独自悄悄识破了这一切

识破了生命的虚妄

其实，我的存在是一场盛大的悲憫

有些回忆，只需一刻

便要用一生去解读

其实，不要你跨过一条大海

你的名字早已在海底挣扎

我从未如此清醒地认识

站得越低，越能看清自己

我现在只想做一朵小花

开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今天，我突然遇见了缪斯

沉睡已久的灵魂，终于醒来

我用目光，感知远方那一抹红

风，在岸边摆渡

独自在渡口

我像一只不会鸣叫的孤雁

我把一腔无奈，藏在石头的缝底

夕阳早已离我远去

我竟忘了来时的路

就这样告别了，有点霸王别姬

不知对岸是什么样子

只剩下怅然的叹息

涛声裸露，我在风里

听不清任何外来的声音

只有帆起云落

仿佛心口

有一块搬不动的石头

一场无法预知的事故

也许在岸边潜伏

背着行囊急于赶路的人

总会和一朵云一起沦陷

天边的空旷，毫无遮拦地铺展开来

落下的雨滴，仿佛在摆弄一场龙门阵

风，在岸边摆渡

帆影婆娑

路过你的枯黄

路过你的枯黄，我也成了一片落叶

已是风霜入鬓

鸟巢凉，蝉已静

光阴的舍利子，收敛了所有的喧哗

站在风与光交替的路口，落叶从我身边瑟

瑟掠过

挡不住的风沙和怀想

仿佛千年的尘土，经历了几世跋涉

才找到了归宿

该落下的正在落下

就这么静静地落下，落下

不带一丝贪念，不带一丝留恋

一次又一次过往，一个又一个回合

迷茫沉沦，欲死欲生

我看见男男女女，都裹着棉衣

沉默在无边无际的等待中

在冷热疼痛的转化中

每个人的表情多么冷峻

落寞微凉的天色，滑过旷野

像滑过我此生中所有的过往

一片再坚韧的叶子

也承受不了尘埃下所有的重量

一片落叶，脱下了灵魂的外衣

给世界呈现最真实的颜色

此刻，天空如此深邃

深邃得如我混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