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公共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影响*

段宇锋，王亚宁，郭彦丽

0 前言

进入21世纪以来，创新成为我国公共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重要动力，理念创新、技术创新和业务创新蔚然成风。在这种情况下，2017年5月至2019年12月，笔者所在团队对我国公共图书馆进行了为期两年半的调研，撰写了一批创新案例，并以专题研究方式开始探究创新成功的关键因素是什么？如何实现图书馆的持续创新？由于国内至今未见基于实证方法的相关理论研究成果，因此，团队以从创新案例采访和整理过程中识别出的可能对图书馆创新具有较显著影响4个因素——管理者环境认知、领导风格、馆员创造力、组织文化切入，开展专题研究。由于该领域实证研究成果太少，所以围绕研究假设综述研究现状。为确保数据客观、真实，本研究采用现场发放调查问卷的方式收集数据，因此，选择近年创新较活跃的上海和浙江省地市级公共图书馆作为研究对象。这也导致研究结论存在一定的片面性，未来有待进一步检验和发展。在专题研究中，《公共图书馆组织文化对服务创新的作用机制》[1]探讨组织文化对公共图书馆服务创新的作用机制，而本文着眼于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公共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影响。

1 研究现状

1.1 管理者认知

独特的资源和能力是组织获得持续竞争优势的根本，管理者认知就是这类组织独特的资源。面对多元、快速变化的外部环境，公共图书馆管理者的环境认知是否影响图书馆服务创新？本文围绕这一问题进行分析。

管理者是组织内具有管理能力、从事管理活动的人或人群，直接督导下属工作，使组织目标得以达成。所谓管理者认知，是管理者对自身、职员、环境等的认知和判断。从静态角度看，管理者认知是管理者做决策时相关信息集合的知识结构。管理者知识结构决定了管理者的认知模式，管理者认知模式需要一定的认知柔性和认知复杂性。认知柔性是管理者对环境动态变化的适应能力，认知复杂性是管理者认知的整合能力。管理者知识结构中拥有更多概念，且根据这些概念解读外部环境中的机会，在处理信息过程中主要是管理者的知识结构在起作用。同时，管理者利用自己的知识结构对组织发展做出决策，促进组织发展。管理者认知复杂性反映了管理者知识结构中核心概念间逻辑关系的多样性程度[2]。管理者认知复杂性越高，代表管理者的知识结构更清晰，有利于管理者解读外部信息，指导组织发展与创新。如果管理者认知结构复杂多样，敏锐地察觉到环境变化后，能够分析出内在问题，在运用知识结构对环境全面深刻分析基础上，形成清晰的逻辑，有助于辅助组织做出战略决策，有利于组织创新。从动态角度看，管理者认知被视为管理者在客观环境中加工信息的过程。在面对动态环境时，具有前瞻性的管理者能够迅速做出反应。管理者知识结构的集中性和复杂性与组织的战略反应速度、动态能力密切相关[3]。管理者越关注用户，越有可能创新业务[4]。

1.2 管理者环境认知

在创新管理领域，管理者环境认知是组织情景中对创新活动有实质性影响的因素。管理者环境认知由相互关联的3个维度组成：环境动态性认知、环境复杂性认知和环境慷慨性认知。管理者环境动态性认知引导组织全面持续地认知环境特点以及提供的产品或服务，充分利用资源与能力，不断创造和发掘新资源、新能力，对环境变化做出快速响应，获得持续竞争优势；管理者的环境复杂性认知水平越高，所具备的信息处理能力就更强，就能在更广泛的范围内帮助组织实现创新，当管理者具备较高环境复杂性认知时，会投入更多的资源与精力进行创新能力开发，有利于组织创新能力的构建；将环境看做是机会或是威胁，影响管理者对组织内外环境的理解以及如何利用内在能力的行为倾向，环境慷慨性认知帮助管理者激发他们的创新创造能力[5]。

关于管理者环境认知对组织创新的影响机制，学者提出了许多观点。例如，管理者认知可以影响组织的信息搜集功能[6]、解释功能[7]和应用功能，从而选择性地关注、解释和利用相关支持决策，影响组织创新；管理者认知能通过推进组织战略更新，调整自身资源与能力，从而匹配环境变化[4]。管理者认知水平越高，管理者越能迅速识别信息、探索和利用信息、发挥优势，并运用知识储备和多渠道收集到的信息帮助组织更快地适应外部环境的动态变化，用创新方式解决问题并具备更高的风险承担意愿来进行进一步的创新[8]。

然而管理者环境认知对组织创新的影响不能仅仅通过内部资源认知和外部环境认知来解释，现有研究在指导管理者认知对创新能力构建的影响过程中不能解决创新能力内在驱动因素从而来的问题，个体认知对组织创新的影响机制还需要深入探索。当前知识管理已成为图书馆研究重要方向，但理论研究多，实证研究少，且宏观层面的研究数量远超微观层面，缺乏策略性和实操性研究，对公共图书馆的借鉴意义不强。在公共图书馆，如果一个管理者能够充分利用动态、复杂的外部环境对本馆服务造成的“压力”，获取充分的信息和新知识，将新知识纳入组织知识体系，并将获取的新知识结合发展状况为组织制定决策，那么将比其他竞争对手更早更快地开展新服务，为用户创造价值。不仅如此，较高的管理者认知水平还可以通过调整组织的知识结构、运用现有资源，充分挖掘组织潜在的知识和技术，优化组织，促进组织创新[9]。因此，本文将知识创造过程和环境不确定性纳入影响机制的研究。

2 研究方案

2.1 研究框架

无论从静态还是动态视角，认知与知识结构都具有密切联系；知识结构以及知识的转化和利用又与创新绩效高度相关。因此，将知识创造过程作为中介变量引入研究假设模型。同时，考虑到环境不确定性对组织创新存在显著影响。高度不确定环境极大地增加管理者环境认知难度，可能对组织创新产生负面影响。因此，本研究在假设模型中引入环境不确定性，将其作为调节变量。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H1：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存在显著正向影响。

★ H1a：管理者环境动态性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存在显著正向影响；

★ H1b：管理者环境复杂性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存在显著正向影响；

★ H1c：管理者环境慷慨性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存在显著正向影响。

H2：知识创造过程在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影响过程中发挥中介效应。

H3：环境不确定性在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影响过程中发挥调节作用，调节方向为负。即：随着环境不确定性越高，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影响随环境不确定性的增强而降低。

综上，本研究假设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理论模型

2.2 变量定义与测量

为确保研究质量，对国内外研究进行深入学习，通过筛选，确定以下来自国际顶级期刊的成熟量表。模型的自变量是管理者环境认知，采用Ocasio W构建的量表[10]，结合我国公共图书馆的情境特点修改后，对图书馆组织文化进行测量，共12个题项，其中1、2、3、4题项对应环境动态性认知，5、6、7、8题项对应环境复杂性认知；9、10、11、12题项对应环境慷慨性认知。因变量是图书馆服务创新，借鉴Li和Atuahene Gima的量表将图书馆服务创新分为4个题项来展开测量[11]。本文将知识创造过程作为中介变量，采用野中郁次郎(Nonaka)和Toyama提出的量表，共16个题项。本研究中的调节变量是环境不确定性，参考的是前人沿用的Kohli等设计的量表[12]，结合图书馆特点编制16个题项。此外，考虑到性别、教育程度、工作年限等变量可能对本研究存在影响，因此将其作为控制变量。本研究在确定量表后，经过多次确认翻译后的语句，发放给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馆员以及浦东图书馆馆员填写，通过馆员的反馈对一些题项做了修改，并结合图书馆的本土化特点和实际情况修改了部分题项的表达方式，使其更容易被理解，在此基础上形成了表1所示的量表。

表1 测量量表

2.3 数据收集

2018年8-12月，在上海和浙江19个省级和地市级公共图书馆实地调研并发放问卷，共发放489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398份，有效率达80.6%，符合统计要求。

3 数据分析

3.1 信度与效度分析、相关性分析

本研究中各量表的信度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可知管理者环境认知、知识创造过程、环境不确定性、图书馆服务创新及总体量表的α值均在0.7以上，其中管理者环境认知各维度的α值均大于0.7，说明设计问卷所选取的量表信度较好，可靠性较高。管理者环境认知、知识创造过程、环境不确定性以及服务创新4个量表的KMO值分别为0.757、0.761、0.772以及0.918，均大于理论所需值0.7，Bartlett球形检验的显著性概率也都小于0.001，呈显著水平，证明量表数据都适合开展下一步的分析。相关性分析见表3-4。

表2 信度分析汇总表

表3 管理者环境认知、知识创造过程、环境不确定性及图书馆服务创新之间的相关分析

表4 环境不确定性各维度与图书馆服务创新、知识创造过程的相关分析

3.2 假设检验

3.2.1 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的直接效应检验

从相关性分析结果发现，管理者环境认知与图书馆服务创新之间存在显著正向相关性。为进一步探讨管理者环境认知是否对图书馆服务创新具有显著正向影响，通过层次回归分析加以检验。考虑到人口统计学变量也可能对研究变量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本研究将其作为控制变量放入模型中进行研究。首先，在构建管理者环境认知与图书馆服务创新的模型M1时，将人口统计学变量作为控制变量，放入层次回归模型第一层。其次，加入管理者环境认知自变量，构建与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回归模型M2。最后，在模型M1基础上，加入管理者环境认知的各维度变量作为自变量，构建与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回归模型M3。分析结果见表5。模型M2的结果表明，在对性别等变量进行控制后，管理者环境认知(β=0.759，p＜0.05)对图书馆服务创新仍具有正向促进作用，R2变化为0.338，解释了33.8%影响。由此可知，研究假设H1得到验证，即管理者环境认知对于图书馆服务创新存在显著正向影响。同样表中也显示了管理者环境认知各维度对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影响情况，其中动态性认知(β=0.773，p＜0.05)和复杂性认知(β=0.504，p＜0.05)对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影响非常显著，验证了研究假设H1a和研究假设H1b。而慷慨性认知维度对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回归效果并不显著，研究假设H1c不成立。由此可见，动态性认知与复杂性认知是图书馆服务创新的直接影响因素。

表5 管理者环境认知及其维度对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回归分析

3.2.2 知识创造过程的中介效应检验

对中介效应的检验采用中介效应三步检验法。为排除人口统计学变量对因变量造成影响，其作为控制变量投入回归方程进行分析。第一，构建控制变量与知识创造过程的回归模型M 1，在第二层纳入管理者环境认知作为自变量，构建与知识创造过程的回归模型M2；第二，构建控制变量与服务创新的回归模型M3，再将管理者环境认知作为自变量构建与服务创新的回归模型M 4；第三，在模型M3基础之上，将管理者环境认知与知识创造过程均作为自变量，将服务创新作为因变量建立回归模型M 5。分析结果详见表6，比较模型M1与模型M2结果可以发现，管理者环境认知(β=0.816，p＜0.05)对知识创造过程具有正向影响，R2变化为0.291，这说明在该影响过程中管理者环境认知解释29.1%变异。模型M3与模型M 4的对比结果表明，管理者环境认知(β=0.759，p＜0.05)对服务创新具有正向促进作用，R2变化为0.430，说明管理者环境认知在该过程中解释了43.0%的变异。从模型M4与模型M5的对比结果可知，知识创造过程(β=0.775，p＜0.05)的回归系数很显著，虽然管理者环境认知(β=0.360，p＜0.05)的回归系数仍然显著，但是其β值显著降低，模型M5比模型M4对服务创新的影响能够多解释66.7%的变异。因此，可知知识创造过程在管理者环境认知对服务创新的影响过程中发挥了部分中介效应，证明研究假设H2部分成立。

表6 知识创造过程中介效应检验

3.2.3 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效应检验

通过对比本研究的假设模型与前人研究，对环境不确定性在管理者环境认知与服务创新的过程中是否具有调节效应，采用温忠麟等对有调节的中介变量的检验方法。由于本文所有变量都是采用李克特五点计分法，因此在检验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效应时，将自变量与调节变量的交互项作为一个变量，带入模型中进行层次回归分析。由于本研究所有量表均采用李克特五点计分法，所有对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的意义不大。因此，首先将人口统计学变量纳入回归方程的第一层作为控制变量。之后进行回归检验：第1步，进行服务创新对管理者环境认知和环境不确定性的回归，管理者环境认知的系数应显著；第2步，进行服务创新对管理者环境认知、环境不确定性和交互项的回归，若交互项的系数显著，即表明环境不确定性在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的作用过程发挥调节效应。

根据本文研究假设，要探讨环境不确定性在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影响过程中的调节效应，首先需要计算交互作用项，并统一将人口统计学变量作为控制变量纳入回归方程，采用层次回归法将各变量依次放入进行检验。如表7所示，模型M1的结果表明管理者环境认知(β=0.952，p＜0.05)对图书馆服务创新具有正向促进作用；模型M2的结果显示环境不确定性与管理者环境认知的交互作用项(β=-1.368，p＞0.05)回归系数为负，但是显著性大于0.05在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影响过程的调节效应不明显。通过数据分析结果可知，本研究提出的环境不确定性作为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影响机制的调节效应没有得到验证，研究假设H3不成立。通过将实证分析结果汇总，得到如表8所示的假设检验结果。

表7 环境不确定性调节效应检验

表8 假设检验结果汇总

3.3 结论

根据上述数据分析，得到以下结论：(1)管理者环境认知对图书馆服务创新具有直接正向影响；(2)知识创造过程具有部分中介效应；(3)环境不确定性在该影响机制中不具有调节效应。

4 结语

随着时代变迁，图书馆功能不断充实，服务能力不断提高，其中服务创新驱动功不可没。但是，服务创新往往受到阻碍，进行研究迫在眉睫。本研究在理论上分析了管理者环境认知影响图书馆服务创新的因素及其作用机制，公共图书馆可以据此开展探索。由于研究资源以及时间的限制，本研究在样本选取时没有过多地考虑地域性，因此尽管问卷调查和样本量满足信度和效度检验，但覆盖面较低。在如此研究基础上，可以将研究对象拓展到全国的公共图书馆馆员，并对这一个群体进行动态追踪，以便更好地分析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和变化趋势，这样对丰富相关领域的研究更有意义。